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恋综指南 第36章

【也是,问心无愧问的是他自己的心,又不是别人的】

【一定要把人想得那么坏吗?我感觉小霜确实就是没什么秘密的人呀】

【滤镜不要太厚了,只要会思考的东西都会有私心,他还能有多特殊不成?】

无论直播的弹幕上吵得有多激烈,卓戈监狱里的人都是看不见的。

祝弃霜没有立即开口,心绪转动。

一时间,他还真想不起自己有什么要忏悔的罪过。但是大家都忏悔了,他为了不突出,也得说些什么才行。

尤金警告在前,他不能随便诌个假话。既要真实,又要忏悔,他飞快地回忆,脑子却一片空白。

他在新希望娱乐公园里的玻璃栈道打伤班儒之后,他后悔了吗?并没有,无论是打伤班儒,还是后来的贾斯珀、阿方索,他出手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至今也没什么愧疚之感。

祝弃霜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

那他说过什么谎言吗?

不能沉默太长时间引起男人的注意,祝弃霜踌躇了一下,小声开口:“我曾经骗我哥说,我腿上被他打的疤长不好了……其实那是我自己抠的。”

这应该算他说的谎吧?除去不能说的节目,这应该是他唯一对祝引川撒过的谎。

他说完,教堂里一片寂静,弹幕却截然相反,差点笑疯了。

【心机小霜】

【妈妈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小霜!】

【难怪那时候不让阎子哥说哈,哥哥确实无辜】

【捏妈,怪不得他小腿上的疤那么显眼,我寻思现在除个疤也不难啊】

【原来是为了拿捏他哥啊】

【重点不是这个吧,如果他真的这么愧疚,班儒应该能看得见吧】

【x那不就是说明他骗了哥哥,到现在也没有悔改之心嘛,笑死我了】

【救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发男人起身,祝弃霜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那笑声像幻觉一般,很快消失不见了。

视线低垂,看着男人金色的发尾摇曳,祝弃霜却迟迟没有听见他说那句“神会原谅你的”。

祝弃霜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别人忏悔那么过分的事他都替神原谅了,不会要和他计较这个不痛不痒的谎言吧。

男人苍白的手握着权杖,走下了台阶,在离祝弃霜还有几步的距离停下,举起了权杖。权杖顶端的宝石抵在祝弃霜单薄的囚服上,压下一道折痕,最后停留在了祝弃霜心脏的位置。

尤金面色恐慌,欲言又止。

男人合上双眼,声音低沉悦耳得像是琴弦在拨动:“你心不诚。”

男人睁开金色的双眼,对尤金说道。

“你们都出去,让他单独忏悔一遍。”

李怀屏和人群一起退出去,忍不住担忧地回头瞥了下站在原地的祝弃霜。

被冰冷的权杖抵在致命的部位,这感觉并不好受,祝弃霜深呼吸,权杖的尖头随着他胸膛的起伏颤了一下。

男人金色的瞳孔倒映出祝弃霜有些苍白的脸,冰冷而毫无感情。

祝弃霜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依旧在用俯视的眼神打量着他。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出现在他面前,注视他的时候也不会比眼前的男人更加具有神性,这样的眼神,并非蔑视,也非傲慢。

只是单纯地没将任何人看进眼里。

祝弃霜和他对视,男人柔和地开口。

“现在,你可以开始对我忏悔了€€€€只是和我。”

不透风的殿堂里,可以闻到一股蜡烛燃烧的奇怪味道,油脂、烟雾混杂在一起,在半空中飘荡,古老而神秘。

这样的环境让人将视线集中在教堂中心,面对巨大的雕像,很容易心生恐惧,悲叹于自身如此渺小。

但祝弃霜并非神虔诚的信众,自然也不会有任何别的感觉。

随着所有人都离开教堂,祝弃霜还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眼前的男人针对,他做的事会比杀人还过分吗?

祝弃霜将手移到胸前,轻轻握住了权杖的尖端冰凉的宝石,带着权杖的方向稍微偏移了一点,脑袋里重复琢磨着刚刚其他人告解的画面。

他低声模仿起别人说过的话,试图蒙混过关。

“我有罪……并且为我的不诚心而道歉,请您原谅我的罪恶。求神怜悯我,接纳我这个罪人。”

他家里只有他和他哥两个人,没有人信教,祝弃霜也不知这样说是不是对的。

这样也不行,难不成他要学尤金跪下来对着男人忏悔?

男人收回了权杖,没有对他的忏悔发表意见。

祝弃霜的话顿了一下,转而直视向面前的人。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眼,男人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男人走到他旁边,坐下来淡淡道:“亚萨。”

“亚萨阁下。”

祝弃霜很快反应过来这位主教大人的姓名:“我该怎么重新忏悔?”

