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绥的喉结滚了下,细碎的粉发耷拉在眉眼处,漂亮的眉眼浮现出惊讶,眼尾上扬,生出几分鲜活的少年气。
商诀,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的脚踝纤细,凸出的一截骨节清瘦,可以窥见冷白皮肤之下交缠的青紫色血管,像花枝一样蔓延开来,蜿蜒而上,钻进裤脚。
此刻正牢牢被这位不速之客钳在手里。
空气之中的水汽多到饱和,裹挟着潮热,黏腻地贴在身上,叫人无端觉得烦闷。
商诀站在墙下,身形颀长,眼窝深邃,勾出的一截狭长眼尾徐徐上挑时,眸光黑沉,带着几分天然的压迫感。
郁绥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心虚,只好先下手为强,自上而下昂起了下巴,盛气凌人地开口:“商诀,你抓着我干什么。是不是找打啊?”
两人视线相撞,激起一串肉眼难见的火花,噼里啪啦炸成一团,倒显得此刻气氛火药味十足。
“喂,放开我。”郁绥皱起眉,极具攻击性的狐狸眼挑起来,眼尾上翘,语气间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商诀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一只手就能完全环住郁绥的脚踝,甚至还能多出一截来。
他的指节悄无声息在郁绥的踝骨上摩挲了一下,力道有些重,当即就能看到上边泛起的微弱红痕,凸显在冷白的皮肤上,有种别样的靡丽。
而郁绥本人因为他的动作轻微战栗了一下,他极力压制着反应,紧咬着唇,凶巴巴地瞪着商诀,像只被抓住后颈皮的猫。
商诀散漫抬眼,扬起的下颌线线条锋锐,带着少年独有的落拓。
察觉到郁绥的反应,他的内心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恶劣心绪,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又轻轻地在他的踝骨上方捻了一下,郁绥险些一脚踹到他脸上。
商诀微微侧身躲了一下,站到了郁绥的正下方,看着他眼角眉梢都应羞恼染上了一层绯色,眼底漫出细碎的笑意。
抓到你了,郁绥。
但面上却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他的语气平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我来捉你的,郁绥。”
他仰起头,挺直的鼻梁在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手上动作没有丝毫的松懈,眼底的暗色翻涌,像是盘旋在墙下的一条虎视眈眈的野兽,压迫感十足。
郁绥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并不懂这尊瘟神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但听到他的话,对方的态度又模棱两可,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商诀是因为他逃课,专程来抓他回去的。
这节晚自习又是朱振的英语课,想到那天朱振挤兑他的那番话,郁绥的火气当即窜上来,他坐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商诀,漂亮的狐狸眼掀起,眸底漫出几分凛冽的光:“找我干什么,怎么,是朱振让你来抓我回去的?”
他语气嘲弄,漂亮的五官染上攻击性,直直砸向商诀:“我不回去。”
这处矮墙统共才一米七八的模样,商诀足有189,哪怕是处于下方,也丝毫不显劣势,反而有几分游刃有余的从容不迫。
郁绥被他这副模样激得火气更大,想到那天办公室里朱振和商诀的对话,厌恶之情更甚,半是讥讽半是嘲讽地挑眉:“好学生,忘了吗,班主任可是让你少和我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小心带坏你。”
他话语间的戾气一句比一句浓烈,两人拉扯间帽檐被蹭落,灰粉色的头发露出来,蓬松而柔软,衬得他的脸更加小巧精致。
虽然模样凶巴巴的,但落在商诀眼里,更像是只被激怒了的猫。
和他家里那只张牙舞爪的金渐层很是相似。
想到这儿,商诀脸上没有半分不虞的神色,以退为进,压低了嗓音和他解释:“郁绥,你误会了。我中文不好,所以反应有点慢,用的词也不对,但你总归要给我一个辩白的时间。”
郁绥狐疑地扫了他两眼,不懂商诀在耍什么花招。
朱振对郁绥的态度太过偏激,那天在班里对他说的那番话又实在过分,郁绥对他产生强烈的排斥情绪不足为奇。
商诀善解人意地剖析好郁绥的想法,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措辞,干脆借题发挥卖起惨来:“没有人要我来抓你回去,我只是想来找你。朱振也不喜欢我,他经常在班里捧杀我,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别的同学讨厌我……”
