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总监想吃回头草 第2章

江屿眠:“……”

我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他看着侧前方专注操作除颤仪的男人,心想这可能就是色令智昏。

第2章

心肺复苏和除颤仪交替两次之后,病人已经恢复自主呼吸,救护车姗姗来迟,随车的医生一看现场境况就竖了个大拇指:“哥们同行啊,哪个医院的?”

“杏林堂。”

这医生大概不是本地人,听见个明显是中医诊所的名字眼中有一瞬间的茫然,不过时间紧急,他也没多问,救护车很快离开,等在一边的spa馆的工作人员送了块毛巾给林鹤书,他接过去擦了擦汗。

“谢谢。”

章月颖适时送上水:“好久不见,一块儿吃个饭?正好江屿眠也在。”

林鹤书侧头,江屿眠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边的,单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拿着他的手机,偏着头看他,笑得颇有点“天真无邪”:“刚掉地上了。”

林鹤书避开他的手指,接过手机,道了声谢,而后退出伞的范围,对章月颖说:“下次吧,医院还有事。”

客气又疏离。

林鹤书这个人,看着清清冷冷,毕竟是能当班长的人,其实很能适应各种场合,在章月颖的理解中,老同学巧遇,也算是合力救了人,哪怕医院真有事不能留下吃饭,也不该那么冷淡才对。

她思来想去没觉得自己跟林鹤书有什么恩怨,搡了搡江屿眠:“你们以前不是挺好的么?”

江屿眠看着林鹤书走的方向,心不在焉的,随口说:“他跟谁不好?”

“那不一样。”章月颖脱口而出,“老章都知道你俩好。”

老章是他们高中班主任,也是章月颖爸爸,他们喊他老章,她也跟着喊。

“你还记得那时候查校服么,他可从来没把衣服借给别人穿过。”

高三学校换了新校长,正巧上一届高考成绩不如意,还有不少绯色的传闻,校长新官上任就要整顿校纪校风,头一桩就是要求在校必须穿校服,严查电子产品。

他们散漫了两年,一时半会儿的习惯不过来,等老章回过神,已经少了一百块钱绩效,少点工资是小事,被新校长单独开小会要配合工作就让人头大了,从校长室回来他就把这事交给林鹤书。

林鹤书是班长,长得好看,成绩好,体育也好,男生女生都喜欢他,他要大家在教室里放一件校服备用方便应付检查,大家也都配合,江屿眠除外€€€€他就没有校服这种东西。

他也不大合群,得益于江家的钞能力,他在学校有单独的画室,大部分时候都在画室里,只有赫烊能跟他说上几句。

政教处成立了一个检查小组,时不时地就要抽查学生衣着、仪容仪表,抽查时间不定,但总有消息灵通的人能提前几分钟知道。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东拼西凑的,大家都穿上了校服外衣,只有江屿眠因为低烧始终趴在桌上休息。

赫烊手上拿着件不知道是谁的外衣,献宝似地给他:“眠哥穿这件。”

他也不是什么乖乖学生,但他喜欢章月颖,愿意配合她,况且这种全班协作凑校服已经成了集体活动,自有其乐趣在,江屿眠感受不到,他也不喜欢什么班长副班的,更不想穿这件带着怪味的外衣,低烧让他的脾气比平时更坏一些:“不穿。”

说完又趴回去。

小半个班的人都在往这儿看,换个日子江屿眠大概就自己出去呆画室了,之前开学查染发,他都那么躲过去的。

赫烊没想到他会拒绝,表情尴尬站在原地,场面就那么僵持住。

敲门声响起的那一瞬,一件带着体温的校服外衣落在江屿眠身上。

江屿眠第一反应是掀开,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刚才赫烊给他的那件,动作顿了一下,抬头只看见一个背影。

这是江屿眠有记忆以来头一次穿别人的衣服,还是刚从身上脱下来的。

校服是白色的,高三了,衣服也不新,大部分人衣袖上难免会有些笔墨痕迹,林鹤书的衣服上没有,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有一股淡淡的苦涩的中药味。

林鹤书自己穿着浅蓝色的夏装校服,站在讲台上,他身上有种同龄人不具有的沉静,像深山老岩上新生的青松,年轻坚韧、孤高挺拔。

那是十八岁的林鹤书。

江屿眠想到了刚才的背影,肩宽腰窄,双手交叠按压时,背上肌群起伏,衣袖挽起,撕衣服时手背到下臂经络分明,以他设计师的眼光来看,身材很不错。

隔了那么多年,江屿眠硬是想起了那双手放在腰上感觉,炙热的,充满掌控力。

他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跟林鹤书分手之后这么多年他都没找到个满意的人了,曾经沧海难为水。

怎么会有人,照着自己的喜好长呢?

