纪苏被逼得不断往后退,又跌坐回床沿边。
顾昭垂眸看着他,好听的嗓音犹如恶魔的低语:“要我帮你摆姿势吗?”
“不要!”纪苏咬了咬下唇,妥协道,“我、我自己来……”
顾昭停下脚步:“嗯。”
纪苏神色犹疑:“你不会拍照吧?”
顾昭会不会拍下他的露脸全身照,然后再拿照片威胁他?
顾昭冷冷道:“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纪苏哪里敢承认:“不是,我只是问一下……”
“我不是法盲。”顾昭唇角微扬,露出一抹讽刺的弧度,“拿私密照威胁别人的事,我做不出来。”
纪苏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他穿着水手服坐在床上,黑发微有些凌乱,漂亮的脸蛋上表情可怜兮兮的,红唇开阖,好似在哀求对方不要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反而更容易让人想粗暴地对待他。
顾昭咬了咬后槽牙,额侧的青筋鼓动,极力按捺住内心突兀升起的施虐欲。
就在纪苏准备躺倒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响起一连串的问声:“顾哥?你在宿舍里吗?怎么锁门了?”
纪苏吓得一抖,本能地往床里面缩:“怎、怎么办?”
顾昭冷静下来:“先去卫生间换衣服。”
纪苏反应过来,立即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跑,跑得太急还绊了一下。
“慢点。”顾昭无视越来越急促的敲门声,等他关上浴室门,这才转身往门口走。
一打开门,王明哲的大脸凑上来:“顾哥,你一个人在宿舍锁门干嘛?”
顾昭面无表情道:“不是让你们晚点回来?”
“这……”王明哲抬手点了点腕表,“这都快八点了,还不够晚吗?”
周阳解释道:“老王脚才刚好,不能剧烈运动,只能坐在那儿看我打篮球,他坐不住。”
顾昭没再说什么,转身往里走。
王明哲跟着走进宿舍,嘴里念叨着:“我先去上个卫生间,憋死我了。”
“等等。”顾昭抬手拦住他,“里面有人。”
王明哲疑惑道:“谁啊?我们宿舍不就我们三个人吗?”
话音刚落,卫生间门打开,纪苏走了出来。
“纪苏?”王明哲顿时一脸惊喜,“你怎么来我们宿舍了?”
纪苏硬着头皮回道:“我来借用一下卫生间。”
“不是吧?”王明哲瞪大眼睛,“我记得你们建筑系跟我们法律系宿舍离得很远啊,你怎么跑我们这来借卫生间了?”
顾昭:“不行吗?”
王明哲连忙说:“行行行,怎么不行!”
“那个……”纪苏走到桌子前,拿起自己的书包,“我先回宿舍了。”
周阳挽留道:“来都来了,再坐一会儿呗。”
纪苏婉拒道:“挺晚了,我回去后还要画作业。”
顾昭说道:“我送你。”
纪苏想拒绝,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又默默点了点头:“好,麻烦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宿舍门,往楼梯口走。
楼道上有不少打着赤膊的男生,一见到纪苏都忍不住盯着他看,结果只被顾昭冷冷扫一眼,就迅速移开了眼神。
走出法律系男生宿舍的大门,纪苏停下脚步:“我可以自己回去。”
顾昭率先走下台阶:“送你回宿舍。”
纪苏只好跟上去,继续往前走。
走了几步后,顾昭冷不丁问道:“你说你从小学钢琴,是真的吗?”
纪苏微一点头:“这个是真的。”
顾昭侧眸:“那怎么现在学了建筑?”
“小时候学钢琴,是因为……”纪苏顿了顿,“是因为没其他事做,算是消磨时间吧,离专业还差得远呢。”
顾昭夸了一句:“你钢琴弹得很好。”
“也就那一首吧,毕竟从小弹了很多很多遍。”纪苏微微弯唇,“也是挺巧的,刚好你也喜欢那首曲子。”
顾昭沉默了,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再交谈,只有两道影子时而交错,时而分开。
约莫十分钟后,纪苏停下脚步:“我到了。”
顾昭也停下脚步,突然抬起一只手。
纪苏条件反射地往后躲了一下,眼睛也闭了起来。
顾昭的手顿在半空中:“你以为我要打你?”
