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坏蛋是我的 第40章

他为什么又这么温柔了?

这是不是他将死时的回光返照?

傅泽琛小心翼翼的托起萧余的右手,手腕上的伤口刚刚结了一层痂,他凝血系统不好,伤口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慢慢愈合。

他不敢用力,只能温柔的按揉着他的手指。

“小乖能感受到吗?”

指尖有轻微的感觉传来,他努力的蜷缩着手指头,想要避开他的牵扯,结果这人却因为自己手指头动了动突然就兴奋了。

傅泽琛喜不自胜道:“小乖手指能动了?小乖再勾勾手。”

萧余:“……”

傅泽琛又绕到另一边,如法炮制的摸了摸他的左手。

萧余也跟着倔强的把脑袋扭到另一边,依旧是不看不听。

“小乖动动手。”傅泽琛殷切的等待着。

萧余脑袋磨蹭力度太大,一不小心蹭掉了鼻氧管,氧气忽然中断,一口气没有提上来,他忽觉胸腔仿佛压上了一块石头,脸色也在一刹那被憋得青紫。

傅泽琛连忙给他带好鼻氧管,心有余悸道:“小乖好点了吗?”

萧余咬着唇,摇头,但凡他能动一下,一定不会继续躺在这里。

“小乖不着急,有话我们慢慢说。”

“我…不要你…同情。”萧余情绪激动,引流管里忽然冒出一大滩鲜红。

傅泽琛忙不迭的按响传唤铃。

大批医生护士鱼贯而入。

萧余绝望的看着被请出病房的身影,意识好像又回到了那天,他看到漫天飞雪里朝着他奔赴而来的傅泽琛,那道影子渐渐的变得模糊。

他突然又有些不甘心,明明坚持了那么久,最后一刻放手,他真的不甘心。

病房外,傅泽琛又开始面壁思过了。

一旁,院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从三天前大少爷把人弄过来之后,全院一级戒备,所有科室专家二十四小时待命,除了危重病人外,所有轻症病人出院的出院,转院的转院,反正看自家少爷这意思,整个慈佑都得为里面那人服务。

不过也不怪他家少爷草木皆兵,里面那位从三天前运过来就没有度过一刻半刻危险期,好似整家医院都拿着绳子拴着他的脚,生怕他就被死神给抢跑了。

“怎么又出血了?昨天检查不是说都好了点吗?”傅泽琛质问着面前的院长。

院长有苦难言:还不是你老人家刚刚进去刺激了一下。

但这话他是怎么都不敢开口的,只能避重就轻道:“病人毕竟切了三分之二的胃,现在仅剩的这一部分都还在持续出血,本来是控制住了,可能是刚醒意识稍微激动了一些,直接就加大了出血量,不过这都在可控范围内,您别担心。”

傅泽琛原地转着圈,“那他什么时候会再醒?”

“少爷,咱们还是让他多睡会儿,醒了伤口也会疼,睡着了还有利于伤口愈合。”

傅泽琛停下脚步,“伤口很疼吗?”

“他心脏不好,我们不敢用太大剂量的止痛药物,又加上他本身就乱用了一段时间的药物,普通的止痛药对他已经没了作用,所以醒后肯定会很难受的,除非我们使用癌痛病人的特殊药强行止痛。”

“那会有什么后果吗?”

“癌症病人的药物都是最后时限为了轻松点才服用的。”

傅泽琛身体一颤,右手猛地扶住墙壁才稳住自己,他道:“我要怎么做才能减轻他一点痛苦?”

院长犹豫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您别再去刺激他就行。”

傅泽琛:“……”

院长又道:“再出血,会加重病情的。”

傅泽琛低下头,咬了咬牙,还是忍下心中那些冲动,“你派两个信得过的人替我守着他。”

“大少爷您放心,我亲自替您守着。”

傅泽琛往病房里瞧了瞧,萧余还昏睡着,窗帘被完全遮住了,屋子里十分昏暗。

夜深人静:

萧余感受到肚子里像是揣了个活物,正翻来覆去的在他腹腔里搅动,他直接被疼的清醒过来。

意识模糊,他看不清眼前的光影,浑身上下只有一个感觉。

疼,太疼了。

“您醒了吗?是不是伤口疼?我给你加点药,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了。”医生站在床边,时刻注意着床上的动静。

萧余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他下意识的搜找了屋子一圈,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这一切都是他的黄粱一梦吗?

其实傅泽琛压根就没有出现过,刚刚那一幕,都是他幻觉出来的。

好痛啊!

心脏也好痛!

第60章 他得多难过才会想死啊

医生谨慎的检查了一下出血量,再看着一直居高不下的心率,眉头都快拧成死结了。

萧余渐渐的发觉手腕上的疼痛已经强过了心脏,他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

刚刚才结痂的一层血皮也在抽搐中破开了口子,鲜红的血晕开在白净的床单上,像极了寒冬腊月里盛开的红梅,娇艳刺眼,红的惊心动魄。

“小乖。”傅泽琛等不了了,推开病房门就冲了进去。

萧余意识迷离间好像听见了谁在呼唤他,他努力的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他顿时委屈的红了眼。

傅泽琛心疼的为他抹去眼角的泪痕,轻声道:“小乖,别怕,我没有走,我就在门外。”

萧余的意识在慢慢抽离,他却倔强的不肯闭上双眼,为什么他又出现了?是不是自己真的快死了,所以又产生了幻觉?

