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门口被四面八方涌来的记者围堵了个水泄不通。
闪光灯冲着那张惨白的脸一阵猛照。
他愕然了一瞬,下意识转身躲避,抬起两只胳膊挡住整张脸。
“请问你牢里的爸爸知道你在干这种勾当吗?”
“你后悔吗?”
“你有过……”
他突然疯了一样攻击摄影机:“别他妈拍了!!”
他的崩溃疯狂仿佛养料一般滋养了媒体的兴奋,灯光变本加厉地闪烁,试图吸干他的血肉,将此彻底变成一场狂欢。
梁晚摇了摇头:“啧啧,看着还有点可怜了呢,但凡梁€€有半点担当,他都不会沦落至此。”
“你哥不是还为了他罚跪来着?”姜式想起来。
梁晚嗤笑:“我爸一提仕途,他就怂了呗,软蛋一个,我好歹还敢离家出走。”
姜式:“哟,出息了,什么时候的事?”
梁晚:“今天。”
姜式:“啊?!”
“我爸妈莫名其妙,最近明明都不安排相亲了,我以为他们终于消停一点了,结果!”梁晚激动得直拍座椅,“他们竟然在选日子,挑嫁妆,打算直接把我给嫁掉!”
“嫁给谁?”姜式不解。
梁晚:“不告诉我!你敢信我是他们亲生的嘛!!”
姜式不禁蹙眉:“这也太怪了。”
“我叫他们别想了,我有男朋友了,还没说是谁呢,他们竟然把我锁房间里关禁闭!”梁晚死死咬着嘴唇,“我就从窗户翻出来逃跑啦,我才不接受包办婚姻呢!”
姜式:“秦勉知道么?”
“离家出走的事还没告诉他。”梁晚垂着脑袋嘟囔,“他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又老实,又重视家庭,肯定要劝我回去的,还是别告诉他吧。”
牧楚为突然放下手机,笑了笑:“那你应该早说的,我已经告诉他了,怎么办?”
“牧总你也太记仇了吧!”梁晚离开家第一次感受到社会的险恶就是在此时此刻,说什么原谅,都是迷惑人放松警惕的手段罢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办?”姜式有些担心。
“我打算先跟着乐团去外地跑商演,等风头过了再回家。”梁晚安排的井井有条,“我偷偷跟车跑,他们根本查不着。”
姜式:“你乐团的这几辆车肯定早就被盯上了,查到也只是早晚的事。”
“还是我们家姜姜逃跑有经验呐。”牧楚为忽然阴恻恻感慨一声,语气中满是遗憾。
“你还占理了是不是!”姜式眉毛狠狠一拧。
牧楚为立刻转移话题:“我帮你弄辆车吧,梁晚。”
梁晚受宠若惊:“那太好啦,你的车他们肯定不敢查!牧总你就是帮我打破封建枷锁的一把大锤!”
姜式气还没消,瞥见牧楚为的笑脸,没好气道:“他说你就是个锤子,你€€瑟什么?”
“我没没没!”梁晚慌忙摆手。
牧楚为无奈笑笑,低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那群记者离开后,只剩小李公子头发散乱地独自蹲坐在角落,狼狈不堪。
他抱着腿瑟缩,喃喃:“凭什么……”
路过的豪车落下车窗,悠悠飘荡出一声轻笑:“有脸做,没脸让人拍啊?”
他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如今,姜式悉数奉还。
说没有幸灾乐祸是不可能的,姜式自知不是什么善心泛滥的活菩萨,戏散场了,怎么也得赏他一句风凉话才舒坦。
“真精彩!”梁晚忍不住拍手叫好,“牧总忙着处理工作没看见真的有点可惜。”
“得了吧。”姜式一语点破,“那群记者怎么就莫名其妙冒出来了?”
对啊,连时间都掐得那么准!
梁晚突然回过味儿来:“难道……”
“是谁的手笔,真的很难猜哦。”姜式翘着二郎腿,撩起眼皮子似笑非笑地瞄了牧楚为一眼。
牧楚为回望他的眼眸,笑而不答。
梁晚的离家出走是临时起意,身上啥都没带。
作为过来人,姜式给他准备了一些日用品和现金。
“老大……”梁晚扑过来想要拥抱他。
被姜式拿胳膊肘顶开:“别磨磨唧唧的,还走不走?”
