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郑煦阳正坐在审讯椅上,虽然没有被扣起来,手上也没有戴手铐,但冰冷生硬的审讯椅却让他眉头越皱越深。
他已经被关进来好一阵了。
他不明白,只是一次普通的,他制造过无数次从未失手过的意外,怎么会把他关进审讯室来?
“咔哒。”
突然,郑煦阳看到审讯室大门被推开,外面进来两个穿白大褂的警察。
“郑煦阳?”其中一个警察问道。
“是。”郑煦阳下意识回答。
“伸手,衣服捞到手肘上。”警察说道,“采集一下血样。”
郑煦阳警惕起来,把手往后缩了缩,“为什么要采血?”
“我们怀疑你与一起冒名诈骗案有关,请配合采集DNA。”
听到这句指控,郑煦阳心脏漏跳了一拍,不过面色还是从容的,只是笑容有些僵硬,“我怎么可能和诈骗案有关?一定是你们弄错了吧?”
两名检验科的警察没有听他的分辩,“请配合,袖子捞起来。”
郑煦阳有心拒绝,但审讯室到处都是监控,还关着门,他躲也躲不掉,只能无奈配合。
不过这时候,他还是认为警方不可能掌握自己的证据,应该是警方信息失误,把他和其他嫌疑人混淆了。
对于自己所做的一切,郑煦阳很有把握不被发现。
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出去。
然而。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郑煦阳都睡过一觉了,还是没等到被放出去,也没有人进来和他说话。
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郑煦阳心里越发烦躁。
怎么回事?
就算是郑袖袖控告他故意杀人,也不该这么久没有人来询问他才是!
又过了十分钟,就在郑煦阳准备起来走走时,审讯室大门终于再一次被推开。
这一次,是一老一小两个刑警。
“咔哒。”
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响起,郑煦阳背脊一凉,蓦地升起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即将发生。
很快,两名警察分别在审讯台前坐定,讲完开场白后,老刑警负责发问:“姓名。”
郑煦阳回答道:“郑煦阳。”
老刑警犀利的目光落在郑煦阳脸上,“请告知真实姓名。”
郑煦阳喉结上下动了动,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稷,现年十八岁,籍贯:梁城阳光孤儿院……”
随着警察念出来的数据越来越多,郑煦阳,也就是张稷,脸色变得越发惨白。
他心中满是不敢置信。
警察怎么会查到这些?他明明从来没有泄露过任何资料!
随着对方念出一个个自己曾经无比得意的“完美作品”,张稷表情渐渐变得空白。
张稷知道,若是警方指控成立,他就算不死刑,也得坐一辈子牢。
不过,他很快镇定下来。
这些事情,他都没有留下证据。
当年警察查不到他头上,现在,也不可能指控成功。
然而,就在张稷思考脱身之法时,他突然看到老刑警拿出一个熟悉的本子。
他目光突然慌乱了一瞬。
那是……他的日记本?
他们是怎么找到它的?他明明已经把它……
“张稷,这个笔记本,是我们在西郊大坝第三株柳树下挖出来的,上面有你的名字……”
听到这句话,张稷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无力靠在审讯椅上。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尤其是做了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之后,他会记录下来。
没想到,他都藏得这么隐秘了,警察竟然还是找到了它。
完了,全完了……
这个笔记本是这几个小时内,警方通过那封神秘邮件里的提示找到的,起初他们还以为要指控张稷需要找许多地方,没想到直接就找到了关键性证据。
有了笔记本作为关键性证据,张稷也失去了狡辩的欲望,很快便认了罪。
而接待室内,等候已久的夫妻俩也终于拿到了和张稷的DNA检验报告。
看着最后清晰的“无亲缘关系”说明,两人都有些呆滞。
“不,不可能。”梁瑛怔怔摇头,喃喃道,“这不是真的,阳阳不是我们的儿子是谁?他明明长得和我们那么像,而且他身上还有阳阳的小金锁,他就是阳阳。”
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证据,以及刚才同事们拿回来那个笔记本中的信息,加上他们联系当地警方证实的当年的绑架案细节,女警目露不忍。
不过,作为受害者家属,他们具有知情权。
她还是说道:“根据警方目前得知的信息,真正的郑煦阳当年落水之后的确没有死,而是被水流冲到梁城,后被阳光孤儿院收养。不过,他八岁时,校外不良少年被他同桌有意误导,以为他是富家子,绑架后因要不到钱而将其撕票。”
听到真正的郑煦阳没死的消息,夫妻俩还来不及高兴,便又听到他被绑架撕票的结果。
当即二人皆是天旋地转。
梁瑛倒在郑良运身上,泣不成声。
郑良运好一点,他抱着梁瑛,身体晃了晃,好一会才终于问出一个问题,“误导他们的人,是谁?”
