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说什么呢!”他中气十足,细听总觉得有些窘迫和不易察觉的心虚。
“开什么玩笑,我和萧越都是Alpha,您想哪里去了……”
秦母希望他以后还能这么坚定,最好一直这么坚定不要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抬手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段段,你这思想很正确,没错的,两个Alpha之间谈什么恋爱嘛,不可以的。”
秦段胡乱地点点头:“您就别乱想了。”
又嘀咕:“也不知道怎么能想到这去……”
秦母很满意,又嘱咐道:“你趁早给我找个对象回来,Omega也好Beta也好,咱们家不太在意性别的。”
“早着呢,”秦段说,“我要是遇上了一定和您说。”
“那你好好站着,罚够两小时自己去休息,”秦母边说边和秦父一块儿往大门走去,走到半道又回过身来叮嘱,“对了!别忘了和萧家小子说我们这边给他安排一场专业的身体检查!”
“知道了!”秦段条件反射应声,应完又有些后悔,他才不想和萧越说,他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秦父秦母走到门口,身后又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那小子又搞什么,”秦母回头看一眼,“……真以为我们没闻到他那一身酸味。”
她笑了声。
秦段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太明显了,酸涩得要命,也不知道从哪沾来一身Alpha味儿。
秦母叹了口气,放下的心又提起,提起又放下,反复几次,她也懒得思考这些破事,将安全带系了,车子扬长而去。
“秦家小子咬的?”
疑问句听着像肯定句,萧越感觉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一定是“秦家那狗崽子也敢,给他几条命他敢在别人家的地盘乱撒尿”。
萧越抖了下,因为他觉得他哥的火气也有一部分是冲他来的。
“那什么,”他不动声色地把屁股往外挪,边挪边大着胆子开口,“哥这事儿事出有因,你听我解释。”
“跑什么。”萧起言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萧越知道这是平静湖面下的波涛汹涌,他有苦难言,只能慢慢将屁股挪回去。
“哥,你听我说。”
萧起言眼里浮动着“说啊,我听着呢”“我看你能说出什么狗屁来”“没看出来啊秦家那小子人面兽心”“老子现在就提刀去把那狗崽子剁了”……
“我不是被注射了信息素转化剂么,这个药会让Alpha体内少量的Omega激素猛涨,会促使Alpha出现一些Omega特有的生理反应,比如发.情.期……”萧越一口气全说了,“药物导致的发.情.期世面上现有的抑制剂不能压制,所以我就拜托秦段帮我做个标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在萧起言“老子怎么有你这么个弟弟”的怒视下几乎绝迹。
萧越彻底摆烂了,说完松了口气,恢复大少爷的懒散姿态往沙发上一瘫,肩背完全陷进去,外套衣领也顶到了鼻尖,苦涩的木质香涌入鼻腔。
心里骂得再欢,萧起言面上也是斯文温柔的:“这么大事你竟然没和我们说?”
温和的语调暗含咬牙切齿,萧越绝对听出了咬牙切齿。
“……”他有点心虚,当时是真没想到和家里说,这么大点儿事有什么好说的,不都解决了么,现在他体内Alpha的激素水平都快恢复正常了。
萧起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说了句实话:“有时候我真想把你扔了。”
“可扔了你你也不会哭,还会没心没肺地在路上看风景,最后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回家。”
萧越:“……”
说得好,一点错没有,就是他会干的事!
脚步声从楼上传了下来,萧女士迈着大步噌噌下楼,一把将萧越逮住:“站住!别想跑!”
上来就是一顿扫射:“好啊,我就说那天你张阿姨怎么在病床上给我扭扭捏捏的,又是提起你又是提起他儿子,原来你不声不响地把他儿子给送进监狱了。”
萧越特别无辜:“妈,我是受害者。”
“我能不知道你是受害者?”萧女士抱臂哼了一声,“张霞那个王八蛋自己儿子作的孽还敢求到我头上?老娘要是知道他那儿子对你干了那破事我当时就给她两巴掌让她再住两周院!”
他笑了两声:“谢谢母亲大人支持。”
“谢个狗屁!”萧女士骂得铿锵有力,瞪着他的眼睛就没小过一点儿,“你这兔崽子年纪大了翅膀长硬了是吧?都被注射那种阴毒的东西屁都不给家里人放一个?自己扛着?扛出问题了怎么办?你负责?”
一连串屎尿屁体现了萧女士此刻极其愤怒的心情。
她平常很文雅的,只有在骂人的时候才显得粗俗……
萧越低头听训,黑发顺着垂下来,增添了乖巧。
顶着屎尿屁的骂声,萧起言八风不动地嘬了口茶,时不时应和两句:“对啊,没错,这小兔崽子就是活腻了。”
骂声不绝,足足响了半个小时才稍稍停歇,萧越应付完萧女士和萧起言询问身体状况的话,简直是抱头鼠窜逃到自己房间里,砰的一声关上门,大大松了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
手腕震了震,他现在得找点别的事将自己从那些破口大骂里拉出来,划开悬浮屏。
锁屏有几条新消息,他点进最顶上。
某人发来的。
秦段:……
省略号几个意思?
