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维克需要借助现在被传输进虚空,充当人工智能的医生的指导。
他想要将自己的意识与谕示裁定枢机连通到一起。
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的前切片,医生在这方面富有经验。
饶是如此,他在问我维克确定要这么做之后,还是又讲了一遍风险。
“虽然我很乐意协助你进行这一场实验,但我必须提醒你,当你的意识与枫丹这台审判机器连通,若是这台机器失去作用,你的意识也会随它一同消失。”
医生相当认真负责的讲述,紧接着他举出一个例子,“就像是□□与灵魂一样,根据提瓦特的基本定律,在正常情况下,两者皆无法独立存在。”
“我明白了。”维克坦然的回复,同时他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无数的导线被从谕示裁定枢机的背后引出,连接到他向枫丹科学院借来的器械上。
这些器械能让他看到谕示裁定枢机是否稳定,好协助他判断要不要进行下一步。
如今这些器械的指针皆指向安全的区域,这促使维克认为当前是最好的时机。
因此不等医生再说什么,维克抬起手放在谕示裁定枢机的背面,接着用平淡的语气宣布,“开始吧。”
“好,我会时刻监视你的状况,如果你的意识衰退,我将通知小吉祥草王。”医生没有再多说,反倒是展现出一种可能连他自身都没有发觉的兴奋。
在进入虚空之后,他处理负责协助管理教令院内的事宜,就是帮忙搜索各类资料,以及对论文和各类递交上来的实验项目进行检查,寻找其中有没有学术舞弊的嫌疑。
这对医生而言很简单,只不过做的时间久了,他感觉很讽刺和无趣。
首先在他的记忆里,他还在教令院上学,而按照散兵的说法,后来他直接被教令院赶出来,根本没能成功毕业。所以让他来检查论文和实验项目多少有点冷幽默。
至于无趣,则是这么多年过去,教令院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差。
医生一想到那些五花八门的论文,就觉得这群学者,比起研究,去写小说更合适,毕竟他们的想象力天马行空,但将想法在现实中创造出来的能力捉襟见肘。
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停留在纸面上。
与那些论文和教令院的实验相比,维克正在做的事,在医生看来要有意思的多。
这也促使他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没有任何保留,尽力协助维克将自身的意识与这台枫丹人尽皆知的机器连通。
围在维克四周的器械指针疯狂旋转。
嗡鸣声与各类提示音在空挡的歌剧院内回响。
几秒后,这些声音消失,维克猛然睁开眼,赫然发现他不知何时来到的观众席。
“嗯?居然有人进来了吗?”
在维克对面的舞台上,留着长发,身着一席长裙的人用略带些惊奇的说道,“能突破谕示裁定枢机,将自身的意识传递进来,你似乎很不一般啊。”
说完她笑了笑,又对维克问道,“我们要不要来一场自我介绍?毕竟你可是几百年里唯一能进到这片意识空间的人类。”
维克闻言也没犹豫,他从观众席上站起身,说出自己的名字。
“维克,我记住这个名字了,我叫芙卡洛斯,你现在也可以称呼我为‘水神’。”芙卡洛斯笑着回应,同时她走到舞台的边缘,对维克温和的问,“你来是为了做什么?”
“我想拯救你。”维克说出他的真实目的。
“拯救吗?还真是让我意外的目的,不过这也更让我相信,我的选择没有错。”说话间,芙卡洛斯的笑容加深。
不等维克再说什么,在笑过之后,她拒绝了被拯救。
“我能感受出你有匹敌于世界的力量,这通常被称为降临,就像天理来到提瓦特,改变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芙卡洛斯讲到这里,她叹了口气缓缓转过身。
维克望着她的背影,在说出他的计划和沉默之间,最终选择了后者。
比起阐述自己的想做什么,他更想听听芙卡洛斯接下来会说什么。
没让维克等太久,芙卡洛斯走到舞台中央后先是回身抬头,望向高处,然后她又朝维克看去,认真的问,“你也想做和天理一样的事吗?”
这个从未想过的问题让维克感到茫然。
皱了皱眉头,维克给出芙卡洛斯一个出乎预料的回答。
“以我的数值,我无法做到和天理一样。”维克认为按照原剧情里的角色强度,比如七神和龙王,他去和他们战斗,还是比较勉强。
面板的数值是固定的,圣遗物也好,命座和武器也好,都是存在上限。
除非有外力,比如各种机制的加持,不然他是无法和天理一样战胜龙王,获得古龙大权。
然而以上的想法对维克而言是合情合理的推测,奈何芙卡洛斯无法知晓。
她思考着维克话里的意思,然后她又笑了。
“这就是你的特殊之处?你似乎能看到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芙卡洛斯勉强能理解维克话里的意思,但她很难想象那种‘数值’是什么方式呈现出来。
至于维克也没有解释,算是默认了。
芙卡洛斯见状也没再多问,只是佯装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你的身上还有一种奇妙的戏剧性,这让我好奇,你会如何拯救我。”
听到这番话,维克觉得可以讲述他的计划。
然而芙卡洛斯却阻止了他。
“算了,还是不要告诉我比较好,就像一本小说中,真相在结局的时候揭开才算是完美不是吗?”芙卡洛斯又看了眼天空,“而且比起你的计划,我更想知道你为何要拯救我。”
“因为改变一次必然的命运可以让我获得一个命之座,以及我想这么做。”维克把到嘴边的计划咽下去,换成了对芙卡洛斯提出的新问题的解答。
对此芙卡洛斯给出客观的评价,“听起来我像是你的任务目标。”
维克对于这个说法没有否认。
这让芙卡洛斯感到更有意思,她又顺势问出另一个问题,“维克,现在我拒绝被拯救,你打算怎么办?”拥有足以改变世界,可假如世界并不想被改变,那个人又将如何是好?
