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再说 第7章

……这茬怎么还没有过去?

贺楚洲皱着眉头要说什么,结果一对上裴悉视线,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天性使然,即使记忆出了问题,裴悉的面部情绪波动也不会太过外露,神色始终淡淡的,带着从骨子里透出的清冷。

然而仅仅是靠眼神和语气的细微变化,他也依旧能将情绪传达得淋漓尽致,甚至比大开大合的表达方式更直击人心。

比如现在,他话音里的低落和眼底的难过轻而易举就让贺楚洲莫名有了一种“我真是该死”的错觉。

刚升起的那点儿不耐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算了。

贺楚洲转念想,我跟一个脑袋出了问题的病人计较什么?

“谁要跟你离婚谁是狗行了吧。”

他松开手,顺便帮裴悉把脑后翘起的一缕头发压下去:“真是忙忘了,这不你一个电话我就飞奔着接你来了吗?保证没下一次了。”

裴悉没有立刻回答,但眼神有了明显的松动。

眼见有希望,贺楚洲再接再厉:“不然一会儿回去我就给你写个保证书,盖章签字那种,现在不气了行不行?”

裴悉:“......不是这个。”

贺楚洲没听明白:“什么?”

裴悉捏着指尖,态度软化下来,又多了一丝别扭,闷声道:“不是因为这个。”

不是因为这个?

“这个”又是哪个?

贺楚洲揣测:“不是因为我忘记接你才生气?”

裴悉小幅度点头。

贺楚洲:“那是为什么?”

裴悉抬眼重新看着他,声音不大,但字句清晰:“你刚刚叫我裴总。”

贺楚洲:“?”

裴悉:“两次。”

贺楚洲:“??”

这有什么问题?

不叫裴总叫什么?

贺楚洲说实话不太能理解,却在想反问时忽然福至心灵。

在裴悉现在的认知里,他们已经结了婚,而夫妻之间关系亲密,理所应当也应该有更亲密的称呼。

就像突然被家长叫大名预示着即将挨揍,夫妻之间突然来一句这么生疏的称呼,不是情趣就是阴阳怪气吵架的前奏。

从目前情况来看,很显然,在裴悉编纂的记忆中没有这么一项情趣。

可是不叫裴总,那应该要叫什么?

刚有起色的进度条又一次遇到了瓶颈,贺楚洲不禁扶额。

他哪里知道裴悉给自己这个“老公”安排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设定?

对了,老公!

“只是开个小玩笑而已。”

他盯紧了裴悉眼睛里的情绪变化,连猜带蒙:“老......婆?”

第6章

裴悉眼神微微闪烁:“你很少这样叫我。”

行吧,看来不是这个。

正好他叫着也浑身不对劲。

贺楚洲继续想,裴悉在电话里叫他楚洲,是直接去了姓称呼名字,那对应过来就应该是:“悉悉?”

裴悉抿了抿嘴唇,依旧情绪不高:“这个你只叫过一次。”

贺楚洲:“......”

接下来的短短三秒钟,贺楚洲脑袋里闪过无数个曾有耳闻的情侣夫妻间的称谓。

亲亲,宝贝,乖乖,幺幺,臭猪,笨蛋,心肝脾肺眼珠子......

正在他打算从中挑出来几个靠谱的时,考官猝不及防给他递了答案:“你不喜欢叫我心心了么?”

贺楚洲的一声“宝贝”就这么烂在了嘴里。

“心心?”他颇为费解地重复。

略显亲昵的两个字咬在唇齿间极为陌生,放在裴悉身上也很矛盾,

从悉字底下里头拆出来的?

是不是有点刁钻过度了。

裴悉以为他在叫自己,很轻地嗯了一声。

行吧。

贺楚洲连蒙两次没中,为自己找补:“没不喜欢,只是觉得你的意愿比较重要,我无所谓,嗯......都依你。”

“我喜欢你叫我心心。”

裴悉声音轻又低,说完便落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有我家里人知道的小名,你再不叫,就真的没人叫了。”

贺楚洲闻言不由意外挑眉。

小名?

他咬着腮帮低声自语:“这居然是我能知道的?不是,这也是我配叫的?”

裴悉没听清,抬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

贺楚洲若无其事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心心,挺好的,我也喜欢这么叫,那我们现在就…下车回家?”

裴悉终于点头了,只是侧过身刚踏出一只脚,不知想到什么,立刻又给缩了回去。

贺楚洲吸了口气:“又怎么了?”

他甚至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地面,不烫脚吧?

裴悉:“我好累。”

贺楚洲:“累?”

裴悉恹恹:“感觉没有力气走路了。”

贺楚洲:“……”

行,行。

你是祖宗,不想走就不想走吧,问题不大。

贺楚洲弯下腰把人抱起来。

裴悉十分配合地搂住他的脖子,脑袋一歪,舒舒服服枕在他肩膀,心安理得。

手肘抵着车门关上,贺楚洲锁了车门从车库出来往里走,很快注意到手上的重量和触感哪里不对。

“怎么大男人腰和腿这么细。”

他顺手掂了掂,蹙眉:“还这么轻,一摸全是骨头,你在家不吃饭的?”

裴悉回答:“我们不是每顿饭都在一起吃吗?”

贺楚洲:“……”

ok,当他没说。

进门把人放下,他蹲下身,从鞋柜最里面翻出一双崭新的拖鞋放在裴悉面前:“穿这个吧。”

裴悉认真端详一阵,最后得出定论:“楚洲,码数大了,这应该是你的拖鞋,我的呢?”

你的当然在你家鞋柜里呆着。

当然这话只能想想,贺楚洲随口找了个理由糊弄:“白天都洗了,没干,将就一下先穿我的。”

好在裴悉没有怀疑,弯腰换上新拖鞋。

等他换完再抬头,偌大的客厅已经不见了贺楚洲的身影,只有一只毛色黑白分明的边牧坐在旁边,一脸好奇地盯着他看。

裴悉:“?”

裴悉倏地拧眉,眼里透出一丝警戒:“你是哪位?”

贺楚洲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从房间出来,结果裴悉还站在原地一步没动,正在专注地跟贺星星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这是在干嘛?

裴悉很快发现他了,朝他看过来:“楚洲,你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关窗户?”

他手里指着贺星星:“有只小狗来串门了。”

裴悉表情很冷静,说小狗的时候又带了两分稚气,两相结合,就发酵出了一种莫名的萌点。

“被”串门的贺星星听不懂一点,但没关系,面对它爹带回来的客人,只管摇尾巴就行了。

贺楚洲看看狂摇尾巴的贺星星,又看看如临大敌的裴悉,突然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串门的到底是谁,怎么还恶人先告状,欺负小狗不会说话。

“我舅姥爷他们搬家。”

他走过去,嘴里都是胡扯:“新家养不了狗,就送过来了。”

裴悉接过他递来的睡衣,问:“所以我们要一直养到寿终正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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