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没说话。”他说。
郁绥的眼睛睁开又阖上,想到回学校之后还要和商诀住在一个寝室,这逼还要用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继续骚扰自己,就想揍人。
妈的,这日子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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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玉泠山回来之后,实验班的人明显发现,郁绥和商诀又掰了,后排的氛围像块冷冰冰的石头,以至于绕到后排偷偷去看两人脸的女生都少了。
好在一个星期里经常会有这么几天,大家见怪不怪,甚至还猜测起了这两人什么时候能和好。
宋臣年赌一天,孟杰赌了半天,不过两人最后都输了,郁绥这次坚持了二天没搭理商诀,在班里一句话都没和他说的那种。
宋臣年感慨了一句活久见,然后开始鄙视商诀,要是换做他,一天就能把郁绥给哄好。
不过比起这件事,宋臣年还是更关心郁绥有没有在意他的生日,他的生日在这周六,因为是十八岁,宋家格外重视,大概要帮他大张旗鼓搞一场成人礼。
不过比起和那些人在酒会上虚与委蛇,把脸都笑僵,宋臣年还是更偏向于和同学去KTV里玩儿,毕竟不是谁都有把握能扛得住他鬼哭狼嚎的歌声,也只有在他过生日这天的时候郁绥才会忍着不揍他。
于是在这周五,但凡宋臣年能叫得上名字的人都被邀请了到了学校附近的那家KTV,包厢里一时人满为患,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行人又紧急换了个更大的KTV。
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郁绥就来的晚了些。
KTV里的灯光昏暗,哪怕隔着门,依旧能听到包厢里混乱交叠的歌声。郁绥一直不太喜欢这样过于嘈杂的场所,觉得吵的厉害,不过宋臣年这人最爱热闹,今天他过生日,郁绥也不好拂了他的兴致,取到礼物就立刻赶了过来。
推开包厢的一瞬间,郁绥就被里边的灯光闪了一下,正中的位置悬挂着一颗转动的镭射灯,散发出的光五颜六色,格外刺眼,宋臣年正坐在点歌台的位置,唱的格外陶醉。
只是台下的观众都一脸菜色,面面相觑,强忍着宋臣年的魔音贯耳。
人太多,沙发的位置都挤满了,郁绥扫了一眼,发现只有最角落的地方还有个空位,不过是商诀帮他占的。
郁绥想了想,觉得没必要为难自己去和他们凑那个热闹,还是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商诀的脸隐没在这片角落里,头顶迷离朦胧的灯光落下来,影影绰绰的,在每个人的脸上分割出不规则的阴影。
宋臣年酣畅淋漓地唱完一首,终于舍得从麦上下来,他在中间巡视了一圈,没能找到郁绥,好半晌才从角落里揪到这人。
“郁绥,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宋臣年用麦克风喊他,声音被音响放大,回荡在包厢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递到了郁绥的
身上,这人正窝在沙发里,没骨头似的躺了下来,模样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宋臣年又招呼他:“你坐我旁边啊。”他一边说,一边硬生生从自己的身边挤出来一个空位。
郁绥没办法,顶着一堆人的目光,又一屁股坐在了宋臣年的旁边。
不过这次,商诀并没有提出要和他一起的要求,以至于郁绥还不太习惯,频频往身后掠了几眼。
商诀依旧安安静静的。
宋臣年又喊了他的名字一声,郁绥回过神,将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他。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没那么多讲究,宋臣年当即兴致勃勃地拆开了盒子,看清了里面那双鞋,发出一句“卧槽”。
他偏过头,眨着眼睛看着郁绥,有些热泪盈眶。
这是上个月刚发售的一款限量版的球鞋,宋臣年馋了好久,找了五个代购都没抢到,叫他伤心了好久。之后还托人去买,没想到价格炒得太高,飙到了十多万,宋臣年家里对他管的也严,到底没能成功拿下。
宋臣年哀嚎了好久,郁绥当时还嗤他没出息,没想到这人面冷心热,竟然在生日的时候把这鞋送给了他。
花了多少钱倒是好说,主要是郁绥这段时间肯定为了这鞋拖了不少关系,想到这儿,宋臣年就一阵感动,直接上手抱住了郁绥:“绥绥,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爱你!”
