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轨 第20章

林重沉默了两秒,陈路生看过去,林重保持着背对着门外的姿势,脑后的头发被压得软趴趴的。

两秒后,林重拽了拽被子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那你还惯着嘛?”

林重这一句话像含在唇齿间,嘟囔出来的。

“惯着。”陈路生笑道。

他拿起外套,打开了门,“我去买。”

说完,人迈出去,带上了门。

林重看人走了,一骨碌坐起来,悄摸摸下了床,走到客厅把餐盒打开,喝了两口蔬菜粥,他太饿了,再不吃点东西,他感觉自己要休克。

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关盒盖时发现四样粥的高度不一样高了,他又打开其他三样,喝了几口,看高度一样了,他才把东西恢复原样,躺回床上。

陈路生没多久就回来了,买回来的南瓜粥还是热的,他端到床边,一勺勺喂林重。

林重吃着,嘴里还反驳:“床上不能吃东西。”

“这里是酒店。”

“在家就不行了是吗?”

“不,”陈路生说“在你家,你做什么都行。”

“我家?”林重抬眸。

“嗯,你家。”陈路生重重重复,重重强调“我们的家。”

林重倚着靠枕,喝下喂过来的粥,复又垂眸,在心里反驳才不是。

第22章

喝完粥,林重就钻回被窝里睡着了,不过睡也睡得不安生,时不时醒来一次,每次醒来都看见陈路生坐在床边盯着他,许是光从身后打过来的缘故,他看不清陈路生的脸,莫名觉得有点€€得慌。

他的手被陈路生攥着,抽不出来,陈路生的掌心很烫,他手都出汗了。

他浑身没力气,懒得跟陈路生计较,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个白天,到晚上,他睡不着了。

陈路生躺在旁边,隔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房间里漆黑,但人类的记忆力是可怕的,哪怕只能瞧见个轮廓,仍能靠记忆里的一帧一帧,描摹出男人沉静的睡颜。

林重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这一动,陈路生忽然醒了,猛地坐了起来,手用力收紧,林重的手被攥疼了,痛呼了一声。

陈路生回神,连忙松手。

他打开灯,小心牵起林重的手,仔细看了看,见林重的手只是被攥得有点红了,紧绷的神经暗暗放松了些许。

“是不是睡不着了?”陈路生问。

林重不想说话。

陈路生躺下,“我们说会儿话好不好?”

主要是陈路生想听林重说话。

“你不是喜欢安静的吗?”林重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陈路生曾经说过他喋喋不休的样子很烦,说过自己喜欢安静点的。

曾经无意洒下的钉子,现在扎自己脚上了,陈路生心头苦涩,“我想听你说话。”

“你喜好变得挺快的。”林重心说,不是想听我说话吗,我就说,怼不死你。

陈路生被说得无话反驳。

“喜新厌旧,渣男的特性之一。”林重继续。

“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不对?”陈路生抓住林重的胳膊,不敢用力,可手臂绷得紧,“你不信我爱你,是不是?”

“你爱不爱我,我信不信你,都和这场交易没有关系。”林重冷漠道。

陈路生痛苦地抽着气,林重太清楚他的要害了,几乎将他一击毙命。

“我睡觉了。”林重背过身去。

他到底给陈路留了一口气,陈路生凭着这口气苟延残喘着。

陈路生想,林重就想他这么痛苦地活着。

林重是真的睡不着,但他可以装睡,房间里很静,呼吸声微微重了都很明显,陈路生的换气声那么不稳,他听得清清楚楚,可他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听不见。

陈路生想的是对的,林重就想他痛苦地活着。

时间的概念在黑夜里变得模糊,闭眼的一会儿是只过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没人去探究,这个房子隔音很好,听不到从楼上楼下和隔壁传来的一点声响,寂静更是削弱人对时间的感知,林重甚至疑惑时间是不是定格了。

只是听到陈路生的呼吸从微重到渐渐平缓,他才意识到时间真的在流动。

陈路生应该已经睡着了。

“陈路生。”林重忽然说,

“我想吃糖葫芦。”

他知道不可能,大半夜的哪有卖糖葫芦的,他就只是说说,反正陈路生肯定听不见。

他仅仅是有点想那个会给他做糖葫芦的舅舅了。

他小时候一发烧感冒生个病,就总会偷偷往他舅舅家跑,身上烧着,他偏想吃凉的,他舅舅无奈给他做糖葫芦吃。

他舅舅以前就是卖糖葫芦的,他小学的时候总领一帮同学去光顾他舅舅的生意,在班里帮他舅舅大肆招揽顾客,然后自己从中抽提成,吃一两串。

腰上有重量压下来,是一只手臂揽住了他。

“吃什么的?草莓的还是山楂的?”陈路生在问他。

他愣了半响:“……草莓的。”

陈路生下床,换了条长裤,换完往外走,林重张了张嘴,想说这个点没卖的了,想想又没说,陈路生自己愿意跑,他心疼什么,折腾死陈路生才好。

谁知,陈路生出去好久后回来,竟真的拿了两串冰糖葫芦进来。

“你哪买来的?”林重奇怪。

“我做的。”陈路生说“借用了下酒店的后厨。”

林重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等从陈路生手里接过冰糖葫芦,吃了一串,他忍不住又问:“真是你做的?”

