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劝我当甜O 第178章

私人秘书硬着头皮解释:“虽然我们国家从来没有和谁建立正常邦交……但咱们行政法规里其实是有这一条的……就是说如果官员收到某个组织,以国务为名义的交际场合的前提下,这个算‘国礼’。大臣……和夫人不可以私人收藏它们。要是礼物价值不菲,那很容易被反对党攻讦为受贿。”

虽然帝国压根没有外交;克莱恩也不是任何政党议员;帝国建国至今,从来没有政府人员收到过能够称之为“国礼”的东西。

真的捧着一堆烫手山芋的常务秘书:“……大臣,您怎么看?”

克莱恩揉了下眉角,“司空邈毕竟是元首,交给首相吧。”

木绯屿闻言又从箱子里掏出一件较大的盒子:“首相也有,这个是送给他的。”

“我去送到首相府!”私人秘书赶忙接过礼物和常务秘书几人一道离开。

克莱恩的办公室里一下子只剩他们两人,克莱恩终于露出笑容,在工作的间隙放下公务,张开手臂拥抱他离家多日方归的小玫瑰。“绯屿,来抱抱。”

木绯屿乖顺地任由克莱恩揽进怀中。在外上天入地折腾的魔尊回到家里,却仿佛仍旧是一千年前,那个安静、文弱的木家私生子。

他曾如浮萍,在一个父母双全的家中无依无靠。他曾经渴望温馨美满的家,向往着平淡的幸福。

而这些,在修真界他得不到,在木家也得不到。

“老公。”木绯屿仰起脑袋趴在克莱恩怀里,悄悄施下禁制结界,而后说,“我把木家砸了。”

吸老婆就跟充电似的的克莱恩揽着他坐到沙发上,视线从他衣领上的毛球形态崽崽略过。

【我也想要爸爸的抱抱呜。】

克莱恩的眼角眉梢全是温柔笑意。

木绯屿把天道毛绒球摘下,拍到克莱恩领子上,让它和爸爸贴贴,自己则拉着克莱恩袖子继续说:“木修文、木新南父子作伪证,帮姓邢的害我、我们,我回去了木诚海竟还让管家挡驾不敢见我。我不高兴,就把木诚海住的大别墅砸了。”

拿机甲把人大宅子轰成渣滓的魔尊像个受了大委屈的小朋友,扯着家长手一通告状,“那老头子坏得很,木新南原本算有前途的,给他教坏了,徐夫人很伤心,决定跟木修文离婚。”

看完木绯屿自己拍的整段录像的克莱恩:“……”

“我支持她离开木家,她其实……她没做错什么。”说到这里木绯屿低下了头,语气有些低,“木修文跟辛小凤害人不浅。”

木新南的母亲徐盛月其实是另一个“木绯屿”。

但徐盛月运气更差,她没有在人生的重要转折点穿越修真界,抓住不幸中的机遇。她更没有遇见一个如克莱恩一样好的人,引导她、帮助她。

若没有遇见克莱恩,魔尊会如何?

他会被木家送到别的家族联姻,他会遇见一个未知的陌生人。对方无论是好是坏,但凡没有如克莱恩一般的好命格,天道便不会劝木绯屿结契,木绯屿便不会忍耐。

他会在魂归联邦的当日,使新婚变新丧。

之后魔尊可能会因受法则排斥而脱离自己的身体,又因神魂伤势过重而无法夺舍,且无法魂魄离体而活。他会在自己的故土家乡迎来迟到的渡劫失败之结局€€€€魂飞魄散。

又或者他会与天道找出别的办法活下来,然后换一个身份,在不知何处孤独的度完今生。

总归不会是如今这样,在外面折腾一大圈,回头却能得到一个温柔的拥抱。

木绯屿离不开克莱恩。

若是不曾去过修真界的木绯屿,必定会……不,那个软弱无能的木绯屿必定不会跟随克莱恩离开联邦。他们会在一年多以前分道扬镳。

只有肆意妄为、无家无国的魔尊才能无视一切世俗观念、法律道德。

那样有诸多顾虑的木绯屿,还会让身为敌国人的克莱恩捧在手心吗?

木绯屿不善于思考这些问题,他紧紧抓着克莱恩的袖子,紧紧抓住了他所拥有的现在。“我杀了邢以芮。”

作恶多端的魔尊杀个把凡人,犹如碾死只蚂蚁般轻而易举。

什么杀凡人的因果罪孽,在三观扭曲的魔尊眼里算什么?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何况专门跟正道对着干的魔道?

