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又挖了好一会儿,直到已经挖出了一个足够埋下段思佳的深坑,除了几条蚯蚓外,却再没挖出什么别的东西。
这里确确实实只埋了这么一只手。
司予放下铲子,同秦夺对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秦夺:“你笑什么?”
“没什么,”司予弯着眼摆了摆手,“就是觉得我们俩还和挖坟挺有缘。”
那倒是确实。秦夺哂了一声,毕竟能在病毒世界里想到去挖宿者儿子的坟的,除了司予估计也没别人了。
司予弯下腰,对着那只瘦小惨白的手细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有没有觉得这只手有点眼熟。”
秦夺看了一会儿,眉心微蹙:“有。”
埋在这片桑树林下的、能让他们俩都觉得眼熟的手……
司予二话不说,用铲子把手翻了个面,又扒开了上面粘着的土粒。
下一秒,两人都在那只手连着的一截手腕上,看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细长伤口。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草叶腐烂后的腥臭味,一片静默里,两人抬眼对视了片刻,心里都有了答案。
€€€€这只刚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手,是宋小棠的。
之前挖坑用了不少时间,眼下天色已近黄昏。血红的落日挂在天幕一侧,将铺开的层云烧得紫红,明明该是壮阔瑰丽的场景,不知为何,一眼看上去却只觉得压抑莫名。
就好像一旦那轮太阳坠下去,就再也不会升起来了一样。
司予扫了一眼脚边的脑袋和不远处的尸身,说:“看样子得快点把它们埋了。我总觉得一旦天黑下来,会发生某些不好的事。”
等他们埋完段思佳,回到宿舍时,天边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余光。
爱丽丝私立学校的宿舍并没有高级到哪儿去,依旧是常见的四人间,他们回去的时候,剩下五个见证者全都挤在一个房间里。
“你们在干嘛呢?”司予有些好奇地问,“报团取暖吗?”
“不是,大佬。”张智行苦着脸回答他,“那个宋小棠……现在就在隔壁寝室待着呢。”
闻言,司予挑了下眉:“就她一个人吗?”
“是啊,就她一个人!”
其他人谁敢去和她一个宿舍啊!
“可宿舍不是四人间吗?”司予的目光在每个人身上走过一圈,笑道,“不如这样吧,我跟秦夺过去和宋小棠住,欲燃姐就在这边照应其他人。”
闻言,其他人都松了口气。然而张智行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司予的目光又重新落回了他身上,彬彬有礼地笑道:“张先生,我看你身材练得这么好,应该战斗力还不错,不如也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一来你一个单身男性,跟他们一起可能不太方便;二来你来跟我们住,晚上要是害怕,也能多个说话聊天的,可以吗?”
张智行:“……”
你看我敢说不可以吗。
做好安排,他们便领着张智行去了隔壁房间。
离开前,司予专门留意了一眼,发现李亦澜手里的身份牌,已经和她男朋友纪承的换过了。
隔壁寝室里确实只有目前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的宋小棠一个人。见他们进来,她也没吭声,只是条件反射地又把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
“大佬……”张智行看了一眼宋小棠,又看了一眼司予,欲哭无泪地瘪了瘪嘴,“我有点儿害怕。”
秦夺面无表情地接道:“怕就上床睡觉去。”
张智行不知道怎么招惹了这位爷,总觉得似乎从下午开始,他就看自己不太顺眼。
但他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只敢一步三回头地爬上了床,缩进被窝里,死死蒙住了脑袋。
不过不管怎么样,大佬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像这样把头埋在被窝里,好像真的没那么怕了。
鸵鸟似的在被窝里捂了没多久,寝室里就响起了他轻微的鼾声。
秦夺靠在床边的书桌前,扫了一眼“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当鹌鹑”的宋小棠,问司予:“你怎么想?”