他刚看到,没来得及思索,省略号就被撤回了,聊天框里显示“秦段已撤回一条信息”。
顶上“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变了几变,他莫名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屏幕对面秦段那条尾巴是立着的还是垂着的。
指尖戳上悬浮屏。
发过去两条。
[怎么?]
[来认错?]
第42章 你怎么来了
聊天框顶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等了半晌没见对面人发过东西来。
萧越将悬浮屏划走,深入房间腹地,在小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放着几个码得整整齐齐的快递,是阿姨拿上来给他搁在屋里的。
俯身从抽屉里拿了把小刀,垂下眼拆起快递,锋利的刀口划破最外一层束封袋,将快递里的机甲模型一个个拆出来,肢体分离的模型装在包装精美的盒子里,他晃了晃,揭开盒子扫了眼散乱放置其中的机械碎片,拉开手边的抽屉将几个未拼装的模型都放了进去。
快递山旁边还有另一座浅色包装的快递山。
萧越嘴里咬了根烟,火光衔在他唇间,手上动作不停将这座浅色快递山拆了。
是萧家合作品牌送来的礼盒,低调奢华,一支支精致小巧的阻隔剂抑制剂陈列眼前。
这牌子他记得他之前在校园超市也看到过,当时还有些惊讶,没料到校超的激素用品种类齐全超乎他想象。
夹着烟的手抵住礼盒,另一只手挑开磁吸的翻盖。
里边的物品出乎他意料,是一个漂亮玻璃瓶,玻璃瓶正面纂刻着外文商标,瓶身浅浅地凹陷下去,指腹能触摸到商标凹陷的痕迹。
礼盒里夹着一张贺卡,萧越掸掉欲落未落的烟灰,沉静下来越发显得清贵的眉眼注视着贺卡上的笔迹。
[亲爱的萧小公子:
本品计划开拓一个新的系列,该系列命名为“蝴蝶”,主要售卖香水,记录那些不为人知的绮丽香味。香水是品牌从未涉及的领域,您眼前这款香水是蝴蝶系列的第一款香水,一经研制成功我们就怀抱着诚恳的热情将这款香水寄送给您,我们缺乏经验希望您能给我们反馈您忠实的用户体验,得您指点,感激不尽。]
落款是“您永远的朋友”,末尾加上了品牌名。
萧越把贺卡放在一边,瓶内液体喷雾似的在空中散开,他眉头微扬,下意识用嗅觉去捕捉烟气中混杂的浅淡清香。
摸索着找到瓶身上的标识,他看到那里篆刻着香水的气味€€€€梨花木。
视线停了会儿,心里默念了一遍。
梨花木。
他好像终于找到和秦段信息素最相像的气味了。
这味道比上回买表附赠的大牌香水小样更像,更纯净。
果味扩散之后是醇厚悠远的木头苦味,他摁灭烟头,又往空中喷了一泵,接着喷在手腕内侧,低头用鼻尖去嗅这清淡的味道。
等到发凉的烟气散去,木质香气的存在更加浓烈了。
真像。
原来秦段的信息素是这种名字。
梨花木。
他眉眼漫上笑意,多清淡的名字,他原先还以为是个什么端庄古板的木头桩子。
手腕震了震,木头桩子给他发了条新信息。
秦段:......
他打了个问号过去。
那边才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弹出条:嗯,对不起。
萧越愣住,没想到他说道歉就道歉,以前多嘴硬啊,现在怎么不嘴硬了?
那边磨磨蹭蹭发来一条长串信息:不好意思,我当时被易感期的暴躁冲昏了头,你知道的,Alpha的易感期很难捱,而且.....你是我标记过的唯一个,
他在结尾打了个逗号,似乎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他唯一标记过的Alpha,总归想到Alpha标记Alpha这种有违常伦的事他就一言难尽,其中又夹杂着羞恼,扭捏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段:好吧我承认,是我自控力太差了,很抱歉这次不经你同意就强行标记了你。
萧越“哈”的一声笑出来,他倒在沙发上控制不住地捂着脸笑,头发丝随着他颤动的肩头跟着一抖一抖。
秦段这人挺好玩的,一板一眼的道歉倒显出他不同于常人的教养与古板,你说一个人该有多复杂才会让人感到矛盾,明明嘴硬好强到了极点可是骨子里的家教又逼着他心甘情愿向另一个人诉诸自己的缺点。
萧越又怀疑他仍然把自己当Omega看待,秦段小心翼翼的绅士语气是在对着一个易碎的Omega而不是Alpha。
此前他还怀疑过秦段是否没有人性,对标记对象都能心硬地往死里切磋,现在看来秦段是有点人性的,他也懂得温柔体贴是什么东西。
对面等他半天没等到回应,又急急地发了一条:你现在还好吧?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萧越引用了这一条:马后炮,当时走得跟有鬼在后边追你现在来问这个?
秦段特别心虚,“正在输入中”反复弹了几回:我的问题,我妈那会儿催我回去。
萧越没有不依不饶,轻轻揪了下他的小辫子就放过了:没事,好着。
秦段松了口气,揉了下久站的膝盖:“你没事就行。”
“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了,范嘉承给你注射的信息素转化剂是军区研制的药物,目前研究还没有成功,你那一支属于实验室废药,副作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