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他这体质还过得去,只凭信息素就能让等级稍低的alpha毫无还手之力。
“我没事。”
邢奚厌神情淡淡。
要不是那张美到心惊的脸此刻气色全无,连唇色都透着几分病态的灰白,高€€差点就信了。
“你别怕,我替你教训他们。”他轻拍过少年骨感的肩膀,以示安慰,落向那几名alpha的目光由晴转阴,“说吧,你们几个把人带到这来想干嘛?”
姜有午认出他的样子,很不服气地往地上猝了一口:“关你屁事!”
“他是我护着的人,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高€€将那袭着面门而来的手铐一脚踢开,锃亮黑靴用力踩住姜有午的手臂。
尽管人还没追上,但邢奚厌已经是他的重点保护对象,直到任务结束前,他都会无条件袒护他,满足他,替他摆平身边的麻烦。
尽管alpha语气稀松平常,像是不经思考的随口一说,又像是为了在旁人面前逞威风。
落在少年耳中,却全然变了一番意味。
邢奚厌心神微恍,怔怔地抬起头,浅色额发半遮半掩下的瞳眸,似一层层浓密粘稠的网,携着潮湿的雾色,将前方的背影拢入眼底。
alpha身姿笔挺,高挑修长,无疑比寻常alpha更要精瘦几分,却独独散发出一股无可撼动的鲜活。
让人移不开眼。
流落在衣领外的小截后颈,直至两天前,还是咬痕斑驳、青青紫紫的一片,如今已是莹白透粉,不着半点痕迹。
干净,刺眼。
让人不禁想要重新咬上几口,将皮下柔软的腺体咬破,穿透,打上永久标记。
在高€€的身后,少年睫羽微闪,舌尖顶住牙根,待那群蚁游行般的热痒悄然退去,才终于开口:“让他们走。”
高€€一呆,难以置信地回望静坐在实验床上的少年:“不教训一顿,你就不担心他们下次还敢这么对你?!”
“什么意思?我们怎么他了??!”
一旁的姜有午听他们还要商量怎么教训自己,登时暴跳如雷。
这人莫名其妙地跑出来破坏他们的好事就算了,居然还要教训他们?!
“说你们想欺负人还有理了?!”
高€€懒得听他诡辩,释放出更高浓度的信息素,彻底制住对方的肢体行动。
“你知道个锤子,明明是他……”
姜有午表情微妙,梗着脖子大声反驳,说着说着,募地对上少年投来的冷厉目光。
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好似掺着无数锐利的刀片,下一秒就要穿透他的头骨,由上至下剖开他的声带。
姜有午头皮一紧,声音顿时蔫了下去。
“我累了。”
邢奚厌站起身,走到高€€面前,有意无意地隔开他跟姜兀升之间的距离,衣摆下的手掌轻颤不止,几近陷入掌心,泄露了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行吧,听你的。”
高€€拗不过他的坚持,乖乖撤回外释的信息素,看向姜有午地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嫌弃,“赶紧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奶奶的,老子更不想…”
姜有午撇撇嘴,还想反呛高€€几句,眼珠一转,不出意外的又一次接收到少年无言的警告。
想到那笔还未到账的交易款,他聪明地把后面的话憋回了肚子,一脸悻悻地招呼其他几个兄弟,逃也似的溜了。
第十一章 偷偷藏着alpha的衣服
“邢奚厌,跟我……在一起怎么样?”
碍事的那几个alpha一走,高€€便看准机会拉住少年的手,一股脑地将脑子里的告白倾倒而出。
尽管同样的套路对着不同的人,早已变着法地“实战”过上百遍,那玉雕般精致无暇的脸乍一转过来的瞬间,高€€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狂跳了几下。
“理由?”
少年没有挣开他的挽留,另一只垂落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指甲尽数陷入掌心。
“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待在我身边。我看不惯你受欺负,更想保护你!”
Alpha眸光熠熠,声音清朗动听,真挚炽烈。
校门外。
“邢少爷!”
负责接送邢奚厌的十多名保镖,静候在悬浮汽车一旁,见到他的走近,训练有素地鞠了一躬。
邢奚厌视若无睹,抬脚踏上后车位。
自费克里重伤住院后,他这个“寄居”多年的外人,即便有着充分地不再场证明,也不可避免地成了费克里生父€€€€奥嘉维夫人的眼中钉,甚至被当成了陷害费克里的第一嫌疑人。
眼前的保镖,明面上是在保护他的安危,实际上却是那位夫人用来监视他的眼线。
凉风拂面,空气中随之飘过一阵若有若无的腥甜。
为邢奚厌扶着车门的保镖,浑身肌肉募地绷直:“邢少爷,您的手……”
常年混迹生死场的人,对血液的感知最是敏锐。
像他们这些由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暗棋,更不会错认少年衣袖上违和的点点深色。
“一点小意外。”
邢奚厌凝眸,看向手心里的几块血疙瘩,alpha满含热诚的声音再度涌进脑海。
早在alpha跟别的男人肩并肩的时候,他就已看到了他。
后来碰上那几个找麻烦的alpha,不过是他将计就计,沿着对方目之所及的方向走。
他没想到,他竟真的来找他了。
亲眼见着少年虎口边缘溢出一线新鲜血迹,保镖及时上前提醒:“邢少爷,可要替您处理一下伤口?”