司予知道,他问的是之前那只手的事。
他思忖片刻,云淡风轻地提了提嘴角:“先等等看吧。今晚应该会有‘线索’自己找上门。”
司予一语成谶。
午夜十二点,整座宿舍楼黑压压一片,寂静得只能听到两间宿舍里的人睡梦中一无所知的平缓呼吸。
404房间里,张智行放在床头的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
一片黑暗中,冷白色的手机光线格外刺眼。紧接着,便见手机像是有人操作一般,屏幕上的内容自行滑动两下,跳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女孩断开的头,头上那双睁得极大的眼睛正直勾勾盯着镜头,像是在透过镜头,窥视着屏幕外的一切。
突然,她原本静止在眼眶里的那颗黑色眼球诡异地转了一下。
紧接着,便见照片里那颗脑袋用贴在脸颊上的两只手的手肘做支撑,一摇一晃地“站”了起来。
她的嘴角咧开了一个极其惊悚的弧度,两只手肘不断交替,一步一步……
缓缓爬向屏幕。
作者有话要说:
(ps.专栏有一个很短的粗制滥造中秋小番外,大家快去看个乐呵)
司予:“祝各位小朋友们节日快乐呀~嗯?已经不是小朋友了吗?没关系啊,做一个小朋友,又和年龄没什么关系。(笑)”
秦夺(不爽):“中秋快乐。别听楼上胡扯,他爱占便宜惯了,管谁都叫小、朋、友。”
任泽序:“中秋快乐,红包拿来!什么?不是过年?那又怎么样,谁规定的不是过年就不能要红包了?我……”
楼上话没说完,被突然出现的叶仲微拎着衣领带走了。
江欲燃:“大家新年快,啊不中秋快乐啊!咳咳……扣1查看秦夺司予高清无码床/上/激/战图,先到先得啊……”
第30章 正确吓人方法
司予脑子里像是有一块滴答行走的时钟,午夜十二点刚一到,他就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
黑暗里传来€€€€€€€€的声响,像是有某种东西在地上飞快地爬行。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那东西一边爬行,一边还总轻而细的声音叫着:“宋小棠,宋小棠……”
司予坐起身来,向着床下看去,惨白的月光从窗外探进来,照亮了一张扭曲诡异的脸。
地上的“段思佳”仰起头来看着他,外凸的眼球里满是血丝,她偏头盯着司予,咧开嘴笑问道:
“宋小棠,是你吗?”
司予抬头向对面床上看去,然而一片漆黑里什么也看不清,他于是果断地抬起手,按开了宿舍的灯。
“啪嗒”一声轻响,冷白的灯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隔壁床上传来张智行一声痛苦的:“我操,大半夜的谁突然开灯啊……”
而斜对面的秦夺已经目光清明地坐了起来,看样子也不像是刚刚才被灯光给晃醒的。
张智行用被子捂着脑袋又强行睡了几秒钟,猛地反应过来自己眼下是在哪,当即哗啦一下掀开被子,整个人棒槌似的从床上弹了起来。
紧接着,他就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了一个……用两根手肘杵在地上爬的脑袋。
那脑袋上的眼珠子不受控制似的转个不停,她一边爬行,一边还在不停地呼唤道:“宋小棠、宋小棠……
“宋小棠,你在哪里呀?”
司予已经能够预测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捂上了耳朵。
下一秒,果然不出所料地听到了张智行那杀猪般的尖叫声。
秦夺被他吵得脑仁疼,一脑袋官司地呵斥道:“闭嘴。”
张智行一脸惊恐地捂住了自己嘴,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两位大佬,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然而他却发现两位大佬都没在看地上那个爬动的人头。
他顺着那两人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了另一个可怕的事实。
€€€€角落里的那张床上空空如也,本该睡在那的宋小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段思佳”每在地上爬几步,就会歪着头往床上看去,像是在确认他们床上躺着的人是不是她在找的宋小棠。
等四张床都一一看完,她终于发现了宋小棠已经不在房间里的事实。下一秒,却见她一歪脑袋,突然换了个方向,径直朝着司予的床爬来。
她一边爬,还一边诡异地笑道:“既然宋小棠不见了,那就找你好了!今天一直拎着我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白天的经历让张智行对司予的为人和实力都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此刻他看着那一摇一晃、极其恐怖的行走人头,心里却破天荒地升起了一股同情感。
也不知道她干嘛要那么想不开,非得去招惹那位祖宗。
司予神色淡淡地看着那个人头飞快向自己靠近,转眼已经到了他床脚下,眼看就要爬到他床上来了。
下一秒,他抬起眼看向秦夺,表情有些微妙:“你的身份,不会跟这个人头有关吧?”
秦夺:“……”
虽然他很想否认,但很遗憾,他也觉得自己的身份,好像的确和这个人头脱不了干系。
毕竟午夜十二点爬到他们床前的,也就只有这么个玩意儿。
他们说话间,那个人头已经吭哧吭哧地爬上了司予的床,动作和表情都因为此刻的兴奋而越发扭曲畸形了起来。
司予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揪着人头的头发,将她拎到了半空中。
人头的力气还不小,很不老实地在司予手里不停挣扎着,他险些一下子没拽住。
等确定手里这玩意儿跑不了了,才听他打了个呵欠,有些不耐烦地说:“真能折腾啊,都把你埋那么深了还不老实。”
他说着翻身下床,一路走到了秦夺窗边,将手里疯狂摇晃的人头递了过去。
秦夺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接着就见这人无辜地眨了眨眼,解释道:“今天下午你不是说,晚上要是这东西来找我,我害怕的话可以来找你吗?”
他说着又把拎着人头的手往前伸了一点:“它就交给你了,我害怕,‘强神’。”
秦夺:“……”
但凡司予的表情能真诚那么一点点,他就信了。
司予害不害怕没人知道,但张智行知道他自己是真的挺害怕的。
他瑟瑟发抖地看着秦夺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个人头,愁眉苦脸地问:“所以两位大佬……我们到底该拿这个人头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