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眠转过来,他们正好在他天窗下面,今天又是晴天,光线好得有点过分,强光下林鹤书偏着头在看他刚刚铺的床单,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放在江屿眠腰上。
江屿眠没说话,盯着林大夫的脸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捧住,然后吻上去。
林鹤书显然愣了一下,江屿眠自己也愣了一下,大部分时候他想亲林鹤书是因为想要亲近,说得更确切一点是退而求其次地排解某方面无法满足的欲望。
刚刚这一下,他什么都没想,这么说也不对,亲都亲了,当然也是想亲近的,只是身体先于大脑,在他行头这个念头之前,已经亲到了。
他这么一发愣,林鹤书放在他腰上的手就收紧了,喊他的名字。
江屿眠回过神来,亲都亲了……
他换了个姿势,从背向变成面对面,双腿夹着林鹤书的腰,坐在他腿上,又亲了过去。
后面几辆车陆续都到了,男男女女的声音混在一块儿听不大清,总归是很热闹,阁楼离得远,听不太真切,倒是近在咫尺的心跳重得像远方绵延而来的雷声。
江屿眠趴在林鹤书身上,听着听着忽然又支起身在他脸上碰了一下。
林鹤书躺在地上,手按在他后颈,示意他安分点。
江屿眠其实想来点不安分的,但是出来玩,两个人待在房间里,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猫腻么?他不介意,林大夫肯定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江屿眠两只手被他攥着,后颈又被他按着,如果不用力挣扎基本动不了,他懒得挣扎,但是身体不动,嘴也安分不了,一会儿林大夫一会儿林鹤书地喊,林鹤书不应他要继续喊,应了他就换个称呼,什么班长小表哥都喊遍了,暂时想不出什么新的称呼,消停了没一会儿忽然问:“你怎么想到跟我一起来玩的?”
他舌尖在口腔里扫了一圈,想起那天早上林鹤书问他想不想来玩,那天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那晚场景还历历在目,确实是感受到了林大夫的“克制不住”。
江屿眠笑起来:“林大夫,你这算不算是打一棒子再给颗枣。”
林鹤书眉心皱了一下,他确实是有补偿的意思,但之前的……他忽然意识到江屿眠的话可能并不是他理解的“恩威并施”的意思。
他只是在开黄腔。
第26章
他们下楼的时候, 来的四辆车已经都到齐,一群人围坐在餐桌旁对着群聊记录复盘,这一路是怎么错开的, 手机外面十来张嘴, 手机里面还有语音, 叽叽喳喳的,餐厅闹得跟早市有得比。
复盘了好一会儿终于理清楚, 第二辆车还没上高速就已经跟丢, 第三辆车在一个高速路口开错多绕了一段,第四辆车后来跟上第二辆, 又在一个红绿灯路口跟丢, 最后大家开着导航各走各的。
扈康明明在第一辆车上,也凑热闹跟着一块儿分析,看楼上两个下来了才总结:“回去直接各自开导航吧。”
老板看他们人齐了过来问是要先吃午饭还是去海边玩:“现在差不多刚好落潮。”
“先吃饭吧,饿死了,我早饭都没吃。”
“那我让我老婆过来先给你们送点吃的垫垫,杀鸡是来不及了, 我炒几个菜, 正好昨天捡了盘杂螺养着吐沙,生腌你们吃不吃?”