“无碍。”
邢奚厌接过保镖递来的绷带,绕过血珠冒出的掌心,动作熟练地缠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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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妈,真的要把这些东西处理掉么?万一邢少爷回来看到了,到时候怪罪下来,可怎么办?”
身着黑白裙装的年轻女仆犹犹豫豫地捧起一枚星球仪€€€€这间卧室里的最后一件贵重物品,小心避开房内陈设的家具,走向一旁的推车上。
随着她的走动,星球仪的底部一行泛着晶体光泽的小字,隐隐浮现。
若是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星际上著名艺术家鲁尔克的亲笔签名,整个星际拥有这款星球仪的人寥寥无几,是全星际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可见送出这件艺术品的人,不仅足够用心,背后更是花了不少的功夫。
小小的推车上已经堆满了东西,无外乎是一些尺寸大小不一,包装别致华丽的礼物。
看着眼前这座花了半天垒起来的小山堆,过一会儿还要想办法在对方到家前偷偷处理掉,年轻女仆心情不但没见好半分,反倒悬得更高了。
尽管那位总是一副清清冷冷、孤僻寡言的样子,她的直觉却告诉她,对方不像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被唤作常妈的中年女仆,顿住粗硕的身躯,白了眼门边上手脚局促、惴惴不安的小辈:“呸,没出息,这点小事都能吓破胆!你只管着听大夫人的命令便是,那血统不清不白的小贱种,身上哪一样东西不是艾威格家族的?!他就是有心,也没那个胆子怪罪我们!”
不过是个软柿子,她就是将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带走,那废物也绝不敢拿她怎么样。
“可是,我们没有经过邢少爷的同意……”
艾拉抓了抓腰侧的裙褶,呐呐地辩解,大而圆的杏眸里,藏着满满的不安。
虽说是奉了大夫人的命令,可邢少爷毕竟是家主的亲外孙,怎么说也是艾威格家族的人,她们却擅自闯进对方的卧室里找出邢少爷暗害费克里少爷的证据,会不会唐突了点……
“夫人做主的事,还轮得到一个废物同意?!”
常妈不满地打断她,满是厚茧的手猛地抓起被褥一角,语气轻慢,丝毫不将房间的主人放在眼里。
只见一套深色衣裳,倏而从灰黑色的床褥间滑落,扑的一声,金属衣扣跟硬石地板碰出一阵轻响,丝丝淡香从质感柔滑的衣料间漫出,久久不散。
“哎呦,这是什么?!”常妈捞起地上的衣物,一双混浊的灰色眼睛随即绽出浓浓鄙夷,“我就说这小野种不会藏着什么好东西,竟然偷偷藏着alpha的衣服!”
这上面的气味,这又长又宽的裤腿,这与众不同的剪裁款式,可瞒不过她的眼睛。
衣服绝不可能是那废物少爷的!
保不准那背后之人跟大少爷受伤的事有关?!
常妈两眼精光顿现,像是掌握了重要机密般,忙不迭地把衣服收起来,哪想俯身的时候撞到身后陈设的物件,带出一阵噼里啪啦物体倾倒掉落的混杂脆响。
“真是晦气。”
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物品,常妈慌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先前的气焰,叫住门外的女仆:“死丫头,杵在那做什么, 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等了好半会儿,没有听到预料之内的回应。
她拢了拢脑后的发包,正要给跟来打下手的艾拉重新立立规矩,转过头的一刹那,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
上一秒受她奚落讽骂的当事人,此刻逆着光线站在门口中间,缠着绷带的手,劲瘦苍白,紧紧扼着艾拉的脖子。
“呦,邢少爷回来啦。”
想到自个方才那番以下犯上的话怕是被正主听进了耳中,常妈皱纹横生的脸上闪过几分尴尬,随即像是想起了自身背后的倚仗,转而又恢复了惯有的趾高气昂。
邢奚厌扫视着一眼室内,目光最终停留在常妈臂弯上的衣物,眼底寒气弥漫:“我说过,不准动我房里的东西。”
见惯少年这番雷声大雨点小的冷脸阵势,常妈斜了一眼被对方掐住脖子吓到说不出话来的艾拉:“邢少爷,您这话说的,我们哪敢随便进您的房间呀。大夫人亲口要求办的事,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得不得照办啊。”
“滚。”
听她提及奥嘉维夫人,邢奚厌眉头间的距离蹙得更紧,眸底恨意奔涌呼啸。
自他生父去世后,那个omega不但以他的监护人为由,吞掉了他名下所有资产跟股份。为了剔除他的继承资格,更是费尽心思摧毁他的身体,三年如一日地派人往他的膳食里掺入抑生素,导致他十六岁那年,错过了最佳分化期。
因着体内的余毒没有排清,直到现在他都无法顺利分化出第二性症。
“这就走,这就走。”
以为对方是怕了奥嘉维夫人,常妈心下窃喜,偷偷背过手将那套衣服挡在身后。
却不想,视线始终停留在那套衣服上的邢奚厌,在她做出这番举动的瞬间,便早已察觉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