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也只知道,六皇子因为要冲破某种禁制而强行驱动了身体里被封禁的力量,但这禁制太强大了,虽然自己帮他解了毒,以他现在的身体却仍然没有办法突破。
叶斐然突然也意识到,六皇子的痴傻,极有可能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真的只是柳氏为了结交王氏而在淑妃娘娘的佛珠上动了手脚吗?
那封神之毒,可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柳氏只是忻安的小门小户,从哪儿得来的封神之毒?
就算是皇后给的,那也说不通,据原著里说,这封神之毒来自塞外奇域。
王氏在中原地区的大宁只手遮天,却还没有强到能控制塞外奇域,让他们交出镇域之宝的能力。
叶斐然看着脸色苍白,却更显俊美的小皇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穿越似乎是被黑白无常给坑了。
他隐隐察觉出了这大宁朝的暗流涌动,似乎有一盘更大的棋局,正隐藏在那黑色的瓜线之后。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也只是个四个月大的崽啊!
于是他翻了个身,屁股一撅,趴到六皇子的怀里睡着了。
隔壁同样睡的天昏地暗的还有洛亲王和苏予澜,表舅和表外甥谁也没把谁当外人儿,一个压着另一个的大腿,另一个压着这个的胳膊肘子。
直至睡到日上三杆,才终于在宿醉的头痛里缓缓苏醒过来。
洛亲王踹了表外甥的腿一脚,嗡声嗡气的问道:“大外甥,清醒了吗?”
苏予澜摊在榻上,闷声道:“王爷,别动,让我缓缓……”
洛亲王抬头,嘶了一声道:“你挪个地方,别压着我。”
苏予澜昨天被灌的有点厉害,这辈子第一次醉成这样,难怪娘亲总说洛亲王浪里浪荡没个正形,灌起自己大外甥来也不手软。
他实在懒得动了,摆手道:“不行,我要在榻上躺三天,动是不可能动的。”
洛亲王无语道:“你小子至于吗?不就是醉了场大酒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破身了。”
苏予澜:……
他从小规规矩矩,不似苏家子弟般喜欢武刀弄枪,却是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习君子六艺,讲礼仪体统,连说话都是非礼勿言,谁料这表舅一句话就把他给整无语了。
苏予澜憋了半天才道:“王爷,您从小就是这般性子吗?”
洛亲王难得说回正经话:“那倒也不是,我说什么也是出身苏家,虽说喜欢以武服人,但咱们苏家也不出纨绔啊!”
苏予澜纳闷了:“那您现在怎么……”
洛亲王叹了口气,答:“你知道当朝为何不设太后,先帝也为何在先皇后去世后,一直未立皇后吗?”
苏予澜当然是略有耳闻的,点头道:“知道,因为苏老太妃深明大义。知道先帝看中的太子人先是当今圣上,而先皇后所生的嫡子又早夭了。先帝一直想立她为后,可若是立她为后……”
洛亲王道:“若是立她为后,那我就是这大宁朝唯一的嫡子,如果到了这种境遇,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苏予澜当然明白,洛亲王出生时,当今圣上被立为太子。
太子非嫡,若是苏老太妃当时被立为皇后,那太子之争必将拉开帷幕。
哪怕苏家没有这个心,也会被迫卷进来,会有一帮人以拥嫡之名想夺那从龙之功。
苏予澜道:“所以王爷一直以纨绔子弟的面貌示人,就是担心还有人不死心,想以此来动摇国本吗?”
谁料洛亲王却并未回答苏予澜的话,清了清嗓子道:“大外甥啊!我劝你还是从我身上移开点儿。”
苏予澜也上来倔劲了,气道:“我就不起!谁让你把我灌成这样!”
洛亲王一脸艰难道:“你……真不起?”
苏予澜摇头:“不起。”
谁知他一摇头,洛亲王便忍不住一个屈腿,无奈叹气道:“那我告诉你一件事。”
苏予澜有气无力道:“嗯?什么事?”
洛亲王答:“……你压我蛋了。”
苏予澜吓的仿佛弹簧一般弹了起来,面红耳赤的嚷嚷道:“王爷!你懂不懂什么叫礼仪廉耻?”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暖阁。
洛亲王坐起来,无语道:“你先压我蛋的,还不让人说了?这跟礼仪廉耻有什么关系?这大外甥,脸皮儿也太薄了。”
说完他又伸了个懒腰,继续躺回去睡回笼觉了。
苏予澜一出门便碰上了刚刚煎完药端过来的叶夫人,匆忙见了个礼后便朝自己的书房跑去。
叶夫人一脸莫名奇妙,咕哝道:“脸这么红?昨晚着凉了?”
说完她也没多想,便端着药碗去了隔壁暖阁,见六皇子已经醒了,叶斐然正在看着他碎碎念:“呜呜哇哇~~咿啊~~~~”
心声里说的却是:【你终于醒了,感觉好点儿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不疼啊?】
这两个声音合并在一起,仿佛二重奏一般,听的叶夫人很是头疼。
她上前扶起六皇子,问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六皇子摇了摇头,答道:“义母,我……我昨晚……”
叶夫人吹了吹药,摆手道:“昨晚的事,是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伤吐血了。我让姬先生来看过,说你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强行用力导致身体亏虚。身体的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好的,不要急于一时。我给你熬了些补药,咱们且喝着,什么时候把身体养好了再去做你想做的事也不迟。”
六皇子自然听出了叶夫人话里的意思,他转念一想,叶夫人有一个天天能被听到心声的儿子都如此淡定自若,自己身上这点不同于常人之处,她应该也不会放到心上了。
他起身,刚要朝叶夫人行礼,便被叶夫人给制止了:“你这身子还伤着,就不要拘泥于这些虚礼了。在我看来,琮儿和斐儿都是我的好儿子。只要你们平安健康的长大,对我这个做娘亲的来说,就是一件莫大的幸事。”
说着她将药碗递到了六皇子的面前:“先乖乖把药喝了,再睡一觉,把伤养好了再说吧!”
