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爷子七十大寿,盛况空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牧楚为独自应酬,姜式呆在离圈子中心最远的角落,格格不入。
姜式不意外看到了卖乖的金予乘和严颂,倒是意外会看到孟卿和江晏起的身影。
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被金予乘捕捉到。
他快步走到姜式面前,冷嘲热讽:“别看啦,白天鹅生来就是白天鹅,不是野鸡攀了高枝就能比的。”
姜式懒得跟他打嘴仗,他幽幽瞥了一眼金予乘的手:“伤好了?”
金予乘心有余悸,下意识后退两步,与他拉开些距离才开口:“你能嚣张的时间不多了,姜式。”
“谢谢提醒,那我现在得抓紧时间嚣张咯。”姜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活动活动手腕子。
金予乘本能地想要撤。
只听严颂冷笑一声:“他不敢动手,这种日子他闹事的话,你哥也保不住他。”
金予乘想了想,也对,于是肆无忌惮地激怒姜式:“王总的床好睡么?”
姜式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金予乘笑了,露出嘴边的酒窝,愉悦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我哥能把你送给王总玩,就能送给别人玩,自己争气点,别把病带回去。”
姜式猛灌了一口酒,忍着没把酒杯捏碎,面无表情地盯着金予乘:“放心,得病了第一个传染给你。”
金予乘双臂抱胸,目不斜视地问严颂:“你想跟他睡么?”
严颂不屑地嗤笑,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别侮辱我的品味。”
姜式还没开口,身后传来牧楚为的掌声,不轻不重,正好能让几人听得清清楚楚,他说:“严总是在嘲笑我没品味咯。”
一声‘严总‘像在严颂伤口上撒盐。
刻意提醒他已经被摘掉总裁头衔,从公司扫地出门的事实。
严颂在牧楚为面前一败涂地,不想招惹他,板着脸说了句:“没那意思。”
金予乘撒娇叫了声哥,凑近牧楚为,压低声音说:“帮我摆平一点小事呗。”
“行啊。”牧楚为答应得十分干脆,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只烟,两指夹着晃了晃,“叫我们严总点支烟,什么都可以摆平。”
严颂不情不愿地掏出打火机。
姜式一眼认出是当初烫了他睫毛的那玩意,想抢过来砸了,却莫名其妙被牧楚为塞了一支烟。
姜式愣愣地低头看着手里的烟。
呆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是给自己点烟。
此时严颂也反应过来了,死死攥着打火机,半天不肯挪动一步。
有机会装逼姜式才不会错过呢,他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夹着烟,一副大爷样,不耐烦地催促:“点不点给个准话!”
眼见严颂脸色越来越黑,姜式爽翻了。
金予乘破天荒地没劝牧楚为算了,反倒是拿胳膊肘顶了顶严颂,使了个眼色:“这点忙你都帮不上吗?”
严颂吃瘪,咬着牙纡尊降贵弯下腰给姜式点烟。
姜式满意了,叼着烟猛抽一口。
“咳咳……”装逼过头了,给自己生生呛出眼泪花来。
但显然牧楚为还不满意,他给姜式拍拍背,指尖捏着烟嘴,动作温柔轻缓,从姜式嘴里拿出来。
猝不及防,直直烫进严颂虎口!
滋啦一声,一股烧焦的味道钻进姜式的鼻子里。
牧楚为谈笑风生间碾了碾烟头,在严颂皮肤上摁灭。
“啊€€€€”严颂大叫着甩掉。
吸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金予乘都看呆了,他掩着唇不出声。
周围人盯着失态的严颂,纷纷侧目,还窃窃私语议论起他之前的‘丰功伟绩‘,难掩眼中奚落之色。
此时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尤其是在金老爷子垮下脸来质问了一句“你要在我前面发言,是吗?”
严颂无地自容。
尤其是当他看到金予乘也选择远离的那一刻。
姜式看着严颂一脸信仰崩塌的表情,暗骂活该。
牧楚为搂着他离开是非之地。
临走前,金予乘在背后可怜巴巴地叫了声哥,牧楚为回过头:“放心,你的小麻烦我会处理的。”
金予乘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盯着姜式的背影,转身拨出一个电话。
两人走出几步。
牧楚为脑袋突然凑近,叮嘱姜式:“一会儿就算开心,也别表现在脸上,知道么?”