“张稷,就是现在这个郑煦阳。”
其实在问出问题的时候,郑良运就已经有了答案。
毕竟张稷手里有他们儿子的DNA,还有他的小金锁。
但,确切听到这个消息,郑良运还是被刺激得脑袋发晕。
怎么会这样?
他们欢天喜地迎回来的宝贝儿子,竟然是个骗子!还是害死他们儿子的真正凶手!
听到这个消息,梁瑛终于受不了刺激,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老婆,老婆!”
郑良运连忙拍着梁瑛,想要把她唤醒。
好在梁瑛身体不错,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她仿佛天塌了一般,眼神直勾勾的,显得格外无神。
“没事的,没事的,没有了儿子,我们还有女儿呢,袖袖不是好好的吗?”郑良运安慰道。
郑袖袖是他们在儿子落水第二年领养回来的孩子,实际年龄比郑煦阳大几天,这些年他们一直把她当亲女儿对待,感情也很好。
听到郑良运的话,梁瑛终于有了反应,“对,我们还有女儿呢!袖袖,袖袖呢?”
女警还没有离开,听到二人的对话有些意外,“郑袖袖也是你们的孩子?”
之前两人一进来就只问了郑煦阳的信息,她还以为郑袖袖和他们没关系呢。
“是的,警察同志,有什么问题吗?”郑良运察觉到女警态度有些奇怪,不禁问道。
作为嫌疑人家属,无权了解具体案情,但受害人家属可以。
女警查询了郑良运一家的户籍信息后,说道:“今天就是那小姑娘报的警,张稷意图制造意外故意杀害她,若不是卡车因故障停下,她可能凶多吉少了。”
说着,她调出郑袖袖提供的视频证据,给他们看了看。
看到视频中少年露出来的眼神,夫妻俩都不禁打了个寒战,可想而知,直面冲击的郑袖袖得有多害怕。
收回手机,女警说道:“小姑娘受了不小惊吓,你们作为家属,应多加关心一下。”
这时夫妻俩突然回忆起刚进警局时郑袖袖的狼狈模样。
他们当时问的是什么来着?
哦,他们说的是:“袖袖,阳阳呢?”
对着受害者,关心杀人凶手。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当时平静说出郑煦阳下落的郑袖袖心里得有多绝望。
梁瑛泪水突然掉了下来,她转头看向郑良运,“老公,袖袖她,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们了?”
郑良运罕见的没有立刻响应她的问题,只是一遍又一遍回想着郑袖袖最后冷漠的眼神。良久,他叹了口气,朝哭的不能自已的梁瑛说道:“不会的,袖袖那么爱我们,待会我们回去给她道个歉就好了。”
然而,等他们回到家时,却只看到空荡荡的房子。
郑袖袖,没有回来。
这时他们才想起来,当时在警局碰到郑袖袖的时候。
郑袖袖手里是拖着行李箱的。
梁瑛顿时坐倒在地,哭得昏天暗地。
“呜呜呜!袖袖不会原谅我们了!”
“她回来想给我们一个惊喜,我却骗她在开会,带着骗子去逛街,回来还没有给她留蛋糕。”
“她晚上给我打电话,说那个骗子摔死了她的猫,我没有安慰她,还叫她回去给骗子补习……”
“她还问我,她是不是捡来的孩子,我们是不是不要她了!”
“她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