六皇子点了点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哪有半点小孩子的矫情。
喝完了药,他又昏昏沉沉的睡到了正午,醒来时叶斐然正倚在他身边玩木雕。
这几日六皇子做了不少木雕给他,叶斐然快玩儿不过来了。
叶斐然也觉得很神奇,六皇子的精细动作如此之好,就算是正常人也雕不出这么精美的木雕,他却像折纸一样简单的雕了出来。
尤其是那只飞鹰,仿佛振翅欲飞的真鹰一般,是叶斐然最喜欢的一件作品。
六皇子坐了起来,把叶斐然抱到了怀里,并用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
软绵绵的小婴儿身上一股浓浓的奶味,六皇子觉得煞是好闻,叶斐然又比普通四个月大的宝宝更饱满些,抱起来特别舒服。
叶斐然嘴里抗议着:【挤挤挤,小美人你轻点抱哇~!】
心里却十分享受,被冰美人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好。
雁书见自家主子醒了,便吩咐另外两名侍女端来了午餐,六皇子吃了一些,感觉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不少。
伸手再去摸下腹时,已经隐隐约约有气流在涌动了。
很好,这次的努力没有白费,但也并未恢复气力的百之一二,这封神之毒还是太强悍了。
下午叶斐然和六皇子在榻上玩了一下午,苏老太妃又给他们送来了请帖,说是梅山的梅林花海全开了,邀请京中贵妇贵女们一同前去观赏饮宴。
叶夫人也明白苏老太妃的用意,皇上有心给三公主和王二公子赐婚,这场饮宴便是一个相亲局。
如果是从前,叶夫人不会觉得有什么,如今一想到三公主和叶承泽的关系,叶夫人就忍不住发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声:“三公主和王二公子的这场婚事,怕是注定要成为一场闹剧了。”
今上什么都好,就是心软,对这些儿女们也硬不下心肠来。
不过,荣安公主的态度,倒是让叶夫人十分意外。
她本以为荣安公主会拒绝这门亲事,谁料她却痛痛快快的接了苏老太妃的帖子,也答应会和王二公子好好见一面。
这一点,高兴坏了秦婉兮,却让叶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仍是儿子的心声帮她解了惑:【荣安公主自知抗争不过命运,便向皇帝提了一个条件。说婚后只住公主府,不会入王家。王二如果愿意,也可以和她一起住公主府。如果不愿意,可以偶尔过来,以全夫妻之名。】
叶斐然在心里替王二掬了一把同情泪,娶个公主简直是娶个祖宗,而且荣安公主这么做,为的肯定是继续和叶承泽保持PY关系。
这姑娘倒是想得开,比秦婉兮聪明些,没有恋爱脑到把希望寄托到男人身上。
不过公主心里应该更明白,就凭叶承泽一个区区从三品,怎么可能和皇帝以及敬国公府抗争?
而且她痛痛快快的答应去相亲,也是因为梅山就在叶家别院附近,每每想到那几日在叶家别院的快活,公主便觉得心生向往。
吃瓜吃到这里,叶斐然忍不住笑出声:【公主是把渣爹当成工具人了吗?这样也好,渣爹还觉得自己魅力无边,谁知别人只是图他是个男的。】
时间很快便到了梅园饮宴这一天,叶夫人打算带叶斐然和六皇子一同前往。
第 32 章
许久没有回叶家的叶夫人,在梅园饮宴的前一天回了叶家。
叶承泽见了她又阴阳怪气了一把:“夫人显然已经忘了自己是叶家人了吧?在娘家一住就是半个月,可没见谁家夫人如此过。”
叶夫人回怼的也不遑多让:“夫君记的倒是清楚啊?我记得从前我回娘家,不出三天夫君就会把我接回来。如今都半个月了,夫君却仿佛我不存在一般。倒也是,夫君如今美妾在侧,当然早就忘了还有我这个糟糠之妻了。”
同样迎出来的秦婉兮委屈极了,这半个月她也不曾捞到老爷的面,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两日待在家里,她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如愿。
男人果然把精力撒在别的女人身上后,就对家里已经得手的没兴趣了。
这就叫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叶承泽今天刚从梅园那边回来,正心虚着,听叶夫人如此说也不欲与之争执。
他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公主和普通的女子就是不一样,自小千娇万宠,更是软玉温香。
虽说脾气差了点,但身子颇为诱人。
叶斐然的心声传入母亲的耳中:【他还怪骄傲,人家就是把你当成个人形按摩-棒,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叶夫人挺纳闷,这人形按摩-棒又是何物?
罢了,既然用来形容叶承泽,终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婉兮一副小媳妇的模样,委屈巴巴的看着叶承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样子被冷落的不轻。
叶斐然嗤笑一声:【娘亲这位表妹也不简单,公主哪怕是和渣爹霍霍了这么久,也不会有孩子生出来。她在公主的饭菜里加了大寒的避子药,就是不知道公主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住呢?】
叶夫人是真的惊了,秦婉兮的阴毒和大胆比她想象中的更甚。
当初自己如此待她,都险些死在她手上,更何况是一个阻了她道路的陌生女子。
哪怕对方贵为公主,她都敢下死手。
叶夫人想了想,说道:“我看秦姨娘在府里待的也颇为无趣,明日苏老太妃在梅山举行饮宴,京中所有贵女都会参加。你若闲来无事,明日不妨随我一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