对于这个问题,芙卡洛斯很想听听维克的答案。
可惜维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又是一个他从未想过的问题。
终于在长久的安静过后,维克提出他可以不可以场外求助。
“因为自己没有答案,就去找朋友求助吗?这可是作弊哦。”芙卡洛斯委婉的拒绝了维克的请求。
没有办法,维克只能讲出凭着感觉产生的想法。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仍然会按照制定好的计划进行。”他知道这话说的不讨喜,才想着找个比较会讲道理的人来和芙卡洛斯交谈。
可奇怪的是这个回答不仅没让芙卡洛斯反感,还让她直接笑出声。
在维克不解的注视中,芙卡洛斯尽情发出笑声,这不是嘲笑,更不是讥笑,是一种很单纯的高兴。
等到笑够了,她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认真的回复,“抱歉,我此时不该笑,但我一想到你的选择与过去的我相同,我不知不觉就笑出来了。”
芙卡洛斯说道这里,不禁笑着叹气,“既然你能来到这里,见到我也不奇怪,代表你什么都知道?”
“是的。”维克直白的承认。
“那你想必也知晓我的计划,一场早已开始骗局与一场尚未到来的审判。”芙卡洛斯继续向维克确认。
维克点了点头。
在原剧情里,芙卡洛斯将自身神格分离出来,在外界留下了如刚出生人类一样的‘自己’,也就是芙宁娜。
仅保留神格的芙卡洛斯,将自己和水神的神之心一起关进谕示裁定枢机,借着五百年审判积累下来的能量处死神格的自己,击碎水神的王座,将被夺走的古龙大权力量还给身为水龙王的那维莱特。
拿回古龙大权的那维莱特可以赦免枫丹人的罪,将他们从纯水精灵转化为真正的人类。
这个计划的核心是保证‘预言’必定发生,使得天理察觉不到被安排好的‘命运’上出现异常。
在原剧情里,芙宁娜所扮演的正是这个避免出现异常的角色。
为此她必须以人类的身心扮演好神明,以保证神座被击碎前,无人发觉神格的自己要瞒天过海。
“那么请不要告知芙宁娜,你是降临者,名为提瓦特的世界中没有属于你的,真正的命运,但其他的人,包括我在内,皆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提瓦特人的命运就像是织布机上的线,乐谱上的音符。”发出长长的叹息,芙卡洛斯无奈道,“改变普通人的命运还好,但神明的命运稍有不对,很容易就会被察觉。”
“我明白。”回过神的维克低声保证,好让芙卡洛斯放心。
他不会告诉芙宁娜,那会让她几百年的努力变得没有意义。
这是残酷之处。
也是他想要做些什么的根源。
即便努力过,尝试过,得到的结果是命运可以偏转,却无法改变,维克仍然有着再来一次的想法。
站在对面的芙卡洛斯能看出来维克的所思所想,她再度发出轻笑,随即如感慨般说,“将自身的正义加诸他人之上,这样的正义是否是真正的正义?”
“我同样为此苦恼过,直到有天我发现,在思考被加诸的正义之前,被讨论者的存续才是更重要的命题,而这也是我所认为的最初的正义。”
“所以我决定去践行我的正义。”芙卡洛斯摊开手,“就如你说的你想那么做,你也可以去实行你所认为的正义,即使站在你面前的是神明,是天理,你都有资格说出你的宣判词。”
“至于正义的代价,你想必也了解过吧。”
芙卡洛斯说最后一句话时认真的看向维克,既是提醒也是规劝。
道义从不会因一个人行使的是所谓‘正义’之事,便宣称不用付出代价。
那样一来,维系世间的规则会彻底崩溃。
芙卡洛斯很清楚,她是以自身作为代价,带着枫丹人的原罪一同消散。
那么自称要改变必然命运的维克,他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了吗?
这是一个对于芙卡洛斯而言很关键的问题。
好在维克的答案没有让她失望。
“我做好了准备。”维克用肯定的语气说,他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但他相信他不会出事。
芙卡洛斯察觉出维克的想法,于是她笑道,“真奇怪,你看起来完全不清楚代价是什么,却好像很有底气。”
“因为12+。”维克义正言辞的说。
这是一个分级12+的游戏,尤其是在主线剧情上,必须要做到老少咸宜。
维克想到这里萌生出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像是合家欢电影,不可能出现惊悚片才有的内容和画面。
奈何这个说辞,芙卡洛斯无法理解。
“我虽然依旧听不太懂你的话,但我尊重你的选择。”芙卡洛斯略待无奈的回复。
“谢谢。”维克下意识的道谢。
结果芙卡洛斯摆摆手,“也有我的一些想法吧,面对死亡,我也感到些许恐惧。”
因有恐惧,才有侥幸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