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时他后悔了 第124章

颜烟在变好,而他却仍在泥沼。

最根本的解决办法,是找到他能真心理解、沟通来往的活人,补齐人生中长久缺失的“朋友”角色,如此,他将从根源上停止对颜烟的同化。

但就算接再多工作,与再多人接触,他都无法找到。

因为他在记事前就已是孤岛,觉得人人都带着“气味”,没法从心底理解旁人,能装作理解都已是极限。

或许,他的一生中,颜烟除了是他的爱人,也将是他惟一的朋友。

颜烟有自己的空间,他理智上能接受,规束自己。

可感情上,如有无法察觉的方面,他仍会下意识圈养同化,甚至讨厌颜烟的朋友。

比如辛南雨。

理智上他会感激,因为对方确实有让颜烟好转,但潜意识中,他仍在讨厌排斥。

难道未来的年岁中,他就这样,从心底讨厌引走颜烟注意力的人事物,面上又主动让颜烟工作社交,全然割裂?

无需过多思考,段司宇都知道,这是最差的解决办法,因为割裂意味着终走向破灭,他们一定会滋生出更多问题。

肖卓说他过于紧绷,寻求完美,总想要最好的解决方法。

他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主动约束,就已经解决大半困难,况且,一段亲密关系存有问题很正常,不可能完美无缺。

可这是颜烟,是他仅有的月光,他不想再做出任何伤害行为,就算只是无意识间。

北城进入深冬,日夜大风严寒。

元旦时下过一场雪,颜烟的生日进入倒计时。

他该去西岛看颜烟。

可他什么都没能解决。

颜烟生日前日,段司宇早早飞去鹭城,登上西岛,却隐在黑夜中,徒步环岛而行,没法靠近岛中央。

见到颜烟,对上那双期待漂亮的眼睛后,他该说什么?

说他没能解决根本问题?说他们还将继续分居?眼睁睁看着颜烟失落?

快至午夜,段司宇终于改变方向,往岛中走。

零点时,他准时发送【生日快乐】,而颜烟未回应,照往常的作息,应该是睡了。

窗户无光,漆黑一片。

到门前,段司宇深呼吸,伫立良久,方才小心推开门,脚步极轻,怕吵醒颜烟。

然而刚过玄关,细弱的呼吸声敏锐入耳。

段司宇侧头望去。

颜烟正躺在沙发上,盖着毛毯,蜷缩成一团,呼吸平稳。

颜烟在等他,困了也不愿意回卧室,要直接睡在沙发。

心口处发软,不可忍的酸。

段司宇疾步走近,屈膝蹲下,就着月光,小心端详颜烟的面颊。

精神饱满,睡眠安稳,比在他身旁养着时好太多。

亲眼所见颜烟的好转,段司宇忍不住勾起唇,但自责和难受并行存在,所以这笑相当难看,发苦。

不知看了多久,腿蹲得发麻。

段司宇起身,正欲去提一把椅子坐着看,却在转身时,被一把攥住手腕。

“去哪?”身后颜烟问。

段司宇回头,对上那双明亮的双眼,后觉,颜烟刚才是在装睡。

“......我去提一把椅子过来。”段司宇答。

颜烟却紧攥不放,也不起身,就这么凝视他,无言。

窗外偶有细虫飞过,轻撩路光与月色,光影忽明忽暗,时间似被摁下暂停。

手腕处的手指紧绷,微凉。

可若再对视下去,或将失控,微凉将变为灼热,爆发思念的欲望。

良久,段司宇俯身,只轻触颜烟的唇,“我先去......”

话还未说完,颜烟先抬手,双臂勾着他下拉,重新吻上来,相触时立刻侵入,盛情地邀请。

怕压到颜烟,段司宇手臂撑在沙发沿借力,动作小心,连带着回吻也极轻柔。

颜烟睁开眼,看见对方紧绷撑着的手臂,立刻侧开头,暂停这个吻。

段司宇一怔,“......怎么了?”