“吃吃吃,来都来了有什么不吃的。” 西府那儿不常吃这些, 但总归离得不远, 饭店里也能见到。
老板应了声,去准备午饭, 他们住的地方也有厨房, 不过这边没放什么食材,他们急着吃, 他就没来回折腾,干脆说在家做好了再送来。
老板娘拎着果篮过来,东西挺多,大部分都是没处理的原始状态,她带着案板和水果刀一块儿来的,利落地切了个哈密瓜,见他们都看自己,笑了笑解释:“以前有人说提前切好的不新鲜,我就都拿过来现切了,你们等一下啊,很快的。”
果然是很快,哈密瓜火龙果猕猴桃都切成了牙签可以扎起来的小块,为了方便他们吃,还分成了三碟。
老板娘又去剥柚子,剥了外皮之后唐晓悠喊住她:“您别忙了,剩下我们自己就能剥,再剥了容易干。”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剥个柚子,多大点事。”
江屿眠除外。
江少爷买水果一向是吃鲜切果盘的,再不然就是蓝莓车厘子这些泡一泡可以直接入口的东西,少数愿意自己动手剥的水果是香蕉橘子。
他今天倒是吃过早饭,早上林鹤书来找他的时候带过来的,但他那时候胃还没醒,只吃了小馄饨,一路过来早就消化得差不多,也一块儿坐着吃水果。现在还剩一层皮的柚子摆在他面前,他根本没有考虑过入口的可能。
但柚子很香。
这柚子水分很足,剥的时候一不小心弄破果粒,酸甜的清香就溢开了,江屿眠下意识往旁边看了眼,有点眼熟的女生立刻抽纸道歉:“不好意思,弄到你那里去了。”
“没有。”江屿眠摇头,扫了一眼果盘里的柚子,手还是伸向猕猴桃片,吃到第二片的时候,左边递过来一瓣完整的柚子瓤。
两个人的时候,林鹤书就算像民宿老板娘一样切好果盘剥好柚子端到面前江屿眠也不会有什么触动,他从小就是这么吃水果的。
现在大家都在自己剥柚子,林鹤书却剥好了送到他面前。
他明显感受到了偏爱。
江屿眠吃完柚子看了他好几眼,林鹤书却没有看他,也没再给他剥柚子,江屿眠吃完柚子不太饿了,可有可无地插起一块火龙果,原本是要自己吃的,插起来之后却转了道弯,往林鹤书那里去了。
林鹤书低头,从他的叉子直接接走火龙果,抬头的瞬间目光相触,林大夫神情明明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江屿眠却有种突如其来的,奇妙的心动,与外貌,与性吸引力无关,是微小又充满温情满足感。
老板娘提着食盒过来上菜,先是几道冷菜,紧接着就是螃蟹,虽然是在海边,上的却是大闸蟹。
其他人吃蟹都是手嘴并用,只有江屿眠讲究,问老板娘要剪刀,老板娘直接给他送了整套的工具来,笑着说:“我女儿买的,我们都不会用,放在家里没用过。”
毕竟就住在海边,从小吃到大的蟹,直接吃比用什么蟹八件快得多了。
江屿眠剥个柚子都嫌麻烦,吃蟹倒是真的学过,蟹凳蟹锤蟹叉交替着,没一会儿就取出来满满一碟子蟹黄蟹肉,刚刚那细微的满足感还在影响他,以至于支配了他的思维,他把那一小碟子蟹肉推到林鹤书面前。
他取蟹的动作细致到扈康都不好意思嚼蟹腿了,没想到这么千辛万苦剔出来一碟子蟹肉是给林鹤书的。
他们人多,刚刚吃水果的时候他俩互相投喂还没人注意,这会儿江屿眠这么高调地给林大夫剥了只蟹,一桌子人都注意到了,也就跟江屿眠不熟,没摸清楚他的性子,但凡他也是同事,不知道要被调侃成什么样。