但杀人这件事在凡人眼里不一样。

木绯屿没有隐瞒,用星际人比较能接受的说法描述:“我给他种了……大约类似精神暗示的东西。我刚到主星时他也在星港等着,一碰面他就骂我。”

【骂得可难听了!】小天道在传音中补充。

当时听着木绯屿全然当耳旁风了,此刻向克莱恩告状提起,他却顿觉委屈。“我就说姓邢一直看不起我,我们婚礼上他就阴阳怪气,表面在打趣艾少,其实把‘瞧不起omega’几个字贴脑门上。现在证明他果然是个坏东西!欺负我们,还祸害你们赫尔曼星的人。”

【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木绯屿目光偏移着,不敢看克莱恩碧色的双眼,但抓着他袖子的手指始终攥得牢牢的。

他细数邢以芮的罪恶,实则在掩盖自己杀人之恶。

杀人如麻的魔尊竟在害怕。

当年登顶魔道的木绯屿何曾想过,有一日他会为了自己杀人一事百般辩解。

只为了不被一个生于法制社会的凡人厌恶。

“邢以芮的死表面和我没关系,他是得了急病死的,那个司空先生故意跟你提他,其实就是在诈你。他们根本没证据,甚至不能认定是谋杀。”木绯屿有些急切地解释说。

克莱恩轻轻握住了木绯屿泛着凉意的手,“我知道了。绯屿,别怕。我知道。”

第226章

克莱恩初听司空邈说到邢以芮之死便猜到,人是木绯屿弄死的。

否则怎么就如此巧合?木绯屿才回到联邦两日,邢以芮就死了?

要么是联邦内有势力需要邢以芮闭嘴,要么是与之有仇怨的人(尤其是木绯屿)下的手。而联邦还没有和帝国这方就木绯屿的问题和他谈上条件,哪个势力会急着这时候扔掉手里的牌?

用邢以芮之死栽赃木绯屿?那就更没必要了,本来木绯屿就在邢以芮的指控和木家人的伪证下背了一身案子。

或者说,从木绯屿表明他要回联邦,却不是就此离开帝国时,克莱恩就想到了。

木绯屿这趟联邦之行,是回去与某些人做个“了结”。所以他安排了人同行,一是内阁需将此事粉饰成国事访问的公事,以堵民众之口。二是克莱恩在其中隐藏的心思,有旁人在时,木绯屿总会谨慎一些。

可惜联邦人自己去除了有几分可能约束住木绯屿的条件,使他能够肆无忌惮、随心所欲。

克莱恩释放精神力感应了下,感知到某种无形力量结成的“墙”,又去屉子里拿出屏蔽仪开启,确保无人能窃听他们的对话。

“绯屿,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以前就知道我做过什么‘坏事’对吗?”克莱恩用略显的口吻说起。“我们在联邦时,学校演习那次。”

这是两人间,克莱恩首次承认当初在荒星做的事。

“当时你一见到我就粘上我,一口咬定我是‘蓝佑’。当时我……”提起当初,克莱恩心里亦是百般感慨,当初谁会想到他们两人竟然会走到这一步呢?

犹豫几秒,克莱恩选择如实说:“那时候你非常坚定,而我正在执行任务,我甚至动过别的想法。”

这个“别的想法”瞬间引走了木绯屿的注意力,他刷地抬起头,直视克莱恩,有些惊慌地问:“是离婚吗?你认为我的存在是个麻烦,因为我可能暴露你的身份……你想过不要我……”

魔尊说着自己红了眼眶。

他就知道。

他一早便知道。

修真界视魔道为邪佞,厌恶魔修。而魔头怎会有好下场呢?