“没,我怎么会这么想呢……”纪苏睁开双眼,轻声否认道,“这只是人的本能反应,没别的意思。”
长长密密的眼睫不安地颤动着,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挠得人心尖都发痒。
顾昭抬起的手落下去,将他身上的白衬衫衣领翻出来,一丝不苟地整理好。
纪苏站在原地没有动,脊背明显是僵直的。
“好了。”顾昭收回手,“上去吧。”
“晚安。”纪苏仿佛得了什么特赦令,说完后就快步往宿舍门口走去。
顾昭站在原地,目送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转身离开。
*
纪苏回到宿舍,关上门后靠在门板上,胸腔里的那颗心脏还在“砰砰”地乱跳。
“苏苏你回来了!”乔锦一个翻滚,从床上跳下来,“我给你发信息你一条都没回,可急死我了!”
“没事。”纪苏抬起脸来,“我没看手机,让你担心了。”
乔锦上下打量着他:“我担不担心倒是次要的,主要是顾昭没对你做什么吧?”
纪苏想起刚才在宿舍里发生的一幕,脸颊微热:“没什么……”
“不对,肯定有什么!”乔锦催促道,“快跟我说说,他到底让你干什么了?”
纪苏声音越来越小:“他让我穿上水手服给他看。”
“卧槽!”乔锦大叫一声,“这么刺激吗?”
纪苏:“……”
乔锦语气复杂:“这顾大校草是真会享受啊,萌萌的照片看着不过瘾,还非要看真人是吧?”
“不是这样的,小乔。”纪苏帮顾昭解释道,“他是想通过看我穿裙子的模样,彻底摆脱自己对萌萌的念想。”
乔锦没懂:“什么意思?”
“在顾昭心里,萌萌没有露出的上半身和脸一定是很漂亮的。”纪苏认真分析道,“但是他看到我穿水手服的样子,就会幻灭了。”
乔锦战术性后仰:“你确定?”
纪苏点头:“是的。”
乔锦面色一言难尽:“他亲口跟你说的?”
纪苏回想了一下:“差不多吧。”
“行吧。”乔锦半信半疑道,“那可能是因为……顾昭的恐同程度比较严重?”
除非是个重度恐同患者,不然他不信有人看到苏苏的女装会觉得幻灭。
那把细腰那双大长腿,那副羞涩又诱.人的模样,明明连他一个铁血小零都忍不住想生扑上去……
“总而言之,顾昭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可怕。”纪苏直起腰身,往桌前走。
乔锦撇了撇嘴:“这不是被周阳之前说的话给吓住了吗?”
“周阳还说顾昭是个好人呢。”纪苏轻叹一口气,“是我伤害了一个好人。”
“哎呀苏苏,别想那么多了。”乔锦抱住他的胳膊晃了晃,“我看顾大校草状态还行啊,而且你不是已经在努力补救了吗?”
“知道了。”纪苏笑了笑,“那就跟我一起祈祷顾昭可以快点原谅我吧。”
乔锦肯定道:“会的,谁会真舍得生苏苏宝贝的气啊!”
纪苏抽回自己的胳膊:“好了,你去玩吧。”
片刻后,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给顾昭发消息。
纪苏:[你到宿舍了吗?]
顾昭:[刚到。]
纪苏:[嗯嗯那就好。]
纪苏:[早点休息,晚安。]
顾昭:[怎么不发表情包了?]
纪苏:“……”
他略一思索,试探着发信息问道。
纪苏:[你是……想让我用萌萌的号把你加回来吗?]
顾昭:[不用。]
纪苏有点懊恼,已知萌萌是个大骗子,加回顾昭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纪苏:[对不起。]
顾昭:[我说过,你不要一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