江屿眠不是同事,他们就使使眼色,然后心照不宣地拉了个群,开始探讨林大夫和这位小帅哥的关系,来的人年纪都不太大,年轻人对这些接受度挺高,个别人心有芥蒂看这大势也不会出来找不痛快。
群里聊的热火朝天的,饭桌上倒还是挺热闹,只是吃饭的动作慢了一点儿。
蟹备着是一人一只,江屿眠剥完一只完全没兴致剥第二只,也没那么想吃了。林鹤书没给他剥蟹,但是剥了几只虾仁海螺,江屿眠都吃了,他有点享受这种和林大夫互相投喂的感觉,跟他从前吃东西的时候顺手给林鹤书递一点儿好像不太一样。
晚上在海滩边架烤架烧烤的时候,林鹤书在烤架前烤串,他没跟别人一块儿去赶海,而是在烤架旁跟他一块儿烤。
中午才组起来的聊天群在讨论出结果之后已经解散,现在大家都默契地小两口腾地儿,这边只有他们两个人。
烤了没一会儿江屿眠就吃不消了,火堆边上坐着,海风吹来倒是不冷,但是干,一边风吹一边火烤,手干脸也干。
林鹤书看了他一眼:“护手霜在我口袋里。”
江屿眠没想到他会带这个,绕到他身后去拿,林大夫围着围裙,江屿眠从他后面两只手一块儿掏兜,这动作像是把人抱在怀里。
他也真没客气,拿到手霜之后,从后面抱了一下林鹤书的腰,手钻在围裙底下,侧脸贴在他背上,林鹤书的不受他干扰,有条不紊地翻动烤串,动作间背部肌群起伏,江屿眠又心猿意马起来。
“我们也去赶海吧?”
海边黑漆漆的,大家都打灯,彼此看不清,不像这里,一排几个烧烤点过去,电线牵着,白炽灯照着,想做点什么都无所遁形。
“等他们回来。”
江屿眠觉得林鹤书肯定懂他的意思,但他没拒绝,今天的林大夫似乎特别好说话,刚刚生火串烤串花了点时间,第一批烤好刚刚跟着民宿老板出发去抓八爪鱼的人刚好回来,红色的水桶里面有十来只八爪鱼。
老板去接了点淡水过来熟练地处理腌制:“现烤现吃。”
其他人忙着吃烤串,江屿眠刚刚半途放下的烤串被林鹤书接手,他看完八爪鱼再抬头,烧烤架上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林鹤书也不在,正要转头找,一串他亲自串的肉串就送到嘴边了。
林鹤书串的烤串都松紧合宜,他不一样,串得很满,一共就串了一串,没想造福大众,单纯给林鹤书准备的。
现在这串沉甸甸的烤串在他嘴边,他不光闻到了孜然味,还闻到了焦糊味。
他一动不动的,林鹤书问他:“不要?”
江屿眠就着他的手浅尝一口,勉强咽下去,把烤串往他那儿推:“你怎么不吃?”
林鹤书也吃了,江屿眠那一点点不愉快就散了。
这边有人接手,他们提了刚刚的红色水桶和铲子一块儿往海边走去,这边是滩涂,比起嶙峋崎岖的礁石滩,夜间行走的难度要低一些,但是很容易湿鞋,还容易湿头发€€€€江屿眠的头发。
他的发绳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滩涂上也没法找,等意识到的时候头发已经完全散开,一蹲下就散落在身旁,他抓了一下甩到身后,铲子还没挥几下又掉下来了,这下不走运,坑里已经挖出水,发尾也沾湿了。
他有点儿恼怒地说要剪头发。
他在国外工作忙,但是经常去男士spa馆,从脸到头发都有精致的保养,回国之后自由支配的时间其实更多了,他反而很少去店里,可能有点空闲都找林大夫去了。
这样一来自己洗头的频率直线上升,挺烦的。
林鹤书顺了一下他的头发,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两张纸巾,抹了一下发尾:“干发麻烦?”
