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死时他后悔了 第135章

冬意渐深,寒风凛冽。

天气愈冷,颜烟却不畏寒,每日裹着大衣出门逗鱼,无意识哼歌,精神饱满。

池里的鱼,偶来的晴天,再或是寒冷冬雨......

似乎,很多小事都能让颜烟高兴,如同他们刚在一起时。

元旦前夜,段司宇又问:“这场游戏里,你现在是什么角色?还是村民?”

“可能......售卖装备的店家?”颜烟如此回答。

“店家”虽比“村民”好,但段司宇仍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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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除夕,两人在西岛度过。

今年无事,一切稳定,两人又都在北城,段玉山数次提议让他们回家过年,不准找借口缺席。

段司宇本不想去,但一想到,这是个离经叛道的好机会,便拉着颜烟蓄谋,准备故技重施,去抢段玉山的酒。

一年半载,时间流逝,翻新的砖墙又旧了,段家的人却毫无变化。

旁系各自为营,依旧聒噪好胜,互相阴阳攻击。

仅有的不同是,这场好胜的攻击卷入了颜烟。

这是第七年相识,年岁太久,作为段司宇的伴侣,他已被所有人接受,自然而然被当成段家的一份子,一起承受聒噪。

先是段司宇二姑父,问他为何还要读博?过了三十才开始读,会不会脑子不够灵活?力不森*晚*整*理从心?

颜烟则答不会,让对方不必有焦虑年龄,说这是种习得性无助,长篇大论解释输出。

段司宇本寸步不离,担心颜烟无法独自应付。

但每来一句阴阳,颜烟就平淡驳回去,仿佛天生辩论的好手。

对方不服,也无法反驳,因为知识面不够广,再挣扎就是歪理,惹旁人嘲笑。

还有个远房亲戚,说自己拿推荐信轻而易举,无论颜烟想申哪所海外高校都能成,何必和硕士期间一样又申清大。

仿佛留在原地,每次不往上走就是失败。

颜烟辩累了,笑而不语。

段司宇就接上,反击,“像你儿子一样,七年都毕不了业,申再好的学校也没用。”

等到年夜饭,各家长辈又开始训诫,挨个点名批评小辈,仍是段司宇首当其冲。

批评绕行一圈,快到颜烟这里时,段司宇蓦然站起身,引得所有人注目。

“你又有什么事?”段玉山这回有所警惕,早把花草收起,书房上锁。

段司宇不答,似笑非笑,绕到段玉山身旁,亲昵地俯身靠近。

对这亲近感到不适,段玉山侧身拉开距离,蹙紧眉,“干什么?”

“抢酒。”

说着,段司宇将距离最近的白酒一揽,四瓶六十年代产的老酒,全抱在怀中,转身就跑。

众人始料未及,未来得及反应。

颜烟立刻跟着起身,接应,接过其中两瓶抱着,跟段司宇一起往门外逃。

“段司宇!你再敢跑,我这回亲手打断你的腿!”

警告的嘶吼顺风而行。

逃出门时,颜烟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不禁打个激灵,立刻提速,跑得更快了。

两人穿梭在胡同间,转过几个巷角,确认无人追上,方才停住脚步,气喘吁吁。

四目一瞬相对。

是谁先笑,颜烟分不清,只知道在视线对上的一瞬,他和段司宇都嘴角抽搐,忍不住大笑。

“我本来想明年缺席,但现在我要改变主意,”颜烟笑着说,“明年除夕,我还要来。”

段司宇拿走颜烟怀里的酒,四瓶全放到地上,任其自灭,“捣乱有趣吧?”

“嗯。”颜烟重重点头。

段司宇轻笑,牵起颜烟的手,十指相扣,“这次有你陪我一起,比以前都有趣。”

如同前年端午时,两人漫步到琴房,从一楼的窗户翻进。

琴房中开着暖气。

上了四楼,颜烟脱掉大衣,主动坐到琴凳上,拉开琴盖。

段司宇眉梢一挑,“怎么?你要表演?”

斜靠在窗边,拭目以待。

颜烟清了清嗓,朝段司宇俯身行礼,双手搭在琴键上,开始弹奏。

他这点技艺,都不够在普通人面前表演,更遑论段司宇,但颜烟并不羞耻,因为他的目的并不是卖弄。

I’m not a perfect person

As many things I wish I didn’t do

①(我不完美,做过的许多事并非我所愿)

But I continue learning

I never meant to do those things to you

②(我从未想过那般对你,但我正在努力往前行)

I just want you to know

I’ve found a reason for me

To change who I used to be

A reason to start over new

③(我想让你知道,我能够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唱到这,颜烟停了弹奏,侧头望向段司宇。

“And the reason is you.”(皆只因为有你)

一曲终。

琴声磕磕绊绊,歌声稍有走调,但段司宇却觉得,这是他得到过最完美的谢礼。

颜烟一定是趁他不在家,一遍遍练习,才能赶在来琴房前,学会一整首的弹唱。

弹完,谢礼却还未结束。

颜烟从衣兜里摸出一方绒盒,摁开卡扣,取出其中一枚戒指,拉起段司宇的手。

戒指戴入无名指,与原先的那枚紧贴,融为一个整体。

两戒相触碰时,理智到达边缘。

比起两句失神告白,这种珍重的爱意,足以令人决堤。

段司宇俯身,将颜烟抱在怀中,额头相抵对视良久,珍视而轻柔地吻下去。

钢琴凳不够大,他们只能面对面相抱而坐,紧拥不舍,不分,似要将对方融进彼此血液里。

明月高悬,自东向西,掀起夜晚的挂帘,通行破晓的晨曦。

似梦似醒间,晶莹的辉光扫过眼帘。

颜烟从段司宇怀里探出头,往外看,窗外已白茫,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

雪落之后,云层透亮,日出的曦光亮到刺眼。

“下雪了......”颜烟嗓子喑哑,低头,发现无名指上已戴着戒指,两戒紧挨。

“嗯,”段司宇望着窗外,蓦然说,“颜烟,我不是你游戏里的日出,你也不是村民或店家。”

“为什么?”

“因为你才是日出。”

“我不是......”

“我只是你夜晚的星光。但在白天,你要做你自己的太阳。”

做自己的太阳?

颜烟微怔,一时失声。

“从现在起,你将会一直发光。”段司宇语气笃定,像在说一个真理。

窗外雪与日光交汇,激起高亮的白茫,似带着无尽生辉的希望。

心跳陡然加快。

颜烟讷讷重复,“我会发光?”

段司宇紧握颜烟的手,两对戒指相贴,“你不用绕着我转,也不是不发光的月亮,你会站上讲台,受无数目光敬仰,靠自己发光。”

“我会靠自己发光?”

“当然,你会永远发光。”

......

每一句犹豫的反问,都有一句笃定的回答。

问到最后,颜烟眼眶已然湿润,声音却坚定若宣誓,跟着段司宇不断重复。

他是这场游戏的日出。

他是自己的太阳。

他,终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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