他作恶多端,自该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他越是执念于家,便越是难以抓住它。

他就应孤身一人,了度余生。不问大道,不惹凡尘。

木绯屿又低下头,看向自己十指。他的双手上,是洗不净的血腥,有妖兽的,有修士的,也有凡人的。

生于法制社会的人,品行高洁的人,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样一个满手血腥的魔头?他知道的,他原来就知道的。

木绯屿由始至终都知道,他与克莱恩非同道之人。

克莱恩怔然一瞬,无声叹息,没想到自己的话起了反作用,反而惹得人快哭了。

【这也不能这么算啊。魔尊你也没得选,这谁想得到你会突然到@#%,再说那边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我在茶馆可是听说书的讲过,什么正道尊者也有坏事做尽的!】

克莱恩坐到木绯屿身边,倾身捧起他的脸,温声说:“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木绯屿沉默不语。

沉默便是抗拒。

这一刻的魔尊既想听克莱恩说,也不愿意听他说。

“绯屿,其实我给不了你答案。”克莱恩说。

木绯屿心里一颤。有些不解,更多的依旧是惶然。

“我在联邦做了……七年间谍。你知道经我的手,死了多少联邦人吗?”克莱恩缓缓摇了下头,“我自己也不清楚。有我亲手杀的人,还有更多联邦人,会因为我在自由党背后极力推动的政策、法案受到侵害。什么叫间谍活动?就是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攻破联邦防线。”

“你也亲眼见过的,我们在荒星上……你那届,和毕业年级那一届,几千人最后才活下来几个人?”克莱恩轻轻攥住木绯屿冰凉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去温暖他。“要是问我,那些年我做错了没?不好说。我认为我们这些人本身没错。有一些任务也许是不人道,可我们确实是为帝国而去做这些。我们国家的人对联邦的仇恨从祖辈那里继承,又一代一代积累新的。所以帝国法律不会审判我们。”

何止不会审判?

隐蔽战线上的无名战士们是每个国家各自的英雄。站在本国人立场上,他们深入敌方,打探情报、破坏敌人的计划。他们抛家弃口,远离故土,在敌人的枪口下、眼皮子底下进行活动。甚至有些人还要做敌人那边有头脸的人物,于是遭至同胞的谩骂怨怒。

即使他们结束任务回国,面对的也大多不是鲜花与掌声。而是对于这些年来离乡背井的不理解,是家人的埋怨或疏远。毕竟任务期间的事都是机密,如无必要,至少五十年后那些档案才得以解封。

而即使真相大白,也不一定会获得所有人的谅解。做特务搞间谍活动,终归是不光彩的。何况他们哪个手上没有敌人的血?

克莱恩曾经所属的帝国军方情报处可不是什么光彩的部门,有一些针对联邦的任务,是克莱恩见了要皱眉的程度。

正如他所说,帝国人对联邦的仇恨由来已久,且没有历经时间而减淡,相反在年年对峙与交战中不断刷新。帝国军对联邦人绝谈不上仁慈、正义。

而那些肮脏的手段,是克莱恩无法给与木绯屿答案的重要原因。

“我这样的人……”克莱恩无奈笑了下,“我不能评判你得对不对。但我知道你想听什么。”

木绯屿指尖骤然一缩,他想抽回手。

他的小心思被克莱恩看穿了。这让他颇有些无地自容。

“绯屿,慢慢听我说好吗?”克莱恩抓着他的手不松,接着说出他经过深思熟虑的话。

他最初把木绯屿当做一个刚成年,天真懵懂的小omega,于是尽己所能地教导他自己所知的一些知识,教木绯屿从利益角度出发去分析事物,教木绯屿分析局势,为这个小omega打开眼界,帮助他找到未来的路。

后来克莱恩发现,木绯屿并不是天真无知的小omega,他一度以为木绯屿一个极有主见,眼界颇高,实力成谜、来历成谜的冒牌货。

再后来木绯屿是真的木绯屿,却成了经历成谜。克莱恩以为木绯屿从来都不需要他自以为是的教导。

然而直到今天克莱恩才发现,原来木绯屿是需要人引导的。

原来木绯屿没多少道德感、法律意识,是因为缺失一份正向的引导。

克莱恩深爱他,真心实意心疼他,所以他选择说真话。

“不管在哪个国家的法律里,杀人、挟私报复都是犯罪行为。我们现在的社会有阶级,阶级与阶级间,普通人难以跨越,越处上层越有特权。没钱没势的普通人唯一能抓住的维护自己的武器就是这个€€€€可能并不公平公正的法律。”克莱恩知道木绯屿不懂,说得极其细致但浅显易懂。

“我们越是有能力,越维护它,它就多一点可能帮到不如我们有实力、地位的人。至于公平和正义的问题,司法体制内有很多人也在努力。”此时的克莱恩像一个理想主义者,心怀着对社会的美好期盼,“绕过法律挟私报复在这种意义上当然是不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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