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时他后悔了 第40章

颜烟不懂。

北城的秋日很短,对颜烟来说一直如此,不到11月,夜晚温度便到零下,如同冬日。

冷空气侵袭,平安夜时,颜烟罕见地发了烧森*晚*整*理。

那年平安夜在周六,他们约好去看电影,波西米亚狂想曲,等段司宇打工结束,他们在中间的地铁站碰头,看午夜场。

早上只有些头昏,他没在意,撑着去公司。

到下午,主管看他脸色实在差,让他准时退勤,回去把病养好。

赶着晚高峰,颜烟回到住处,决定先小睡一觉,调好闹铃,再提前半小时坐地铁出发。

谁知,他一开门,段司宇站在门口,正好要出去。

“你怎么了?”只一眼,段司宇就看出异样。

颜烟摇头,“我没事。”

段司宇蹙紧眉,将他拉进门,手心覆在他额头,“颜烟,你在发烧。”

“我没事......”颜烟执意坚持,出于私心,他不想毁约。

今天不止是平安夜,还是他与段司宇相识一周年,无论如何,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

“发烧怎么能叫没事?”

这是第一次,他见段司宇动怒,不过也只是语气稍凶而已。

颜烟哑然,被段司宇拉进房间。

“你躺着,”段司宇问,“退烧药和温度计,家里有么?”

他缓缓躺下,摇头。

随即,段司宇点了医药外卖,又到卧室打湿毛巾,拧干,回来搭在颜烟头上。

“先将就用,外送到了换退烧贴。”段司宇拉起他房内的椅子,坐到床边。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颜烟感到脸烫。

是发烧?还是因为段司宇正在他床边?

或许都有,他分不清。

不多时,外卖到达,段司宇拿了药,迅速折返测体温,督促他吃药,换上退烧贴。

一阵忙碌,天色已晚。

颜烟看看时间,忙不迭提醒,“你该去酒馆了。”

段司宇似听见荒唐话,满脸愕然,“我去酒馆,谁照顾你?”

他想说不用照顾。

发烧而已,况且他已吃了药。

但私心在作祟,颜烟并未这样说。

他只是问:“酒馆那边怎么办?”

“只是缺一天,没事。”段司宇亮屏手机,和人发过消息,再度看着他。

颜烟被看得不自在,索性闭上眼,“我睡一觉。你不用守着我,把门打开就好,你可以随意进出。”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段司宇浪费时间,照顾他只要顺手就好。

段司宇却将眉头蹙更紧,“你不喜欢我待在你房间里?”

“我喜欢......”颜烟忙否认,却说多错多,“不,我不想浪费你的时间。”

段司宇静了一瞬,起身回房,再回来时,手里拿着电脑。

“我做我的事,这样就不算浪费时间。”段司宇再度坐下。

“好,谢谢。”颜烟闭上双眼。

偶尔的键盘声,很小声。

第一次,颜烟在入睡时闻见柑橘香,这香味曾让他紧张,现在却让他安神入眠。

他做了个怪梦,逻辑不通。

梦见自己误入一片柑橘果林,只用轻轻一跳,就能飞上树梢,摘下叶间的柑果。

他摘一个,树便消失一棵,他不停摘,直到果林消失一半,一只巨手从天而降,将他抓起飞上云端,放在手心,离地六千米。

“你为什么偷我的柑果?”是段司宇的声音。

他摇头,想否认,却被捏住了脸,“你偷了我的柑果,必须拿一样东西抵罪。”

“什么东西?”他问。

“你。”

梦到这,颜烟一下惊醒。

正当清晨,一缕光照进窗,颜烟想找手机,却感觉腹部正被压着。

他垂眸,只见段司宇伏在被子上,侧头沉睡,窗缝透进的那束光,正映在对方鬓角。

睫毛微动,呼吸平稳。

又一次,他俯视段司宇,能看见每一丝细小绒毛,正在光下熠熠生辉,充满生机。

颜烟看得入了迷,放轻呼吸,视线落到蓬松的发丝。

段司宇的头发会是什么触感?

一定很松软。

于是他伸手,趁人不备,指尖触到柔顺的发梢,轻柔抚摸。

段司宇动了动,他赶紧收回手,手忙脚乱找手机,戴上耳机,装作正在听歌。

很快,段司宇清醒,因是趴着睡了一晚,起身时侧扭脖子,活动肩颈。

颜烟摘下一只耳机,装作淡然,“早上好。”

段司宇却不答,盯着他片刻,拉过摘下的那只耳机,往自己耳朵上戴。

他根本就没在听歌。

情急之下,颜烟点开一首日推,来不及细看歌名。

Give me a shot and I’ll give you the world.

If you let me.

Tell me are you in or out?”①(如果可以,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带你看整个世界。我的心意,请告诉我你是否愿意?)

这歌词,让颜烟指尖一抖,慌得心颤。

他没想告白,至少不是现在就表露心意。

颜烟手忙脚乱,想切歌,却一下被段司宇攥住手腕。

他愣着抬头,对上对方的眼睛,深邃如星,灿若星云。

“颜烟,你是不是喜欢我?不止是朋友的那种喜欢。”段司宇这样问,开口就戳穿他卑劣的伪装。

他要承认?还是否认?

两种选择,分别会走向何种结果?

一瞬间,他又开始飞速思考,分析利弊,用惯常的逻辑,推导段司宇的动机。

最终,他仍无勇气,选择折中,“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段司宇应未预料到他会反问,一时愣住,眼里闪过疑惑,“你的眼神,有时和他们很像。”

他们,指喜欢段司宇的人。

酒馆中慕名而来的男男女女。不分性别,不分性向,不分院校。

他顾着伪装,却忘记,段司宇本就会收到注目与喜欢,那种单恋崇拜的眼神,段司宇已看过无数次,再熟悉不过。

€€€€什么眼神?

颜烟没勇气再装傻反问。

他意识到,在段司宇眼里,他那点心思无处可遁。

他们是朋友。

对段司宇来说,他该是被划在“重要”那一栏,不能轻易失去。

因为如果不重要,段司宇就不会守在他床边,更不会直白问他的心思,而是将他当作那些仰慕的众生,直接无视。

他又开始分析,用逻辑揣测,分析到头,才敢开口。

“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做?”问出口时,颜烟听见自己的心跳,快到不像话。

段司宇却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颜烟静了静,“如果你无法接受......”

“我接受。”

他话未说完,段司宇先答。

段司宇说接受。

接受他?还是接受他心怀不轨这件事?

颜烟一下懵了,“什么意思?”

“你想要什么关系,我都接受,只要不是绝交和断联。”

这句极富偏爱性质的回答,壮了颜烟的胆。

此时,他确信,他对段司宇很重要,无论是以朋友,还是别的意义。

所以他再次紧抓住机会,“我想要恋人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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