“从前在国外的时候,因为华人的身份,我经常被班里的人起哄孤立。没想到回国之后,因为朱振的话,我还要被班里的同学排斥……”
郁绥哑了火,半是奇怪半是质疑地开口:“朱振怎么捧杀你了,你少撒谎骗我。”
商诀敛眉,眼睫垂下来,遮挡住眼底的神色,显出几分脆弱:“他总说‘你看看人家商诀、你们哪能比得上商诀’……”他抓着郁绥的力道轻了些,却还是一个能轻易禁锢住他的姿态:“这样的话说多了,谁还会愿意和我相处。下午的时候,我以为你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郁绥锁紧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眼底漫出疑惑,商诀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朱振每天这么说,谁还能待见商诀。
想到这儿,他凌厉的狐狸眼微扬,眸光自下而上挑,又逼问他:“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除了顺着朱振的要求,郁绥一时半会儿实在想不到,商诀放着好端端的晚自习不去上,冒着逃课被抓的风险来找他的理由。
商诀的态度却远比他想象之中的要坦然,他的指尖不经意间又划过了郁绥脚腕处的皮肤,语气淡然:“晚自习铃响之后,你一直没回教室,因为你说愿意和我做朋友,我很担心你的安全,恰好听到路上有人说你朝着这边来了,所以才急匆匆找过来。”
商诀思路清晰,谈话过程中都没有意思卡顿和迟疑,像是真的因为担心他。
郁绥的少爷脾气哑了火,浑身的刺收敛起来,胸腔之中愧疚的情绪溢到快要炸出来,他结结巴巴地和他道歉:“抱歉,是我误会了。”
“但你没必要关注我的去向,我逃课是常有的事情……”
他脸上的表情很是窘迫,眼神四处乱飘,就是落不到一个实点上,商诀漫不经心地仰起头,眸光闪烁:“没关系,我明白的。”
他的语气和缓,流露出三分被误解的委屈,三分不被信任的挫败,还有四分对郁绥的理解。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郁绥卡在墙上进退两难,干巴巴地和他商量:“那你现在能放开我了吗?我还要出去……”
他藏在发尾的耳廓都泛起了一层红,商诀多打量了几眼,得寸进尺地和他商量:“郁绥,我想和你一起出去,好不好?”
他顿了一下,随即无助地补充道:“班里的人都彼此喜欢,不像我,身边只有你喜欢我,愿意和我做朋友。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知道的,我大概会给你丢脸……”
郁绥闻言,漂亮的五官皱巴巴地团到一起,不懂为什么话题一下子变到一个难以理解的地方。
他刚要和商诀科普喜欢不能这么用,不远处猛地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动,崔喜军晃着他那颗光头强势出动,隔着老远郁绥都能看见那团移动的光斑。
靠,崔喜军这回估计真的是来抓他的。
四周没有多余的遮蔽物,他们两个人避无可避,只能一起翻墙出去。郁绥只好同意了商诀的请求。
他的小腿在商诀掌心弹了下,低着嗓音催促道:“好了我答应你了,快点上墙,别磨蹭。”
“这墙很好翻,你动作小心点,别被崔喜军抓到了。还有,先放开我啊!”他俯下身来推搡商诀的手,€€艳的眉眼猝不及防靠近,商诀甚至能闻到他洗发水的味道,怔松间不自觉放开了手。
郁绥趁着这个功夫利落翻身下墙,快到划出一道残影。
崔喜军的身影逐渐逼近,趁着他人还没过来,郁绥又不在墙边,商诀活动了下“受伤”的脚腕,干脆地翻下了墙,一套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只是在落地时出了一点意外。
商诀被受伤的脚腕拖累,踉跄了一下,一个不稳,直直撞进了郁绥的怀里。
男生身量极高,肩背宽阔,郁绥伸手接住他的时候,清新的柠檬洗衣液的味道落了满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商诀偏头,埋进了他的颈窝,发丝攒动间,扫过喉结。
一阵微妙的战栗感席卷全身,郁绥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被商诀一把扣住了腰,钉在了原地。
“绥绥,我的脚腕好痛。”
“再抱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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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诀:绥绥,脚腕好痛,要和老婆贴贴才能好o(€€€€€€)o
郁绥:商诀你不要得寸进尺[€€`凸??€€]
商诀:就抱一下,就抱一下嘛好不好o(€€€€€€)o
郁绥:皱着眉头仔细思考ing
商诀:哎呀撑不住了
商诀哄得一下趴到老婆怀里,到处蹭蹭:老婆好可爱,喜欢(€€??€€)??
