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轨 第55章

“怎么没找人来照顾你?”林重忽然问。

“没人可以找。”陈路生身边早已无亲近之人。

从陈路生和他父亲彻底分裂、对立开始,便再没人亲近他了,他们都以为他会输,没人再去搭理他这个注定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还会拖累他们的人。

可结果他赢了,但他也不需要任何人亲近了。

林重轻哼:“哼,和你混久了,发现你烂骨头,都不搭理你了是吗?”

林重想,自己说着什么怨什么恨都彼此两清,可一对上陈路生,他怎么就忍不住发火,满肚子的气呢。

陈路生默默吃粥,不搭话。

液体一滴滴落下,耗着时间,林重拉过来一个椅子坐下。

他想着等陈路生输完再走,不然陈路生要喝个水,或者上厕所,一只手肯定不方便。

反正陈路生就住这几天的院,他也就照顾他这几天,等陈路生出院,他们就彻底分道扬镳,也算好聚好散一场。

一共四瓶药,两瓶大的两瓶小的,输了两个多小时。

林重用手支着脑袋,连声打哈欠。

“你躺床上睡一会儿吧。”陈路生说。

林重摇了摇头,他是来照顾病人的,来占着病人的床算怎么回事。

把柜上面的东西收拾收拾,腾出地来,他就趴柜子上睡了,睡前跟陈路生说:“你要上厕所的话告诉我。”

听到一声“嗯”的答复,林重闭上了眼睛。

林重再睁眼,是第二天早上,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了看床头坐着的陈路生,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几点了?”他懵逼地揉了揉眼睛。

“七点多。”

林重看着天边的白光,这不像是七点的天啊,他摸出手机看了眼。

是七点多,第二天早上七点多。

他怎么会一觉睡这么久,是惩罚他前两天大晚上不睡觉吗,又不是他不想睡,睡不着能怪他吗。

他迅速下了床,今天可有拍摄的活呢,他穿上鞋下床,匆匆忙忙朝外面走。

“你还会来吗?”陈路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听到了,没心去回,脚步不停。

天气这两天回温,几天前还下了雪,这两天却是连绒衣都用不着穿了,可对于林重来说,还是冷的,膝盖上缠了一圈,仍旧抵不住寒气的侵蚀,白天腿疼的不想弯膝盖,晚上疼得没法睡觉。

小楼总唠叨着如果路生哥在就好了,林重总不搭话。

奇怪的是这一晚上他睡得安稳,腿没疼吗?林重这么想着,已换了衣服,从换衣间出去。

今天是运动风主题,棚内温度比室外高上很多,哪怕穿半袖也不觉得冷,林重额头上戴着一个运动风的发带,一身排球运动服,上衣上一个大大的9,下身的运动裤比普通的运动裤短很多,也偏修身,两腿膝盖上套着黑色护膝。

那边摄影师刚来,大刺刺坐在椅子上,没有要拍摄的意思,今天过来拍摄的模特本应该是另一个人,那人因为行程满了,来不了,才找了林重过来,摄影师一听换人了,还换的是个新人,他立马兴致没了,刚还在和蒲玉说,人如果不让他满意,他是不会拍的。

第76章

蒲玉是被这家公司的经理雇来做顾问的,场中的一切都听他的安排。

蒲玉和摄影师打了个赌,如果人能让摄影师满意,就给他一百五十七块钱€€€€摄影师兜里能掏出来的所有现钱。

当然,如果人不能让摄影师满意,摄影师就可以不拍。

林重绕过拐角,出现在众人眼前,原本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的摄影师登时挺起了背,双手正反错开,食指和拇指比成一个正方形,方形框住林重的裤边下缘与护膝之间的区域。

“绝品!”摄影师忍不住赞叹“简直神之领域。”

蒲玉点了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重的那双长腿,表示深有同感。

又长又直,皮肤还白,在聚光灯下泛着光泽感,一弯一直间腿部肌肉绷紧,肌肉纤长,线条流畅,简直想让人用福尔马林做成收藏品。

林重走近,拿起地上的排球,问,“现在开拍吗?”

蒲玉好似没听林重说什么,开口说:“真的不能睡吗?”

林重手里的排球啪嗒掉地,一旁的摄影师更是瞪大了眼睛,这么直接大胆的吗?