江屿眠不觉得被前男友吸引是件什么丢脸的事,他单身那么多年,才回国林鹤书就自己撞上来了,不下手都对不起上天的安排。

他也确实下手了。

林鹤书今晚夜班,原本不用那么早来医院,过来是处理点意外。今年院里就新招了一批年轻大夫,今天弄了个简单的欢迎仪式€€€€欢迎是次要的,主要是结对拜师。

林鹤书这个年纪,带徒弟也轮不到他,就在家补觉,半途主任打电话来说:“唐老那有点变动,带不了学生了,我问过,那姑娘说想跟着你学,你看你这里方不方便?”

林鹤书身份有点特别,他是老院长孙子,虽然行政上来说就普普通通一小大夫,但是有些事,不管他方便不方便,总要去一趟。

中医是个看资历吃经验的工作,基本上拿了证的年轻大夫也就是刚入行,除了在住院部工作,还给他们安排了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带着看诊,他们医院不像一般的公立中医院,包括老院长在内,院里一半多都是退休返聘声名在外的老大夫,看着厉害,实则有些青黄不接。

另一方面,不少老大夫用电脑不利索,带学生也是带助理,学习的同时也能帮着操作系统。

共赢的事,安排得好好的,结果一个老大夫临时决定要带亲戚家的小孩,就多出来一个人。老大夫德高望重的,人家要带自家小孩,也不能不让人带,被他剩下的人要怎么安排就成了问题。

林鹤书到的时候郑主任松了口气:“怎么才来?”

“路上遇到个突发心脏病的,急救。”

郑主任这才注意到他裤子上沾了不少灰,看着是擦过,没擦干净。他笑了笑:“厉害啊,过两天是不是又该有人送锦旗来了?”

在场的人都笑起来,林鹤书不光救过人还救过狗,那一阵有个新闻讲宠物医院的医生收到了“救我狗命”的锦旗,狗主人大概是个冲浪达人,隔天也订了面“救我狗命”的锦旗送过来。

笑完氛围也轻松不少,郑主任给林鹤书介绍:“这是唐晓悠,博士生毕业的,学的针灸推拿。”

“这是林大夫,不用我介绍你肯定知道。”林大夫这张谪仙似的脸,院里的年轻医护就没有不注意他的。

唐晓悠喊了一声林大夫,林鹤书颔首:“你去要张排班表,平时跟我,老院长来的时候就过去跟着她,有什么不懂的记下来问我。”

“好的。”唐晓悠立刻应声。

林鹤书对郑主任说:“挂在老院长那儿吧。”

他应得这么爽快,算是给郑主任解决了一个难题,但郑主任自己就是林老院长的弟子,林鹤书是她孙子,照从前的论法,这新招进来的年轻人就跟他一个辈分了,林鹤书更是教了个师叔,他有点犹豫,不知要不要反驳。

唐晓悠却摇摇头,问林鹤书:“我就做您的学生可以么?”

撇开年纪,她学医八年,林大夫估计十八年都不止了,教她绰绰有余,既然是林大夫带她,没道理她为了说出去好听点,去拜老院长做师父。

郑主任立刻说:“我看行,鹤书从小老院长带起来的,你奶奶这个年纪已经收了三个徒弟了,你跟大学里念出来的不一样,不是还有学校请你去讲课吗?”

林鹤书不在意这个,他是为唐晓悠争取,她没这个意思,那还有什么好说,当下也点头。

郑主任对这个结果挺满意,想请他们一块儿吃个饭,看林鹤书身上又是灰又是汗的,就没开这个口:“那小悠你先回去,到时候就跟林大夫的班。”

“好的,郑主任,林老师,我先走了。”

其他人也散了,就剩个扈康挤眉弄眼地喊了句:“林老师~”

林鹤书直接应了,扈康噎了一下,随即稀奇:“收个徒弟那么开心?”

