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后知后觉意识到现在是清醒的裴悉主动在抱他,顿时呼吸停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怎,怎么了?”
他喉结滚动一圈,竭力保持声音的平静,却遏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裴悉抱他了。
裴悉主动抱他了?
裴悉居然在没有错乱的情况下主动抱他了?
为什么……?
他不是在做梦吧?
没人大白天还在做梦吧?
“有点头晕,靠一下。”
裴悉低声回答,在贺楚洲略显失望但依旧受宠若惊的回抱中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将额头抵在他肩膀。
悸动的心情强烈到大脑眩晕,让他没法忍住不抱一下。
贺楚洲,你太好了。
让我没有一点办法不喜欢你了。
第51章
念及裴悉有过低血糖晕倒的前例, 尽管出门前已经吃过早饭,贺楚洲还是在回去之前另外帮他买了一杯奶茶。
和上次一样的配置,柠檬椰果爆珠, 全糖,常温。
到家也不肯让裴悉动一点手, 自己把猫砂盆放好, 猫砂倒好, 然后是猫粮猫窝猫玩具猫爬架……
小猫胆子比他们想象中大, 来到全新的环境没有东躲西藏,东闻闻西嗅嗅,喝了两口水吃了几口粮,很自觉地钻进了猫窝准备睡觉。
乖得好像知道这里是他的新家。
贺楚洲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放贺星星出来, 怕它太大个吓到小猫,在一猫一狗的首次会晤中全程蹲守在旁边,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没想到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太多。
小猫不怕狗,在贺星星将狗鼻子凑到它面前时喵喵叫了两声, 用自己的小粉鼻去轻轻碰了碰,然后就翻仰肚皮玩了起来。
贺星星一直很喜欢小猫,见它爹竟然带回来一只,高兴得不得了,把整颗狗脑袋都搁进了猫窝随小猫玩, 自己就趴在地上,尾巴在屁股后摇成螺旋桨。
“谁说的二胎家庭不和睦, 看看这都和睦成什么样子了。”
贺楚洲得意地摸摸贺星星的脑袋, 又伸出一只手指逗小猫玩。
等裴悉也走过来蹲下围观, 他转过头笑道:“给小白起个名字?”
裴悉疑惑:“小白?”
贺楚洲指指小猫:“喏。”
裴悉沉默片刻:“你不是都已经起好了么?”
“我什么时候……”
贺楚洲反应过来,被自己蠢笑:“这个不算, 我就随口一喊,小白也太随便了,你给它起个不随便的。”
不随便的……
裴悉看着正玩得起劲的小猫,又看看甘之如饴充当着猫玩具的贺星星,心头微动,轻声:“叫裴月亮吧。”
“裴……月亮?”
贺楚洲重复了一遍,总感觉有点奇怪,又随便又不随便的,说不上来。
“有什么讲究吗?”他问裴悉。
裴悉平静反问:“贺星星这个名字有什么讲究?”
“没讲究啊,就我姓贺,加上接他回来那天晚上星星格外多€€€€”
贺楚洲说完,忽然就悟了。
星星月亮,不是正好凑一对?
尽管知道裴悉没那方面意思,多半只是图个对称顺嘴一说,但不耽误他为这个名字拍案叫绝。
一个姓贺一个姓裴,一个星星一个月亮,还是他暗恋的人亲口取的,没有比这更好的兆头了。
“行。”他暗戳戳美滋滋,挠挠小猫肚子:“以后就叫你小月亮了。”
小月亮喵呜一声,四脚朝天抱住他的手指啃着玩,完美露出一张粉色小嘴和四只粉色爪垫。
贺楚洲一个只养过傻狗的人哪见过这阵仗,大呼可爱,掏出手机咔咔一顿拍。
裴悉在旁边安静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我今天看见我们的微信头像都换了,是昨天换的么?”
“是啊,昨天回来的时候€€€€”
贺楚洲话音顿消,拍照的动作也跟着僵住,短短两秒脸上神色已经变了好几变。
裴悉几乎能猜到他现在的心理活动,压下几欲上扬的嘴角,语气淡淡:“从哪里回来,我们出门了?”
