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令季直白的发问,“如此一来,当最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毫无准备的大家又要如何应对?”
迈勒斯到这时彻底明白了令季的意思。
根据玛塞勒过去对原始胎海之水的研究,已经表明那些能将枫丹人溶解的水,并非是一成不变,它们一直在上涨。
不知为何,在想到溶解时,迈勒斯脑海中浮现起关于枫丹会被大水淹没的预言。
突然间他记起这句预言还有后半句,这促使他的心沉下去。
过了几秒,迈勒斯谨慎的对令季询问,“令季先生,你是联想到那个预言后半句了?所有被淹没的人都会溶解在水中,仅剩水神在神座上哭泣,至此枫丹人的罪孽才能够得到洗刷。”
“是的,我在得知原始胎海之水能将枫丹人溶解之后,一直很怀疑预言里的水,指的是原始胎海之水。”令季顺势承认。
迈勒斯面对这个回答陷入沉思。
足足半分钟过去,他才点点头,向令季表示他会向娜维娅反应,“一会我要将少女连环失踪案中受害者家属的名单送给大小姐,届时我会向她说明情况。”
迈勒斯说话间又想起什么,他皱起眉头,“除了原始胎海之水,根据这几年的观察,枫丹的海平面确有上升的趋势,只不过这个趋势仍在大部分人接受的范围内。”
正因水平面上涨的速度并不快,没有酿成灾难,枫丹才没有多少人太在乎。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灾难不到眼前,不与切身相关,都很难对此产生实感。
想到这一点,迈勒斯更加觉得令季的提醒是恰到好处。
总不能真等到灾难发生,刺玫会才行动吧。
迈勒斯暗暗摇了摇头,接着他向令季道谢,“没有考虑到灾难会随时降临是刺玫会的疏忽。”
“没有关系,说不定是我多虑了。”令季笑着回复,他的心放下一半,于是他多补了句,“如果是我想太多,那是最好不过。”
迈勒斯却摇了摇头,“不论如何,这个提醒都很到位,有备无患比临时制定计划要稳妥的多。”
“话是这样说,但我希望最终不要用上事先准备好的筹备。”发出一声叹息,令季心情变得有点复杂。
在游戏里的原剧情,迈勒斯和西尔弗会在原始胎海之水涌上来时,因协助白淞镇的居民们避难,最后自己走的太晚而被溶解。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与他们的相处,令季自觉他无法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这促使他想做点什么。
只是不知道这些提醒有没有用。
令季略有些悲观的想,但表面上他尽力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与迈勒斯讨论起倘若原始胎海之水真的涌上来,要怎么安排撤离。
经过细细的商讨,迈勒斯和令季制定出一个大致的方案。
应对的计划有了雏形,接下来就是去找娜维娅。
迈勒斯看了看时间,发现差不多到点后向令季告辞,拿着补偿名单,准备等安排完其他的事,便前往枫丹廷,把它和刚商量出的方案一同交给娜维娅,让她来做决定。
“我相信大小姐会接受计划。”迈勒斯临走前对令季笃定道。
这让令季笑了笑,表示他也相信娜维娅,随后便目送迈勒斯走出会议室。
待到迈勒斯的脚步声消失,令季也起身离开刺玫会的总部,独自一人回到临时居住的房间。
可当令季刚踏入进房间,他就感觉出不对劲。
房间里面似乎有第二个人。
这个念头已经产生,没有任何迟疑,令季停在门口立刻取出来那把铳枪外形的法器,并且半掩住门,在防止背后有人偷袭的同时方便自身能马上转身开门逃跑。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你回来了。”
令季闻声愣了几秒,随即朝厨房看去,赫然发现维克正对着火炉烹饪。
这有些不真实的一幕让令季下意识的问,“维克,你不是在梅洛彼得堡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还以为对方要多住几天。
面对这个质疑,维克想了想将他在梅洛彼得堡失踪后的经历尽数讲出。
令季静静的听着维克的讲述。
当维克说到莱欧斯利因为他义务劳动,不追究他失踪的事,所以他刑期结束可以出狱之时,令季打断了他的谈话。
“你的出狱手续办了吗?”令季认真的问。
“手续?”维克微妙的愣住,他完全忘记这件事。
令季见状立即意识到维克没有办出狱手续,于是催促他做完饭,再利用锚点返回梅洛彼得堡把手续办好。
“你要是不办手续,以后有人查询你的资料,发现你应该在梅洛彼得堡,就很难解释。”说到这里,令季又想到维克蒙面人的身份。
正遇见这种事,维克蒙面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
然后蒸汽鸟报等报纸会做个长篇跟踪报道……
令季想想那些报道,就觉得枫丹真的没有一点末日降临的氛围。
这也让他明白刺玫会为什么没有考虑到要提前制定应对原始胎海之水上涨的方案。
要不是被剧透了剧情走向,令季自认为也想不出为那看起来虚无缥缈的预言做准备的理由。