林鹤书不置可否,往门诊部去,他们医院刚搬过来,够宽敞,每个大夫都有固定的诊室,诊室边上就是休息室,不大,也就放张床放只柜子,用来午休的。

他在里头放了套备用的衣服,正好换换。

扈康跟着林鹤书一块儿往外走,一边走一边不太大声地说:“老唐这事儿做得也太不地道了,当初说得好好的,人姑娘还跟他本家呢,临了又说不带,哪有这样的啊?”

“我听说带的是他孙女婿,原本想送老院长那儿跟两年,结果半途给筛下去了,医院都没进,只能这样弄进来,真的假的?”

林鹤书一言不发,任他说,他也知道林鹤书这“背后不说人”的脾气,不指望他回答:“不过那小姑娘挺敞亮。”

别人千方百计想做老院长的学生,她这机会都送眼前了还能舍得推。

林鹤书:“她之前来找过我,说想在内科先待两年。”

针灸推拿虽然单开了一科,严格说来还是一种治疗手段,现在来针灸推拿的大多都是肌肉筋骨上的毛病,大夫“对症下药”见效快,但是缺了由内而外的辩证过程,而内科患者最多最驳杂。

扈康笑笑:“这么说还是歪打正着了。”

“嗯。”林鹤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手机和手机壳的缝隙中露出点白边,扈康注意到了,笑问:“夹的什么宝贝?”

他有一任女朋友喜欢那么藏东西,手机壳里头放校园卡放电影票都是常有的,林大夫可不是这性格。

林鹤书有点意外,又不算很意外,打开手机壳把纸条抽出来,展开€€€€是一张折起来的便利贴。便利贴很漂亮,背景是浅色的花枝,右下角印着月澜温泉spa,中间是水笔写的一串号码。

动作倒是挺快。

扈康看他反应,再根据便利贴透露出的信息,立刻判断出这应该是个女生写了趁他不注意放进去的。

林大夫样貌摆在这,一个女生给他写这么张纸条还能是什么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林鹤书居然没有立刻扔掉。

他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摇头:“啧啧啧,一般人上酒吧都遇不上,咱们林大夫洁身自好,还能桃花朵朵开。”

第3章

这桃花十年前就开谢了,林鹤书捏着纸条,既不打电话也不存号码。

扈康当他是不好意思。

他比林鹤书大四岁,一个学校的,林鹤书本科就能跟他们一块儿做项目发论文,成绩不必说。这么好的成绩他却没有保研,因为大一缺考过一门课。

缺考当然是按零分算,后续补考成绩再好也只给及格分,大三的时候辅导员都惋惜得不行要他重修拿绩点,林鹤书拒绝了,本科毕业就工作,后面读研读博都是在职读的,去年才拿的博士学位,一边已经是主治医师了。

看起来是职业规划清晰明了,但是扈康听说他当初缺考那一门课,是因为那一阵去了国外,回来时雪天航班延误没赶上。

说这话的是他室友,快毕业的时候,几个人一块儿聚餐,扈康也在,酒足饭饱就开始忆当年,字里行间是林鹤书、他们系草、大学霸,当年漂洋过海地去看他的神秘女友,然后被人甩了。

话说得很隐晦,扈康结合已有信息自己推测的,但是林鹤书没有反驳,至少说明他那时候出国去真的是为了对象,再从他这么多年身边都没有人的现状来看,也是真的分手了。

至于怎么分的€€€€反正应该不会有人在期末考前大老远地跨半个地球专程去分手。

不管怎么分的,这么多年也该过去了,扈康眼神中有些许怜爱,清清嗓子:“现在学位拿了,工作稳定,年纪也正好,不说钻石王老五,咱好歹也是个白金的。”

林鹤书的视线从纸条上移开,看向他,扈康冲他眨眼:“把握机会啊。”

林鹤书随手把纸条折起来,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垃圾桶:“你的检讨写完了?”

“草。”

医闹是每个大夫心里的痛,别看扈康不着调,还是个儿科大夫,遇到的熊家长比熊孩子多,前一阵碰上个排队时欺负护士的家长,他没有老大夫的养气功夫,当场就开了嘲讽,气得家长立刻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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