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都写在脸上,贺楚洲一眼就能看穿,但他心甘情愿的事,也确实是不需要裴悉付出什么。
想了想,索性折中道:“就用江畔那块地皮交换吧。”
裴悉:“可是那块地皮裴氏并没有拿到经营权。”
贺楚洲摊手:“我们是竞争对手不是么,你选择退出,和让给我也没有区别了。”
那块地皮价值不小,的确可堪作为交易,但是用没有定论的可能性作为交换,裴悉闻所未闻。
毕竟从目前情况来看,贺氏胜算更大,用原本就有极大可能拿下的地皮换他退出竞争,又能占多少便宜?
但他也不可能承认裴氏会输,只好点头:“好吧,那就按贺总说的做。”
谈话结束,裴悉没有多留,很快离开。
出了咖啡厅回到车上,他卸下力气闭了闭眼,随即低头看手心。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贺楚洲会答应,他还是紧张到出了一层薄汗。
咖啡厅。
吴青打开电话时,贺楚洲正心情不错地将两块方糖全扔进了咖啡里。
“有事?”他问吴青。
“老贺,我想过了。”
吴青语气带着饱受打击的沧桑和沉重:“一顶不安分的绿帽根本不会影响我们的感情,我已经让他滚了,你别担心,咱们还是好兄弟!”
贺楚洲:“本来就没我什么事,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青:“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挺难过,你知道我虽然恋爱谈得勤,但是我对每段感情都忠贞不渝啊呜呜。”
贺楚洲:“真惨,摸摸。”
吴青:“……”
吴青:“我听你这语气挺高兴啊,我都失恋了你怎么还这么开心?”
“有吗?”贺楚洲放下搅拌的勺子,尝了口异常香甜的咖啡,口吻散漫又轻快:“大概是因为……我猫回来了?”
吴青:“你猫?你什么猫?上次踹了你跑掉的那只?”
贺楚洲纠正:“他只是生性爱自由。”
吴青:“……行吧,又跑回来了?”
贺楚洲:“啊。”
吴青:“流浪猫跑了还能再跑回来?真神,认主了?”
“你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贺楚洲欣然接纳了这个形容:“不过顺序可能得调换一下,他是主子,我做牛做马。”
吴青刚被绿,搞不懂一只猫回来有什么可高兴的,酸了吧唧:“不着家的猫不可爱,不要也罢。”
“你懂什么?”
贺楚洲一声呵笑:“你见过会开电脑会藏手机还会把自己锁起来的猫?”
“全世界找不出比他更可爱的了。”
“你都被绿了,你懂个屁。”
第26章
从咖啡厅离开, 裴悉没有再回公司,而是直接驱车回了家。
门锁需要重新换。
他联系了门店专业人员过来,趁着换锁的时间随便解决了晚餐, 然后送走换锁人员,将密码用短信方式告知了贺楚洲。
当然, 为防“裴三花”的多疑和好奇心又添麻烦, 他在短信发送成功后妥帖地删掉了记录。
接下来就是考虑清醒时的时间分配和之后工作安排的问题了。
他平衡工作和身体状况之间绞尽脑汁, 忽然福至心灵, 想出了一种可能。
如果每一次入睡醒来相当于他的大脑状态切换键,那么有没有可能,把错乱状态一直控制在合理范围?
比如在清醒的状态进入睡眠后,凌晨叫醒自己, 然后在错乱的状态下再次入睡,早上醒来就可以依旧是清醒的状态。
这样的话,就完全能够将错乱时间压缩在不影响工作的午夜时间段,也不会给贺楚洲增添太多麻烦。
最多只需要他在半夜掐着点安抚住自己乖乖休息不要乱跑, 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这么简单的思路,他之前怎么都没有想到?