姜式:“干嘛?”
牧楚为冲着老爷子的方向暗暗挑了挑眉:“带你领红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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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大喜的日子,金老爷子还真把给晚辈准备的红包塞进了姜式手里。
连姜式自己都没想到会那么顺利。
接过红包的一瞬间,他听见老爷子漫不经心地问了牧楚为一句:“你老同学也来了,不去打个招呼?”
姜式下意识往孟卿所在的二层看了一眼。
孟卿穿了件格纹马甲配贝雷帽,在西装革履的人堆里显得格格不入,他光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在挑明我跟你们这些俗人不一样,而他身旁的江晏起,笑得像条摇尾巴的大狼狗,哪有半点麻匪该有的样子。
姜式想,老爷子大概是故意把两人请来生日宴的。
一是向黑帮抛出橄榄枝,二是要亲眼看一看牧楚为的态度。
而接下来,牧楚为就不负所望地贡献出了影帝般的演技。
他眼皮子刚抬了一半,目光还未触及二层就如梦初醒般的敛起,像是自欺欺人的逃避,将所有的情愫与不甘都生生吞下,颓丧地垂眼,花了三秒整理好情绪,再次抬眼,苍白地扯出一个逞强的笑容:“不了。”
老爷子挺满意,但还不够满意。
他又说:“那江老板呢?人家是合作伙伴,该有的礼节总得有,我没有把儿子教成为了儿女私情就舍本逐末的人吧?”
看上去只是简单的主动打个招呼。
牧楚为却一反常态地耍了一回‘叛逆‘,他拒绝了,脸色还有些古怪:“我已经向他道过歉了。”
“所以呢?”老爷子沉下脸。
牧楚为深吸一口气,眼神倔强:“他是义父的合作伙伴,不是我的。”
一句话势要与江晏起划清界限。
令姜式没想到的是,老爷子居然笑了。
甚至笑出深深的鱼尾纹。
他在笑什么,姜式莫名其妙。
老爷子很快给出答案,他把手从权杖上抬起,轻轻拍了拍牧楚为的肩:“有点脾气才是我儿子,要是被人横刀夺爱还能笑脸相迎,那我就不知道该说你小子是没心没肺还是阳奉阴违了。”
操,又是试探。
姜式在心里感慨,生活在这种家庭也太累了,每一个字都暗含陷阱,每一句话都是一种考验。
他又默默看向牧楚为,心想,就算把这家伙丢进他老妈看的宫斗剧里,恐怕都能活到皇帝驾崩。
有点东西啊牧妃。
而牧楚为也顺水推舟,故意将他的眼神曲解成闹脾气:“姜姜……”
行吧,收了红包的姜式打算配合一次。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争风吃醋的小情人,眼皮子一耷拉,嘴唇一咬:“那我走?”
牧楚为竟然没笑场。
他看起来十分头疼,不得已向义父投去一个眼神求救。
老爷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心情大好。
对姜式说:“你好好跟着楚为,金家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命人拿来一套古董翡翠亲手送给姜式。
看得一旁的金予乘脸都气歪了,想发难却又被亲妈拦下来。
姜式‘勉为其难‘接受了。
牧楚为扯了扯他的衣角:“还不谢谢义父?”
姜式冲老爷子一抬下巴尖:“谢啦。”
“嘿!他这什么态……”金予乘的话被老爷子一眼瞪了回去,只好不服气地憋回肚子里,双臂抱胸,死死盯着姜式,仿佛要把他太阳穴生生盯出个血洞来。
他不明白,怎么一夜之间,自己最亲近的家人都偏向姜式了!
连姜式都看得出来,老头子这是在帮小儿子收买人心,偏偏当事人看不出来。
金家小少爷只觉得,一个卑贱的下等人害得他众叛亲离,绝对不能原谅。
牧楚为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弟弟的视线。
越过牧楚为宽阔的肩线,姜式回敬了金予乘一个挑衅的眼神。
“好啦,乖。”牧楚为揽过他的腰,低声说,“我还得应酬,你嫌烦就去自助餐台拿东西吃,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