梁晚瘪着嘴点点头,默默跟在他身后,往车库走。
“对了,还有个东西你也带上。”姜式脚步突然一顿。
梁晚:“什么?”
姜式敲敲车玻璃,落下来,露出秦勉那张耿直的脸。
“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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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偌大的庄园一下子空了。
姜式有些不习惯。
“只剩你咯。”他把小猫抱起来放胸口,沉沉的,软乎乎的,猫爪子在他睡衣上蜷起又舒展开来。
“那我呢?”牧楚为凑过来,小猫的宠爱他也恨不得抢一半,毫无绅士风度可言。
他拿来一个小炖盅,还温热,放进姜式手里。
姜式皱了皱鼻尖,不动声色地侧过一点点身子。
牧楚为清咳两声:“别又想偷偷喂给躲躲。”
想也没用,躲躲现在一看见燕窝就飞身蹦出三米远,挨一下边都嫌腻得慌。
姜式悻悻侧回身来:“躲躲都不喝。”
牧楚为:“乖乖喝了,看你手凉的。”
姜式拿指尖敲了敲小炖盅:“我以前那些手下败将要是知道我整天吃这玩意,指不定怎么笑话我呢!我面子往哪放!”
牧楚为忍俊不禁,哄道:“那你悄悄吃,我不让他们知道。”
姜式不情不愿端起炖盅,小瓷勺搅动两三下。
又放下。
他突然想起:“梁晚走之前对我说过一件事,很小的事,但有点古怪。”
牧楚为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姜式接着说:“他说……”
“你吃完,我再帮你分析。”牧楚为干脆从他手里接过小炖盅,喂到嘴边。
这下姜式怎么也躲不掉了,干脆皱着眉头咽了下去。
“你还挺难糊弄的。”他嘟囔。
牧楚为趁机捏捏他苦巴巴的小脸:“你敢不拿自己身子当回事,我敢么?”
姜式:“花言巧语。”
牧楚为:“梁晚说了什么古怪事。”
姜式“哦”了一声:“他说,他哥跟那小李公子分手那天,趁他爸心情好,他就提了要他爸帮忙查何翌行踪这事,他爸挺不高兴的,要他别瞎掺和大人的事。”
牧楚为眉尖不经意地一抬:“姜姜觉得哪里古怪?”
姜式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想了想:“其实做家长的不希望自家孩子多管闲事惹麻烦倒也能理解,可是……我就是感觉吧……他这反应挺怪的……”
牧楚为颔首:“他要是能把何翌亲手送到我这里来,不是大功一件么?对他来说,这是机会呀。”
“对!”姜式恍然,“对对,难怪我直觉哪里不对劲,明明是机会,他为什么偏要回避?还不高兴?”
“或许讨好归讨好,却并不想被我的事引火烧身,惹一身麻烦吧。”牧楚为轻抚姜式蹙起的眉心,缓慢抚平,说,“毕竟人家想要的很单纯,就是我的钱。”
“可真他妈单纯。”姜式嗤笑一声。
笑这些名流世家的所谓交情,虚伪得可笑。
“没事,本来也用不着他。”牧楚为薄唇抿成一条线,眼底深沉,“监控排查是慢了点,但已经找到他最近一次露面的区域了,小半个月了,他一次也没有再出现,那他靠什么生活?所以他一定有同伙。”
姜式想起来:“会不会是他那个恋爱脑小男友?”
“查了。”牧楚为有些遗憾地摇摇头,“早分手了,那个恋爱脑现在不相信爱情了,一心搞事业,不碰Alpha了。”
“嗯?不错。”姜式还挺欣慰。
他虽然不明不白挨了一巴掌,但说到底,那家伙也是可怜人,都是骗子渣男的错。
“何翌的事你不用担心,我预感很快了。”牧楚为端起茶几上的高脚杯,夹在指间,“比起那种无关紧要的小人,我更想姜姜花心思在我们的婚宴上。”
“我又不擅长这些事。”姜式一想到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求婚,戴戒指,就头皮发麻,忍不住临阵退缩,“要不还是年后再……”
“姜姜,你不能让婚前焦虑战胜你的期待。”牧楚为义正辞严。
“我婚前焦虑?!”姜式指着自己的鼻子,问,“因为花束的缎带颜色不对就大发雷霆还扬言要吞并人家公司的可不是我啊牧总!”
“那是气话。”牧楚为错开目光,低头浅抿了一口红酒,“但缎带颜色,很重要。”
姜式:“哪里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