林鹤书以前就给他擦过头发,那时候江屿眠还是短发,头发都是洗澡的时候顺便洗了,但他很矛盾,有时候十分在意形象,拿着卷发棒和电吹风能捣鼓半天,不搞什么造型的时候就连擦干头发都懒得。
林鹤书就很讲究,即便是夏天也要确保头发干透,高三毕业的暑假,他没少给江屿眠擦头发。
江屿眠也想到了,他笃定今天林大夫是会帮他擦头发的,但是他口风一转,故意说:“懒得洗。”
“嗯。”
林大夫的嗯就是同意的意思。
林鹤书提桶,江屿眠随手编发然后挽到后脑勺,手指在发间穿行,勉强不用任何工具暂时固定住了头发。
他们往海的方向走了一段,脚下开始有明显的积水,差不多能没到脚腕了,海浪声重了不少,打着灯的人也比刚才多一点。很多人为了方便是的都是额灯,江屿眠嫌不好看,一直是拿在手上的,倒是比别人灵活一点,随意地往前面扫,一边盘算着往人少的地方走,然后关灯……
还没来得及实施就看见前面滩涂一条甩尾巴的鱼。
这鱼可比他们之前去钓的那些大多了,江屿眠两步跑过去,伸手就要抓,被林鹤书截住:“海边的鱼不要随意用手碰。”
他用铲子压住鱼,江屿眠戴上桶里的橡胶手套去抓,鱼猛地甩尾巴,甩了他们一身的泥水,江屿眠下意识闭眼,上身往后仰,手又抓着鱼不肯放,动作别扭极了。
林鹤书笑了声,干脆把桶横着放倒在鱼前面,然后往前一舀,硬是把鱼舀进去了,江屿眠迫不及待地往桶里打手电,这鱼比桶的直径都长,在里面还要卷尾巴,看在它够大的份上,江少爷大人不计大鱼过,得意地跟林鹤书邀功:“我发现的。”
他脸上还有泥点子,林鹤书笑着虚点自己脸颊,江屿眠看懂了,但他没法擦,林鹤书手也是脏的,纸巾刚刚还给他用了。
江屿眠看看他的手,凑过去,在他衣服上蹭脸,头发软绒绒地碰到林鹤书的下巴,带着点凉意,蹭完抬头:“现在呢?”
林鹤书克制着低头的冲动,偏过头往岸边看:“好了,回去吧。”
今天大家都起得早,现在赶海赶过了,烧烤吃过了,好几个都哈欠连天的,老板泡着浓茶在一边陪,看他们回来问他们接下来怎么安排。
“这边就是赶海,看日出的话朝向不太好,得去另一片。”
“老板你不困啊?大半夜的。”说话的人一边说一边就打了个哈欠,“我不行了,我要回去睡觉。”
“那肯定要陪你们玩到尽兴的。”
话是那么说,这都快两点了,还有精力继续往下熬的也没几个,干脆都回去。
阁楼上的浴室高度不适合淋浴,倒是成了唯一一个有浴缸的房间,坐在浴缸边上洗头发挺好,就是穿着衣服会不太方便。
江屿眠干脆脱了个干净,他一点不自在都没,林大夫要真有点什么想法他还求之不得。
林鹤书把一块浴巾扔在他腿上,拿过移动花洒给他洗头发。
泡沫顺着发丝淌下,一半在浴缸里,一半在浴缸外,江屿眠脚踩着浴缸里的泡沫玩,还蘸了一点在对面的浴缸壁上画画,等泡沫冲干净了他又故意往后靠,整颗脑袋带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靠在林大夫身上。
林鹤书没有脱衣服,原本洗头发就沾湿了一点,这下是全湿透了,江屿眠一击得手仰头看他,林鹤书好像一点都不意外,拿过干发巾替他擦头发。
林大夫手法很好,不光没有扯到头发还稍稍为他做了头皮按摩,不知按到什么穴位,江屿眠只觉得有一股电流隔着毛巾从他的指尖传递过来,从颈椎一直酥到腰椎。盖在腿上的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他的反应很明显的落入林鹤书眼中。
江屿眠也没有要遮掩的意思,转过来,胳膊搂着他的腰,黏糊糊地跟他要别的服务,黑色的发丝披散在背部,背上的文身若隐若现,灼热的呼吸洒在腰际,林鹤书没有推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