“嘿嘿,我开玩笑。”蒲玉尴尬地笑了笑,揭过这一茬。

他冲摄影师眨巴眨巴眼睛,摄影师随后不情不愿地掏出钱,蒲玉笑着一把抢过钱,塞进自己的小兜兜里。

然后道:“我们开拍。”

灯光师关了场中的其他灯光,将所有灯光聚到镜头前的人身上,林重拿起球往上一抛,球落下,他一指接住,排球在他手上转动起来。

摄影师透过镜头看着这一幕,手指按动,飞速记录下这一画面,下一秒,林重的目光斜睨过来,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穿透镜头相撞。

林重那眼神里充满禁欲感的寡淡和浑身的沉郁、破碎感,透过镜头无声的,无限放大。

摄影师咽了咽口水,不禁暗叹,怪不得摄影圈里那么多人推崇林重。

手指不停按动。

一组结束,蒲玉示意众人暂停,林重去换衣服,准备进行下一组,而摄影师站在镜头后,半分钟后才从中回神。

他叹息,跟旁边的蒲玉说,“和你一样的人啊。”

像林重这种风格走到极致的人,很难再拓展另一种风格,路是走不长远的,就像曾经的蒲玉。

“可我回归了,不是吗?”蒲玉笑如朝阳,璀璨夺目。

摄影师笑了,“是啊。”

那一组《乱我》震荡了整个摄影界,成就了林重,也把蒲玉推回了巅峰。

林重从换衣间出来,很快进入下一组拍摄。

到了太阳快下山才结束。

林重在化妆间里卸妆,蒲玉走进来,找了个凳子骑着坐,他双手撑着脑袋,搭在椅背上,“我要参加一个摄影比赛,需要一个人做我镜头里的主人公,你愿不愿意啊?”

他说完俏皮地冲林重眨了眨眼睛。

“什么时候?”林重问。

“明天就走。”

“走?”林重疑惑。

蒲玉点头,“嗯,去外地拍摄,后天应该就回来了。”

林重想了想,答应了,“好。”

至于陈路生那边,他会让小楼帮他去照顾一下,多给小楼发点工资,他想小楼会很愿意的。

次日,林重跟着蒲玉坐上了离开北京的飞机。

到了地方,他们吃完饭,就张罗着去哪拍了,去了好几个地方,蒲玉都找不到灵感,拍摄无奈推迟到了第二天。

蒲玉压力挺大,晚上睡不着觉,抱着枕头去敲林重的门,非要和林重一起睡,林重一闻,蒲玉满身的酒味,喝大了的蒲玉从林重胳膊下一钻就进了房间,扑到林重的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

蒲玉摆成个大字占据了床,林重只好找蒲玉的那张房卡,去了蒲玉房间睡。

第二天拍摄才完成,但那时已是晚上了,两人订了明天回去的飞机票,又在宾馆住了一晚上。

睡醒赶飞机,回到北京。

林重下了飞机,把行李往家里一扔,就去了医院。

他是坐地铁过去的,花了不少时间,进了医院,门诊楼映入眼帘,住院楼在它的后面,他绕过门诊楼,往后面走,远远看着一道身影立在住院楼门口。

风吹动他身上的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和凌乱的头发。

“不冷吗?”林重走近问。

陈路生身上只多披了件外套,风钻进他身上那件病号服里,将衣服吹得鼓起,他的身体微微抖了下,“你两天没来了。”

“我有事。”林重说,至于什么事,他觉得没必要和陈路生说那么详细。

两人不尴不尬地站着,直到林重又开口:“进去吧。”

两人才一前一后地走进住院楼。

进了电梯,林重按下楼层。

“我听小楼说,你昨天就可以出院了。”林重说。

电梯门关闭,映出陈路生的脸,辨不出五官的一片煞白。

“你没必要拖着不出院,没用。”林重说,“我明天就不会来了。”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林重沉气,“我们没可能了。”

“我不要你离开我。”

“你不要没用。”

“我不许你离开我!”陈路生吼道。

林重不想和陈路生继续较劲,他瞥了眼电梯内的显示屏,跟陈路生说:“陈路生,要不要赌一把?”

“从十二楼到十五楼,我闭着眼数数,如果数到的是单数,我就不离开你,如果是双数,你就别纠缠,赌不赌?”

陈路生道,“赌。”

是单数,林重就不离开他了。

话进陈路生耳朵里,就剩下这个了,双数怎么样,陈路生压根没听进去。

显示屏上,数字变换着,很快变成了十二,林重闭上眼,背对着显示屏。

“1、2、3……7……10。”

电梯停了。

“十秒,是双数。”林重睁开眼睛,看着陈路生说。

电梯门打开,林重率先一步走出了电梯,陈路生迟一步跟上去。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