亚萨姿态优雅地坐在属于信众的座位上,却依旧像极了一尊美丽寂寞的神。

他望着前方,目光淡然:“向我坦白你的一切,不要隐瞒。”

祝弃霜捕捉到他的用的词是向“我”,而非向“神”。

这相当奇怪,神职人员应当只是代行神权,而这一点却在这位主教大人身上相当模糊,有时他甚至分不清尤金口中的主究竟代指的是谁。

祝弃霜侧头,和那双极淡的金色眼睛对上,他从没见过亚萨,连类似的人也不曾遇到,却莫名在那双金色眼睛里察觉到了一丝熟悉。

……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卓戈监狱

回想无果,祝弃霜对他说道:“我已经向您坦陈了我的罪。”

亚萨没有看他,祝弃霜却听见耳边响起一道若有若无的笑声,偌大的教堂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次他能确定不是幻觉。

“你的痛苦、你的后悔、你的情感不止于此。”男人声音耐心柔和:“要诚心。”

花窗余下来的光打在金发男人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不甚分明的轮廓,白色的祭祀礼服板正地贴在身上,每一粒扣子都规规矩矩,从内而外散发着不可造次的神性。

他们俩一左一右坐在教堂座位的两侧,中间隔着宽敞的过道。

中间巍然耸立的神€€雕像冷漠地注视他们的身影,人类的身形对比神像太过渺小,无论男女老少都没有什么不同。

祝弃霜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道:“我后悔过。”

“有一个人死在我的面前。”

祝弃霜斟酌着说出每一个字,又不知为何没有说下去了。

他阖上眼皮,食指上的戒指不知为何有些发烫,贴着他指节的皮肉烧得有些发疼。

完全陌生的世界,浑浊的香火气,神秘禁欲的主教,一切都和充斥着血腥味道的游乐园毫无关联,他却在这个时候无端想起了阎都。

亚萨仿佛听懂了他语焉不详的话,缓慢道:“他并非为你而死,你也为此感到愧疚吗?”

“不是愧疚。”

祝弃霜诚实地摇摇头,他言简意赅地否认了亚萨的说法,却也没有要再解释的意思。

要说实话,他也不太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亚萨起身,没有再追问,而是向他伸出了手。

他的手背也苍白到不见血色,可掌心却还是比祝弃霜大一些。

这意思太过明显,祝弃霜犹豫了一下,还是识相地将手搭在了亚萨伸过来的手上,对方是个连狱卒都要跪拜的主教,而自己只是个囚犯。

祝弃霜的手指一碰到他温热的掌心便被握住,亚萨就这样执住他的手,引领着他往前走。

另一个人的掌心源源不断地通过指尖传送着热度,一直蔓延到血液,祝弃霜能感觉到本来就因为戒指发热而温度升高的指尖愈发滚烫,一下又一下地抽痛着。

阎都留在他指尖的那道黑色蛇形文身,仿佛也在因为温度而痛苦似的,扭曲游动起来。

祝弃霜紧盯着亚萨,担心被他发现自己手上的文身在活动,当成什么恶魔之类,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在意。

亚萨把他牵到最高的台阶上,主动松开手,一只手轻抚过祝弃霜的脸颊,最后指尖停留在了祝弃霜细长脖颈上的项圈上。

祝弃霜将他手抓住,冰冷的手指微微颤抖,不着痕迹地垂眸。

在这个角度,他能看到亚萨抬手时手腕上和他一模一样的红色手环。

他的神思已经全然被亚萨手上的手环吸引,无暇顾及其他,脑海里骤然响起奈良的话€€€€

“所有犯人的手环内侧,都刻着自己专属的代号,这个代号是唯一的,不可被交易、不可被剥夺。”

€€€€那他手上的手环?!

金发主教的目光冰凉冷漠地贴在他身上,丝绸的手套粗粝地按压过他的皮肤。

最高的台阶之上,两人站在宝座前,头顶上的光只能透过头顶神€€雕像的孔隙漏下来。

亚萨的脸一半在亮光里,一半隐在黑暗之中。

他声音极淡,似乎在替神为他赦免,但又让他有些分不清话中的主语是谁。

“求我救你,将一切都交托于我。”

“从你所有的罪恶之中、从你任性的本性里,将这不断悖逆着我的生命救出来。一切罪恶灭亡堕落的罪人,只你唯独向我泣求,向我献上一切。”

冰冷的指尖过于用力,以至于祝弃霜皮肤都开始刺痛了,四目相对,近到连呼吸都交融在一起,亚萨的目光平静而温和,在他耳边落下最后一句话。

“因为仰望我而得救。”

……

“你的脸怎么了?”李怀屏看他走出教堂,顿时松了一口气,瞥见他脸上清晰的红痕,仿佛被什么蹂€€躏过一般,又一言难尽起来:“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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