他不禁在想,原来人在临死前是真的可以见到自己一直梦寐以求的人。

“小乖看着我,我是真真实实的傅泽琛,你摸到我的手了吗?你能感受到我掌心里的温度吗?”

萧余想要说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他的手好痛,心脏也好痛,肚子更痛,他全身上下都好难受。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他以后再也感受不到琛哥的温暖了。

傅泽琛眼见着他呼吸紧促了起来,再也冷静不了,怒目而视着身后一团乱的专家们,吼道:“想办法啊,他很难受。”

萧余闭上了双眼,那一刻,所有痛觉消失,他终于得以解脱了。

“小乖,我们再坚持一下,你能不能为了我再坚持一下。”

无助的哭喊声回荡在萧余的耳边,他有些迷惘的回过头,身后是一团深不见底的白雾,忽然白雾散去,一阵强光刺进眼中。

萧余粗重的呼吸打在氧气罩上,耳边又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的滴滴声。

“恢复了,心跳恢复了,快送手术室。”

萧余看不太清楚,但他还是看见了病床边哭的不成样子的傅泽琛,他有些糊涂了,自己这场梦是不是梦的太久了,久到好像琛哥就在自己面前似的。

傅泽琛双腿无力的出了病房,他浑身好像被水洗了一样,衣服全湿透了。

“老傅,萧余情况如何了?”冯良领着一人匆匆忙忙的出了电梯,迎面跑来。

傅泽琛话还没有来得及说,中年妇女已经冲上来狠狠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下,不光把当事人傅泽琛给打的发懵,连带一旁的领路人冯良都被吓得神色一滞。

李桂香气红了眼,目眦尽裂的瞪着长得人模人样却做尽浑事的家伙,她那巴掌打得之狠,几乎一落下,傅泽琛的脸上就浮现了五根手指印。

冯良回过神,连忙把人往旁边拉了拉,安抚道:“李老师咱们冷静一点,我知道您担心萧余,但是老傅他€€€€”

“萧余三岁妈就跑了,他从小在那个穿不暖吃不饱的家庭里苦苦煎熬了十九年,受尽白眼,再苦再穷,他都没有想过死。

后来哪怕在那个地狱一样的戒同所被关押了七个月,受尽折磨,浑身伤痛,他也没有想过死。

为什么?傅泽琛你告诉我为什么?他就来了你身边三个月,他就能绝望到割断两只手,不留余地的去死!”

冯良没有了再去拉拽的勇气,沉默的移开目光,这一巴掌,确实是他们该承受的。

傅泽琛低下头,无法为自己辩解,他如果在这之前,哪怕对萧余多一分信任,或许他都会有一丝希望。

李桂香的力气恍若也被打空了一样,疲惫的跌坐在地上,“高一我刚接手的萧余的时候,也以为他是那种整天只知道混日子的学渣,每天不是打架就是旷课,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以后也只能是社会人渣。”

“从小营养不良,他比同龄人长得慢了许多,直到高中时期,他才开始长高,可是身体营养跟不上,他开始长时间缺课旷课。我以为他是跟别的孩子去上网去谈恋爱了。”

“作为班主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走上歧途,直接找到了他家,我那时才知道那孩子背后是个如何扭曲和阴暗的家庭,你知道三岁没有妈妈就靠一个酒鬼老爹的孩子,他是怎么长大的吗?”

“他在萧军那个败类手里,从小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饥一顿饱一顿,饿了就喝水,生病了就硬扛,扛不过就等死,他是硬生生把自己饿出一身病的,可是那么难啊,那么痛苦的十几年,他都熬过来了。”

“我送他上火车的时候,他还憧憬着跟你相见那一刻,他昏暗了二十年的生命里,你是唯一的光,有你在,才是希望。”

“他得多难过,才会抛下自己的光,如此决绝的赴死?”

傅泽琛跪在地上,似乎觉得还不够痛,不够赎罪,他狠狠的又扇了自己几巴掌,直到满脸都是红印子,直到指印下面都是血痕。

冯良没有再劝,默默的退到了另一边,早已是泣不成声。

是啊,他们得有多狠,才能逼着一个满是希望的人抛下一切亲手斩了生机。

他们都是凶手!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傅泽琛眼睛又开始充血,一串血泪流下,滑过那肿成猪头的脸,远远看去,甚是€€人。

李桂香看着他,最后还是于心不忍,颤巍巍的递上一张纸,“生日那天,他跟我说你给他准备了生日蛋糕,还要带他去游乐园看烟花,那天,他是不是在那天做傻事的?”

“嗯。”

“这傻孩子,他得多难过才会给自己编织这么一场美梦啊,最后在支离破碎中孤独的离开。”

“等他醒来,我会带他去最大的游乐园看最美的烟花,他的蛋糕我一直都保存着,我们再好好的过一次生日,那些梦,都不会是梦的。”

“如果他醒不过来呢?”李桂香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傅泽琛从未想过这个结果,在他的期盼里,全是他的小乖活蹦乱跳的样子。

不,他不会醒不过来的,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果他不愿意醒来呢?”李桂香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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