颜烟不答,直接起身,将段司宇推进沙发躺下,自己坐在上方,一下倒转位置。

“我现在是正常人。”颜烟俯下身,唇落在段司宇耳畔,带着不曾有过的炽热。

理智的弦将断,岌岌可危。

段司宇凝住呼吸,眼神在一瞬变暗,而后攥住颜烟的两只细瘦手腕,反扣到身后锢紧。

因为颜烟在他耳畔虚声低语,“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承受。”

如清冷的精灵得了情药,满身冰雪融化为热浪,蓄意拉他沉入欲海里。

第68章

拉紧的理智断了弦。

段司宇松开一只手,单手锢住两只手腕,将颜烟拉起,意欲交换一个炽烈的吻。

力道因此减半,颜烟轻易挣开锢制,在唇相触前,抬手用掌心阻隔。

唇吻在了手心。

段司宇微蹙眉头,拉开手,为颜烟反常的抵抗而不宁,“怎么了?”

这种心绪不宁并非不悦,程度很轻,似热铁相触时起的火花,落到干草上,再有一丝风吹就将狂燃。

“我的生日,你要先让我满意。”颜烟抬高下巴,分明颐指气使,却不令人生厌。

清冷垂眸地命令,竟使心头生出密麻的痒意。

段司宇沉声问:“你想怎么满意?”

颜烟不答,俯身吻在段司宇眉眼,数次轻碰,下移,擦过鼻尖,终停在唇上,如对方从前对自己做的安抚前奏。

轻快任情的吻,悬空时是雪味的呼吸,落下后却无端自燃,融化挥发,散成清淡的香气,像是冷杉树燃烧时的味道。

段司宇半阖着眼睛,视野固定,直盯盯落在颜烟眉眼,像在看一场渐远的默剧。

蓦然,颜烟抬眸扫他一眼,似是要弯下身,想用唇拉开拉链。

心内警铃大作。

唇触上前,段司宇攥住颜烟衣肩,往上提,冷声阻止,“不准做这种事......”

“我的生日,你要先让我满意。”颜烟握住肩上的手,再次重复,颐指气使。

亵渎,无论何种条件,就算是颜烟主动要求,就算在生日,也不行。

段司宇不松手,声音严肃,“不可以。”

无声拉锯对峙。

片刻,颜烟扬起半身,坐直,侧头望向窗外。

月光照在清冷的侧脸,贪婪亲吻每一寸皮肤,泛起雪光似的莹白。

“段司宇,那才是月光,”颜烟抬手,指着月亮说。

段司宇一怔,视线跟着上移,落在天幕中的悬月。

“我不是月光,我只是个凡人,我想做的事,也不是亵渎。”颜烟说。

哑然无声。

段司宇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却先被颜烟捂住唇。

颜烟语一字一句道:“我只是你的爱人,不是什么易碎的月光,我不需要过度的保护。”

这是过度的保护......

段司宇有一瞬失神,力道松懈,立刻被颜烟反攥住手,桎梏。

颜烟禁锢的力并不大,轻易就能挣脱,但段司宇没再阻止,只十指相扣握紧。

“这不是亵渎。”颜烟凝视他,语气认真。

-

浴室雾气缭绕。

段司宇将花洒开到全冷,企图冷静。

但亢奋的余波仍有残留,甚至反噬重卷,迫使他无意识失神。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理智似被甩进无边星云,穿梭在绮丽的光晕里,断了重连,再拉扯至紧绷又断裂,循环重复。

感官随着波韵失调,无序的和旋流转耳畔,神经抽搐着跳。

他是不是拽了下颜烟的发梢?迫使对方与他对视,用那双湿润似雾蒙的眼?

段司宇记不清,因为亢奋到记忆模糊。

笃笃笃€€€€

浴室门被敲响,是催促的信号。

段司宇一下回神,立刻关了花洒,半身裹上浴巾走出。

门开时,段司宇呼吸一滞,脚步跟着顿住。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