郁绥嫌弃地“啧”了声,把他推开:“少肉麻了。”
宋臣年笑得牙不见眼,端起桌上的一杯酒,装出一副豪气万丈的样子:“不肉麻,我敬你一杯,一切感谢都在酒里了。”
郁绥瞥了眼桌子,觉得宋臣年飘得还挺厉害,今天都敢上白的了,这一箱茅台也得不少钱。
“不怕回去以后宋叔叔揍你?”他调笑。
宋臣年抹了抹嘴,很是不屑:“揍什么揍,哥们儿今天十八岁了,以后就是个成年人。”
他又杵了杵郁绥的胳膊,笑嘻嘻道:“下个月你生日,哥们儿给你整个大的。”
郁绥摆摆手,并不是很感兴趣。
人都到齐了,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二四个服务生推着一个五层的蛋糕走了进来,最顶上的那一层插了十八根蜡烛。
一大群人簇拥着围在一起,摆出一个圆形,郁绥和宋臣年站在最中心的位置,宋臣年这厮正在专心致志地点蜡烛。
点蜡烛吹蜡烛,是宋臣年过生日最大的乐趣。
一盏一盏的烛火亮起来,包厢的灯被熄了,昏黄的烛火摇曳着,郁绥的对面站着商诀,男生的眼睛隔着烛光朝他看过来,瞳仁是很深的黑色,像是一汪幽静的潭水,让人忍不住盯着。
十八根蜡烛依次被点亮,宋臣年很有仪式感地戴了顶生日的皇冠,站在最中间,跟个皇帝没什么区别。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大家围绕着唱起生日歌,郁绥也跟着唱了几句,宋臣年的眼睛被烛火映得很亮,郁绥出神之际,看到对面的商诀也在
张嘴。
这人难得这么合群。
郁绥撇撇嘴,现在不也挺好。
歌声暂停,宋臣年闭着眼开始许愿,模样很是虔诚。
过了几秒,他俯身吹了蜡烛。
郁绥还在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商诀,猛地,脸上糊了一团冰凉的奶油。
他一怔,就见宋臣年贼胆包天地又往他嘴上扔了一团,一边扔一边叫嚣着:“郁绥我今天是寿星哈,你可不能动手揍我……”
郁绥脸上是黏糊糊的奶油,还有一些落在了嘴巴里,丝丝缕缕的天蔓延开来。
他嘴角扯了扯,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不爽。
寿星就不能挨打吗,不能挨打,总能挨奶油吧。
他没忍,直接从蛋糕上抓了一把,开始回击。
一团奶油精准无误地丢到了宋臣年的脸上,正中鼻梁,呈圆形扩散开来。
宋臣年不服,又从蛋糕里抓了一团奶油。
一场生日会在两个幼稚鬼的冲动之下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场奶油大战,在场的所有人都加入了进来。
你丢我我丢你,宋臣年作为寿星,被扔的最多,几乎被奶油糊住了,成了个奶油娃娃。
郁绥是个人精,报了宋臣年偷袭自己的仇之后立刻立刻退出了包厢,倒也没有再受多少奶油,只是脸和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他糊了把脸,看到手上黏腻的奶油,有些烦躁地往洗手间的位置走。
这估计得洗好一会儿了。
甚至于得在晚上回去重新洗澡。
洗手间的位置离他们包厢有些远,郁绥走了一会儿才到。不同于包厢里的昏暗,这里的灯光要刺眼许多,明晃晃地投映在地板上。
郁绥用冷水冲了好几遍,才把手上的奶油给冲洗干净,而脸上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头发和睫毛被奶油糊住,显得有些狼狈。
他刚要用冷水冲脸,洗手间的门又被推开。
郁绥下意识地回过头,就看到商诀正徐徐朝着自己走来。
他今天没穿白衬衫,难得换了风格,穿了件很有设计感的灰黑色卫衣,衣服下摆的位置还有破洞的设计,下身搭了条简单的灰色运动裤,衬得腿格外修长,比例更是优越。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更突出。
郁绥没忍住瞥了眼,感慨好大一团,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匆匆忙忙收回了眼神。
“你来干什么?”郁绥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毕竟他看见商诀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奶油都没沾。
商诀站定在他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暗色衣服的原因,郁绥总觉得今天的商诀压迫感很强,眉眼轮廓间的那股子冷峻与凌厉格外清晰。
他的喉结滚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再一想到现在自己的狼狈模样,郁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商诀拽住了胳膊。
他怔怔抬起头,
就看见商诀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将他眉眼间的奶油一点一点擦了个干净。
“刚刚怎么不躲?”
“”
不过真要论起罪魁祸首还是商诀,要不是商诀直勾勾盯着他看,他也不至于分神,才被宋臣年糊了一脸的奶油。
单单用手不太方便,商诀拽着郁绥的手,将手上的奶油擦洗干净,又用纸巾沾了水,一点一点帮他清理脸上的奶油,连头发丝也没有放过。
商诀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他一样,但又总是用指腹摩擦他眼睑附近的皮肤,郁绥被他拽着,有些不习惯,睫毛颤个不停,眼神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分明对方指尖的温度并不高,可郁绥却觉得烫的要命,他就像是一团奶油,快要融化在商诀的手里了。
终于,过了好久,商诀才帮他把脸上的奶油擦拭干净了,只剩下了唇角的一点。
郁绥侧着脸,隔着镜子看到了唇角的一点点残余,刚想提醒商诀,对方却兀自开了口。
“今天的蛋糕好吃吗?”他问。
郁绥被他问得有些懵,毕竟那一整个蛋糕都被糟蹋的差不多了,着实有点浪费。他也没尝到,于是只能干巴巴道:“我不知道啊,蛋糕被他们用来打仗了吗……”
商诀垂眸看着他,眸光晦暗不明:“好浪费啊,我都没有吃到。”
他的语气有些惋惜。
郁绥无所谓地摆摆手,安慰他:“就一个蛋糕而已,你要想吃我下次给你买……”
商诀兀地凑近。
他伸出手,用食指将郁绥唇角仅存的那一点奶油掠去,指腹蹭过郁绥的唇瓣,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一下。
郁绥的话陡然卡在嗓子眼里。
商诀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郁绥灰粉色的头发被水打湿了一点,偶尔还有几根发丝沾着一点白色的奶油,昭示着方才的大战。
他的脸小巧精致,眉眼轮廓带着干净的少年气,五官确是明丽又稠艳的,配合着茫然无措的表情,有些懵懂的可爱。
商诀将那一点奶油放进了嘴里。
软绵绵的,入口即化,味道好像是草莓的,除了甜,还有一股浅浅的酸涩。
商诀笑起来,眉眼间的冷冽被冲散,有些温柔的缱绻:“唔,不用下一次,像这样吃一点就可以了,也不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