林重觉得陈路生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所以这才显得格外奇怪,令人怀疑。

“嗯。”陈路生点点头。

“自己学的?”林重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他更愿意相信是钞能力。

“别人教的。”

“谁教的?”林重问。

陈路生看着林重:“一个总记不住事的醉鬼。”

林重不明其意,不过他也没有多想,专心吃糖葫芦,吃着吃着给自己吃困了,迷迷瞪瞪躺床上,睡着时手里还有一个从签子上撸下来的裹着糖的草莓,草莓尖上有个牙印。

陈路生把草莓从他手里拿走,找湿巾给他擦了擦手和嘴巴。

把湿巾转手扔进纸篓,他回身轻轻点了点林重的额头:“小醉鬼,你是真不记得了啊。”

林重睡得很沉,一动不动的,嘴巴抿了抿,似乎想回味一下甜味,结果进嘴满是苦涩,眉毛立马皱了起来,却没醒。

转天林重烧退了,除了有点咳嗽外,没别的症状,早上两人正吃早餐,陈路生的手机震动个不停,连续几个电话打进来,陈路生没接,看了一眼就挂了。

林重吃饱了,往后躲了躲,拒绝陈路生喂过来的粥,他擦擦嘴,挪开靠枕,躺回床上。

陈路生把他剩下的粥三五下喝完,拿起手机出去了。

随后林重听见了陈路生跟人通电话的声音,具体说的什么他没仔细听,他打着哈欠,打算补个回笼觉,人懒一次,似乎就很难改回去了,昨天不过多睡了几次觉,今天就一觉不够睡了。

他眼皮直打架,陈路生回来时,他已经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了,快到中午时,他才又清醒过来。

房间里就他一个人,没了陈路生的身影。

他坐起身,恍然想起,好像在他睡着前,陈路生跟他说了什么,具体的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应该是陈路生要回北京几天。

走了好啊,他想。

第23章

下午的时候,陈路生的助理过来了,给了林重一把这边房子的钥匙,一间大平层,林重走进去的那一刻,突如其来的熟悉感袭来,林重甚至有片刻的恍惚,这和以前那套公寓太像了。

明明多了一间房间,空间也比那个大,可无论是装修上还是摆设上,都几乎一模一样。

房子里的空气似乎稀薄,林重打开窗户透气。

好像有什么堵在胸腔里,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他憋得难受,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日落西山,他从衣柜里拽了个黑色鸭舌帽戴上出门了。

金华街第三条巷子里有个小酒吧,没牌子,外面满墙的爬山虎便是他最醒目的招牌,酒吧里有乐队唱着民谣,里面人也不多。

林重和这家酒吧老板认识,他在这里打过架子鼓,挣点烟钱,说起来,他的架子鼓还是大学的时候跟室友周博学的,仅仅是能流畅地打完能看曲子的程度。

当时是乐队实在缺人,酒吧老板,也就是乐队的主唱,才勉强同意他上的,最近林重已经很久没去了。

“嘿,好久不见啊。”酒吧老板见到林重,走过来热情地抱了抱林重。

林重回抱了他一下。

“怎么样,还打吗?”酒吧老板指了指酒吧中央台上的架子鼓。

“一首。”

酒吧老板挑眉:“就一首?”

“嗯。”林重想这一首结束,大概以后他就永远不会去碰架子鼓了。

酒吧老板很快集齐了乐手们,几人调整乐器,陆续上台,林重扣低鸭舌帽,握紧鼓槌,随着吉他手第一次拨弦落下,他随机跟上,落下的鼓槌仿佛与心脏的下落同频,血液间泵动的已分不清是鼓声还是心跳声。

灯光昏暗又斑斓,酒吧里渐渐坐满了人,林重随音乐晃动着身体,鼓槌挥起又落下,鸭舌帽的帽檐遮掩了他大半面容,只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和性感的薄唇。

他上半身穿的是个黑色背心,手臂肌肉绷紧时线条匀称,漂亮极了,从肩到裸露在外的开阔的一字锁骨,形成一条引人沉醉的小洼,灯光落下,闪着光泽感,像盛了一洼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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