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青:“刚刚下载了一个。”
“哦,”詹鱼握着奶茶杯,又看了眼包装袋,发现就只有一杯,“你就点了一杯?”
傅云青点点头,坐下:“我不怎么喝奶茶。”
詹鱼不好意思吃独食,“你这是没有领悟到奶茶的美妙,不然你就会深深地爱上它,你拿个杯子来,我分你一半吧。”
“不用……”傅云青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口就响起了动静。
“咦,”詹鱼好奇地回头去看,“外卖?还是隔壁的?”
听着像是钥匙碰撞的声音,隔着单薄的门板,还挺清晰。
傅云青淡淡抬眼,站起身说:“应该是我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看到前一章有宝宝怀疑自己记错,我必须出来澄清一下,宝宝没有记错(超大声),按照大纲,文案上这个剧情小鱼是不知道傅学霸的家境的,所以才说出V我一百万,但现在小鱼知道了,所以他选择了一百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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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时间在这一瞬间变得很慢。
门口的声音仿佛响在耳畔,叮铃哐当地撞击在詹鱼的心脏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从梦境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五天的时间,回想这五天,詹鱼只做了一件事情--验证梦境的真实性。
为了这个验证,他找上刘老七,拿到了傅云青的头发,然后是漫长的等待。
在这个等待过程中,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又想了什么。
但至少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那个可能是他亲生母亲的女人。
防盗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詹鱼下意识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尖啸。
门一点点推开,将那人的身影逐渐展示出来,枯瘦发黄的手,单薄的身体,有一点驼背,掺着白霜的头发……
女人把钥匙塞进口袋,抬起头:“云青,你是不是点外卖了?”
生活的辛苦磨平了她的棱角和锋芒,苍老却也难掩女人姣好的容貌,即便是脸上皱纹横生,但依旧能从她的眉眼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她的眉心中间有一道深刻的褶皱,是被苦难凿出来的沟壑,形成川字纹路。
所以即便是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会给人一种皱眉严肃的既视感。
“是,”傅云青说,“饭菜做好了,您要一起吃吗?”
陈峡的视线落在桌上那杯奶茶,眉头拧起,脸上显露出不高兴的神情。
“我说过,奶茶浪费钱又不健康……”
“那个,奶茶其实是我点的,”詹鱼的手在身后捏紧又放松,然后再次捏紧,最终攥着拳,“……您好,我,我是傅云青的同学。”
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也许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所以哪怕是阿姨这样的称呼,都显得不合时宜。
话被打断,陈峡这才注意到房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先是愣了下,她的个子不高,一米五出头,抬起头才看到詹鱼的脸。
从对方进入房子到现在,詹鱼第一次看清她的眼睛,眼珠浑浊,没有光,眼白里布满了血丝,眼尾攒着蛛网一样细密的纹路。
这一刻,詹鱼的心口蓦地抽痛了下。
在看到傅云青的时候,詹鱼对十七年没有什么概念,傅云青太优秀了,甚至会让人遗忘他贫苦的家境。
但破落的房子,眼前面容憔悴的女人,第一次让詹鱼正视十七年这个数字,深刻地,让他明白,这十七年对傅云青,对这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
“您好,我叫……詹鱼。”他轻声说,“第一次见面。”
女人的眼睛一点点瞪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詹鱼垂眼看着她,看到她脸上的惊讶,还有眼睛里倒映的人--穿着光鲜矜贵的自己。
“你,你……”陈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妈,怎么了?”傅云青皱眉,走上去扶住她。
但女人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他的手才刚刚碰到她,就猛地被甩开。
傅云青什么都没说,像是习以为常,神色平静地后退一步,退出可以触碰到她的范围。
詹鱼看看她,又看看傅云青。
半晌,女人颤抖着伸手,敛了下鬓角有些凌乱的头发,露出一个勉强能称之为笑容的表情。
“你是云青的同学啊,”她说,“不好意思,今天遇到一点烦心的事情,失态了,你快坐下,要喝水吗?”