计划需要投入实践才能得出结果。
现在是晚上9点,他抱着极大期望给自己设置了一个十二点的闹钟,而后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喝了杯牛奶上床入睡。
白天过载的工作量让他在身体和大脑同时放松下来后很快地进入了沉睡。
时间在深度睡眠状态下流逝得悄无声息。
三个小时时间一晃而过,被特意放在枕边的手机按时开始震动, 屏幕亮起十二点整的世界时钟。
裴悉惯性摸到手机关闭闹钟,睁开眼睛, 大脑空白地望着天花板。
下一秒, 如梦初醒。
他坐起缓了一会儿, 又确认了一遍时间,终于意识到现实与设想出现了误差, 自己根本没有错乱。
为什么会这样?
是睡眠时间不够?
不对,不可能。
跟谢铃在聚会上醉酒导致错乱的那次明明这次睡眠时间还要短。
不是时间问题,无关内部原因,那么就是外部因素。
难道是……
他想起来了。
上次也是这样。
在贺楚洲办公室那次,第一次从休息室醒过来的时候,他也没能从错乱恢复正常。
那次醒来是因为贺楚洲碰掉手机的声音吵醒了他,这次是因为闹钟。
唯二的两次,都是受外部影响才脱离睡眠状态。
所以结论是,必须要自然入睡,自然醒来?
这么来说是不是从现在起,只要他一直阻止自己自然醒来,就不会再进入错乱状态?
可如果真这样,算不算一直在打断大脑的自然修复过程,会不会造成比现在更严重的后果?
何况不可控因素太多,比如上次意外的低血糖昏倒,又比如医生一直叮嘱他在恢复期需要充足的休息……
以为抓住头绪的事情在一番思虑后再一次变得复杂无解。
算了。
他心累地闭眼低头,将掌根抵上眉心,终于彻底放弃挣扎。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反正贺楚洲都已经答应帮他了不是么。
至于工作,不过也就是两天的量并到一天处理。
上一休一,也算给自己放假了。
被打断的睡意一时半刻回不来。
他打开手机,原本是漫无目的地点进微信,却发现里面多了条好友申请。
名字是一串星星符号,头像是贺星星凑近镜头的怼脸照,不用看申请消息都能知道是谁。
他动动手指点了通过。
再返回列表点开聊天框,里面多了系统借他头像发出的一句已经成为好友可以开始聊天的提醒。
他下意识盯着大片空白的地方认真等了一会儿。
一直没能等待对方头像的出现,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并不是他通过了,对方就一定会立刻发来消息。
好友申请没有时间显示,也许申请已经发出很久,对方早就已经睡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落空感被忽略得很彻底,他退出微信,转而打开邮箱,里面躺着几封无关紧要的工作汇报文件。
然而作势点开的指尖却停顿在了半空。
犹豫了片刻,他将屏幕右划又返回了微信,点开贺楚洲的头像大图,进入朋友圈。
一入眼全是贺星星。
三宫格,五宫格,九宫格,时不时穿插着一段小狗活泼跳脱的小视频。
有在家的,有在小区花园的,有在车上的,有在宠物医院的。
有吃饭的,有睡觉的,有洗澡的,有叼飞盘的,有挨揍罚站的……
他慢慢往下滑,时不时会点进去仔细查看图片。
贺楚洲的朋友圈没有设置查看的时间限制,如果他愿意,也许可以一直翻到账号开启的第一天。
不只有小狗,还有偶然遇上的流浪猫,有周末或节假日回父母家时丰盛的晚餐,有父亲花园里生长出的奇形怪状的植物,有小姑娘把练习册卷成筒凶神恶煞要揍他的抓拍。
文字都很简洁,再配上图片一起看,就会显得格外轻松有趣。
不过有一条是个特例,描述的文字格外长,整整六行字都是在痛批“自己”狡猾小气又爱告状。
配图也是唯一一张本人出镜的照片。
照片里的环境看起来不像是他现在住的那幢别墅楼,是完全中式的装修,阳台上绿植环绕。
他穿着白色背心大裤衩蹲在那里,手里拿着把巨型剪刀,看样子是在认真斟酌该修掉那棵盆栽树的那条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