第11章 宣誓主权
郁绥的腰身极细,掌心下的腰腹肌肉纤韧,弧度单薄,商诀一只手都能揽得过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里,他的鼻尖抵到了郁绥的锁骨处,眼帘垂下,不经意间扫过郁绥颈侧的皮肤,眸光徐徐落到他弯折的锁骨里那颗朱红小痣上。
雪中一点红,哪怕在这黯淡的夜里,也格外显眼。
商诀的眼睫眨了几下,狭长的眼尾勾勒出浓深的弧度,眸光黑沉,眼底的情绪晦暗难明,叫人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郁绥身上好闻的花香萦绕在鼻尖,商诀总觉得在哪儿闻过这个味道,一时半会儿却想不出来,但抱着的人却并不安分,郁绥像只炸了毛的猫,慌慌张张推开他,刚想出声骂他,身后的墙角里传来了崔喜军的声音。
“奇怪,刚刚还看到这里藏了个人,怎么一眨眼就没人了?”
隔着这堵矮墙,手电筒笔直的光束在朦胧的夜色里穿行,沿着破破烂烂的墙缝,崔喜军蹲下身子,从缝隙里看过去。
郁绥的话堵在嗓子眼里,慌不择路地将商诀扯在了电线杆之后,一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发出丁点动静。
两个人的个子都高,半蹲下身蜗居在这一处狭窄的角落里,很是逼仄。
郁绥和商诀贴的极近,几乎将人整个抱在了怀里,他的手堵着商诀的嘴,温热的吐息轻轻扫在掌心,商诀的唇瓣还若有似无的擦过……
艹……
郁绥暗骂一声,不明白事态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两个人的姿势一次比一次糟糕,他都怀疑商诀是故意的了。
墙对面,崔喜军蹲下起身时衣料不可避免地摩擦,皮带上的钥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凸显出中年男人在这个年纪的必备特征。
郁绥决绝的闭上眼,又恶狠狠地用力捂了下商诀的嘴,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乱动。
但商诀并没有接收到他的眼神警告,他动作缓慢地朝后靠近,微微偏过头,修长的脖颈扯出几道青筋,眼睫轻颤了两下,薄而锋利的眼皮堆叠出很深的双眼皮褶皱,眸光澄澈,很是不解地看着他。
郁绥额角的青筋跳了两下,干脆放弃了和商诀交流,屏息凝神,静静等着崔喜军走人。
半天没找到人,崔喜军只好作罢,钥匙声逐渐走远,郁绥无声松了口气,刚放开捂着商诀的手想要骂他,对方的唇瓣兀的擦过他的手腕内侧,眼疾手快地反过身,将他的嘴严严实实地捂住了。
方才的动作一下子掉了个个儿,郁绥的狐狸眼瞪大,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手腕内侧还残留着商诀唇瓣柔软的触感,郁绥感觉那一处的皮肤都要烧起来了,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在血液里炸开,没入四肢百骸。
还不等他挣扎,清脆的钥匙撞击声折而复返,中年男人崔喜军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奇怪地嘀咕了句:“还真没人,奇怪,我真看错了?”
商诀垂眸,凌厉的眼尾勾出清浅的笑意,他的脸一下子在郁绥面前放大,两人凑得极近,鼻息交缠,心跳声在鼓膜处被无限放大,郁绥只觉得眼前微微眩晕,商诀已经停在了他的耳畔,轻而缓地说了一个“嘘”。
郁绥整个人都要烧着了。
崔喜军没彻底走开,他发不了火,心间这股沸腾的热气直接蔓延到了脸上,商诀的鼻尖擦过他的侧脸,好奇似的摘下了他的口罩,看到他通红的侧脸之后,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指腹下热意滚烫。
商诀:“绥绥,你好烫啊。”
他的眉眼弯起来,身上的清冷疏离消散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温柔又缱绻。
郁绥胸腔里憋着一口气,胸腔起伏得厉害,想到自己刚刚才误会过商诀骂了他,怕他再说出什么“原来你也不喜欢我”、“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一类的话,七拐八弯最后骂了句:“谁让你叫我绥绥的?!”
商诀直起身,没先整理自己衣服上的褶皱,而是朝着郁绥伸出了手,他的眼型内勾外翘,眉眼轮廓极深,就这么漫不经心看着人时,无形的压迫感扩散开来:“我听宋臣年就这么叫你。”
天光晦暗,老旧的路灯挣扎着闪烁着稀薄的光,勾勒出郁绥精致漂亮的眉眼,他盛气凌人地瞪着商诀,狐狸眼微挑,眼角眉梢却蔓开一抹绯色,一下子削弱了气势,反而多了几分€€艳的稠丽。
“宋臣年是宋臣年,你是你,谁TM让你乱叫的,以后不准叫,也不准再对我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