贺楚洲没声,估计是一边在悔恨怎么忘了还有头像这茬,一边飞速转动大脑想着怎么蒙混过关。
裴悉不给他时间,扔出最后一道惊雷:“看照片,我们是不是去了海洋馆?”
“嗯?没有啊。”
贺楚洲已经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但面上分毫不显,从容收起手机:“我对这种小朋友喜欢的地方一向没什么兴趣,难道你会想去?”
他清楚裴悉的性格,知道他一定会否认,然后他就可以顺着往下接道既然他们都不想去,又怎么会€€€€
“想。”裴悉说。
贺楚洲:“……”
贺楚洲:“………”
眼见某人cpu都快烧干了,裴悉眼底闪过笑意,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他:“开个玩笑,我没有想去。”
贺楚洲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清咳一声,拿出原本准备好的说辞:“看,我们都没兴趣,又怎么会特意跑去拍个照。”
裴悉点点头正欲配合,手机忽然响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笑意随之敛去。
贺楚洲等着裴悉从阳台接电话回来,看他脸色不太对,猜测道:“你爸?”
裴悉嗯了一声,长睫遮住的眼底神色不明:“他已经回国了,说是有事找我,让我今晚回去吃顿饭,”
*
*
裴岩松一家住在江上游的半山别墅,和贺楚洲家一个南一个西,过去几乎要绕小半个琬城。
出发时贺楚洲提出要送他,被他拒绝了,他今晚不一定回来,贺楚洲送他过去又要自己再开回家,太浪费时间。
况且他家的情况,实在不方便邀请贺楚洲进去做客,想必裴岩松也不会欢迎,他不想让贺楚洲因为他看任何人脸色。
近一个小时后,车子驶下绕城高速,顺着沥青大道一路上山,在日落前抵达目的地。
佣人早已等候在门口迎接,见他来了,将大门打开放他将车子开进园区停好,一路送他进入主屋。
他很久没回来了。
以往就是偶尔被叫回来也不会久留,毕竟从高中被送走那天起,这里对他来说就不再是家了。
从正门进去,踏进玄关的同时,他抬头和客厅中央唯一站着的那个人四目相对。
男生穿着浅色居家服,身形清瘦,手里端着一杯尚且在冒着热气的水,热气后的一张脸被氤氲得有些模糊,但依旧可见脸色苍白,表情生硬。
几年没有见面,裴臻除了比他记忆中更高了些,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看向他的眼神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不清楚裴臻现在什么情况,是经过了允许还是自己做主跑下来跟他偶遇,又或者据说已经控制住的病情还有没有突然复发的可能。
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等着对方先做出反应。
他不动,裴臻也不动,就这么站在客厅直勾勾看着他,像是入了神,不知道是想做什么。
僵持的局面在姜婷从后花园进来后被打破。
她先是客气地跟裴悉裴悉打了声招呼,打完发现裴臻竟然也在客厅,顿时多了一丝紧张:“小臻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先在房间看书不要乱走吗?”
她顾不了和裴悉客套,赶紧快步上前拉住裴臻,半哄半拉地把人拽上二楼,房间门一关,将两个不该见面的人隔绝。
看来对所谓“病情稳定”持不信任态度的不止他一个。
他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手腕,走进客厅两步,楼上再次传来开门声。
不过这次不是姜婷,而是从书房出来的裴岩松。
“到了?”他站在二楼栏杆前俯视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裴悉:“刚到。”
裴岩松:“路上堵车?”
裴悉:“有一些。”
裴岩松嗯了声:“上来吧。”
裴悉上到二楼,书房的门为他虚掩着,他推开走进去,在裴岩松对面的位置坐下。
书桌上只摆了一台笔记本,高度不足以遮挡视线。
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裴悉可以清晰看见裴岩松两鬓的斑白,以及眉宇间积累已久的疲倦。
看来刚结束的这趟异国之旅并没有那么顺心。
“这段时间工作进展怎么样?”
父子间的谈话,裴岩松照旧用工作打开话题。
裴悉:“一切顺利。”
裴岩松:“听说江边那块地皮没能从张先生手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