詹鱼浅浅呼出一口气,笑笑说:“傅云青已经给我倒水了,您也坐吧,不用照顾我。”
“好好好,都坐都坐,”陈峡笑着对傅云青说,“饭菜都做好了,那就吃饭吧。”
詹鱼坐下了,却有些坐立难安。
虽然验证了梦境的真实性,但梦里没说,面前这女人是不是他亲生母亲,结合詹家父母的聊天,他只能确定,自己确实是被错养在詹家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形。
三个人围着不大的餐桌,桌上的三菜一汤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詹鱼是吧,云青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家,”陈峡用筷子夹了几块肉在詹鱼的碗里,“阿姨叫你小鱼可以吧?”
“可以的,谢谢您,”詹鱼连忙抬碗接下,“我,我自己夹菜就好。”
“别客气,小鱼长得真好,”陈峡又夹了一筷子鸡蛋,“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多吃鸡蛋。”
“谢谢。”
“别只吃肉,多吃蔬菜,营养才均衡。”
“好的,谢谢您。”
“肉再夹点,要是不够吃,阿姨再去炒几个菜。”
“不用不用,够多了,我碗里的菜太多了。”
………
………
几个来回,詹鱼碗里的菜堆得小山一样高,把饭盖的严严实实。
他端着碗,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和他的大丰收不同,傅云青碗里的米饭干干净净,只有一根他自己夹的小白菜叶子。
“来,再吃点鸡肉。”陈峡从鸡汤里夹出一个鸡腿要往詹鱼碗里放。
詹鱼连忙盖住碗:“不用不用,我的菜太多了,您夹给傅云青吧。”
陈峡闻言筷子顿了下,视线从傅云青身上一掠而过。
片刻,她把筷子上的鸡腿又放回了汤碗里,笑了下说:“没事,他要吃什么自己会夹,这鸡腿阿姨留给你,你吃完了碗里的再夹。”
“嗯。”傅云青淡淡应声,垂着眼,配着白米饭吃掉碗里的白菜叶。
“………”
一顿饭吃完,詹鱼撑得有些难受。
他饭没吃多少,但菜有一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陈峡一个劲给他夹菜,他不好拒绝,于是就吃多了。
“我要去学校了,”傅云青洗完碗,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说道,“两点了。”
冲刺班下午的课程两点半开始。
闻言詹鱼连忙站起身,说:“我也该走了,还要回家做作业。”
“这就走了啊?”陈峡眉心皱了下,“可以在这里做的啊。”
詹鱼连连摆手,深怕对方再做挽留:“我还是回家吧,作业都在家里呢。”
“那……好吧。”
傅云青没说话,只是在听到詹鱼坚持要走的时候,把桌上那杯没喝过的奶茶拿在了手上。
陈峡一路把两人送到小区门口才停下。
感觉到身后的视线逐渐远去,詹鱼紧绷的神经才稍稍缓和下来。
“好学生,你妈……”他犹豫了一下,“你妈对别人都这么热情的吗?跟你差别还挺大。”
傅云青给人的感觉总是冷清的。
傅云青走在他身边,闻言沉默着没说话。
詹鱼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怎么了?”
傅云青垂眼对上他的眼睛,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詹鱼有些不自在,手在上衣口袋里攥紧,怕对方看穿自己这过于旺盛的好奇心。
许久,他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的泊油路,淡声说:“很少。”
准确说,能被她这样对待的,詹鱼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在他们一起生活的这十七年里。
两个人沿着马路往学校的方向走,傅云青把手上的奶茶递给詹鱼。
詹鱼有些惊喜:“啊,你竟然带上了,我刚刚还在想都没能喝上一口!”
他刚刚一直在吃菜,根本顾不上喝。
接过奶茶,詹鱼嘬了一口,冰块还没化完,冰凉爽口,“傅老师,你是我的神。”
他不像是在喝奶茶,倒像是在品尝什么琼浆玉露,人间至品,幸福得直冒粉红,说话也没个顾及,引得经过的人连连回头。
傅云青淡淡挪开视线,假装不认识他。
走出几百米的距离,傅云青停下脚步:“我要去打工了。”
“你妈不知道你打工的事情吗?”詹鱼记得,刚刚傅云青说的是要去上课,而不是打工。
早上在阶梯教室里,三十名的男生也跟他说过,詹鱼一直是挂名在冲刺班,但其实几乎是不上课的状态。
傅云青沉默了下:“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