想到剧透,忽然间令季又想起另一件事,这促使他收回跑远的神思,望向在厨房里烹饪的维克。
随后他意外的在对方的眼中隐隐浮现出失落的情绪。
维克此时也接触到令季的视线,他默默的关闭火炉,直白的说道,“我很想见到你。”
“什么?”令季愣住。
霎时间,他明白了维克为什么没有办理出狱手续回来。
因为他想见到他。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令季再回顾自己刚才说的话,顿时感觉以后他半夜醒来,想起这件事,都会反思自己太过分了。
恰在这时,维克开始道歉。
“对不起,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我想去梅洛彼得堡。”维克真诚地对令季说,这是他早就想说的话。
而这份真诚无疑给令季的内心又捅了一刀。
愧疚感涌现出来,以至于令季都不好意思提自己之前因为维克的不告而别生气。
“没什么,都过去了,而且我也知道你会去梅洛彼得堡。”令季强装大度的回答,他对维克去哪里早有准备,但他没想到对方临时做决定,而不是等一等,和他说一声。
再次想起自己之前愤怒的地方,令季发觉因为维克几分钟的道歉,他没有那么理直气壮了。
这让他感到懊恼,不想继续当前的话题。
可是维克还没有结束,他仍有话要说,“在进到原始胎海里的时候,我想起了很多事,除了强化圣遗物,其他的几乎都和你有关系。”
“所以我很想见你。”维克说出他的想法,在原始胎海中与吞星之鲸产生共鸣时的寂寞太过明显,即便从中离开,他仍无法忽略。
先前因要封住奔涌出的原始胎海之水,维克还能暂时忘记那种孤独感。
可当一切结束,那维莱特对他说起令季其实很担心他的时候,那股被压抑下去的孤独感又冒了出来。
维克过去从来不认为自己孤独,需要陪伴,但在那时候,他意识到也许他从未看清过内心。
从他看到那本书,决定去找令季的时候,他便已感受到孤独。
只是他仍有更多的事要做,收集提升技能等级的材料,提升面板的数值,导致他没有去深入的思考自身去寻找同类背后的意义。
如今他感觉自己想清楚了。
在他都没有注意到的内心深处,他希望能够被理解。
“然后我就来找你。”维克认真的做终结。
也正是这句话让令季更加的内疚。
好在维克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获得回应,这留给了令季足够多的思考空间。
终于当令季从心里升腾起来的愧疚中回过神后,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也很想见到你,所以我才去找你,仆人的委托只是借口。”
令季把他隐瞒的真相说出来,谁料维克居然一点都不意外。
“那维莱特和我说过,你很担心我。”维克面对令季不解的眼神,坦然的解释道。
这下令季哽住。
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像那维莱特这样的长生种,他们远比看上去的要坦诚。
“好吧,那维莱特问我为什么接受仆人的委托,我就把实情告诉他了。”话说到这地步,令季也只能讲出来实情,亲口承认,“我是很担心你,但我也是真生气。”
维克没有得寸进尺,他当即保证,“我会吸取教训。”以后他要做什么,哪怕是临时决定,也要告知令季。
“好,我相信你。”接受了维克的承诺,令季摆出一个笑容,“休息一下吧,过两天按照计划去找那维莱特,问问他,我们能不能接触谕示裁定枢机。”
点了点头,维克还记得他那个任务。
也是这时他想到什么,急切的打开背包。
在背包里赫然放着升级技能材料所需的无光丝线。
现在他可以将技能等级全部升级到九级,距离技能满级只差一步之遥。
维克计算着,把他的拿到技能升级材料的意外之喜,全部对令季讲出来。
此时开心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内心,也令他想起莱欧斯利的话。
“我可以拥抱你吗?”维克在高兴之余礼貌的征询令季的意见。
“当然可以。”说话间,令季张开臂膀主动抱了过去。
其实令季好记得最初在蒙德的时候,维克说过他过来是想要找提升技能等级的材料。
后来为了拿到名为东风之翎的材料,他们一同去天使的馈赠找温迪。
而那也是令季第一次真正尝试做一些不那么理性的事。
如今过了这么长时间,维克技能等级都提升到九级。
令季想到这一点,紧紧抱住维克的同时感慨万千。
甚至他有种一路上看着维克成长的奇妙感觉。
正是在这种情绪的主导下,令季放任自己和维克多抱了一会,好去体会那与自己紧贴的心跳,并回想真实到来的那一天。
从那天他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他却从来没有后悔过。
即便经历了很多危险,可再让他选一次,令季很清楚他还是会选和维克一起旅行,哪怕这要赌上他的前途和他在提瓦特拥有的一切。令季不由在心底发出一声轻叹,随即他准备问问维克可以结束这个拥抱之时。
半掩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从推开的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