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眠尝了口龙虾,还是没弄明白今晚这一出是为了什么,他跟林鹤书谈恋爱的事?
他不觉得喜欢男人有什么问题,但也不至于傻到直接坦白,没有林鹤书倒还好,光棍一条谁也不能把他怎样,现在他是真的在谈恋爱,总要想想林大夫。
“后天齐家办满月酒,语晴跟我一块儿去,正好你月莲阿姨有个外甥想介绍给你认识,刚留学回来的。”
类似的话,从前江语晴就没少听,她离婚之后倒是不怎么提,现在不知怎么又开始了,她有点无奈:“妈,我暂时不想结婚。”
“不结婚可以先谈着,”江太太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你不是喜欢年纪小的么,这个跟眠眠一个年纪,身材也不错。”
江语晴:“……”
“咳咳€€€€”江董清了清嗓子,对上夫人的视线又转向女儿,“妈妈给你安排了就见见么,见个面又不要紧。”
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江屿眠松了口气,不是冲他来的,江语晴肉眼可见地心虚,江父似乎也不想多谈这个事,饭后匆匆出去说是跟朋友约了喝茶。
江屿眠好奇心上来多留了一会儿,江太太瞥他一眼,倒也没避着他,江屿眠就知道今晚怎么回事了。
江语晴最近常去个什么会所,他没去过但有耳闻,里面男模挺不错,主要接待女性客户,章月颖提过,员工一年至少四次体检,安全保障。
他在这方面没什么道德枷锁,江语晴也三十多了,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花钱包个男模总比被渣男骗婚强,他适时开口:“我听赫烊说齐家那龙凤胎亲子鉴定做了四次才接回去,不知道他们表兄弟关系怎样。”
这年头未婚生子不少见,但是要连做四次亲子鉴定,这不是谨慎可以解释的,齐老二那作风他们心里都有数,多半是连稳定的男女朋友关系都不是。
这次给江语晴介绍的人是齐太太的外甥,家里条件跟他们没法比,学历相貌还过得去,江屿眠暗示他作风可能有问题,江太太立马不乐意了,虽然女儿也有点儿不讲究,但他们家条件在这摆着呢,图的不就是人年轻干净适合当个伴么,当下就说:“后天你先不要去了。”
江屿眠见好就收,说要陪帕帕去玩飞盘就牵着狗溜之大吉。
家里草地大,又没外人,帕帕玩得很尽兴,他也出了点汗,干脆去健身房练了个把小时,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回卧室泡澡,顺便给林鹤书打电话。
当然不是单纯地打电话,林大夫要值班不方便,他在家什么不能做,本来按照他们差不多隔天一次的频率,今晚也该吃顿好的,人不在,自助也行么。
可惜晚上林鹤书没有接电话,宵夜点了送过去也不知道吃没吃,只有外卖员反馈说医院人很多。
这很奇怪,杏林堂是私立的中医院,有急诊,但一般不参与急救,即便是有什么车祸,急救中心也很少往他们那派。
江屿眠等了等,等到凌晨也没见什么消息,有点儿困了,他跟林鹤书虽然没正式同居,但是最近基本都一起睡的,作息基本同步,难得熬一宿,反倒不习惯了。
但他不是很想睡,大半夜的也不好麻烦司机,去车库随便挑了辆车走。江家跟杏林堂不在一个区,不过晚上车少,江少爷一路风驰电掣的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医院确实比平时热闹点儿,一路过来都没堵车,唯独医院门口排了几辆车,保安在指挥,排后面的一辆车上下来一位穿皮草的女士,大概是不想多等,直接小跑着进医院,手里拿着手机:“张老师,我们到医院了,嘉芸在病房里了?六楼啊,好好好,我马上过去……”
江屿眠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消息,没多待,直接调头去了林大夫家。钥匙依旧在信箱里,他在巷子口吃了碗小馄饨才不紧不慢开门进去。
***
林鹤书十点出头去急诊忙到凌晨才回住院部,期间时不时开药、和家长交流病情,一直到两点才抽|出时间看手机。
五个未接来电,三个是江屿眠,两个是外卖,外卖员打不通电话给他发了信息,说东西放在护士台了;江屿眠除了电话还有张对镜自拍,穿了件背部开叉蕾丝点缀的睡袍,俯视着镜头。
太晚了,林鹤书没有回信息,只保存了照片,去护士台处理掉坨成一团的面,洗了把脸回来继续整理病例。
挺麻烦的,今晚的病人都是食物中毒走急诊进来的,急诊那边根据症状大差不差地地开了药来住院部输液,人到他手里,接下来总归离不开中药,信得过中医的还好些,信不过的家长一到就要求转院了。
一来二去的,到天亮也没什么时间休息,换班交接完已经比下班时间晚了半小时,扈康看起来比他还累一些,在电梯遇到的时候一脸萎靡,捂着肚子问他:“你吃不吃早饭,我不行了,饿得胃疼。”
林鹤书摇头:“我回去吃。”
扈康点点头,电梯门一开就跑出去了。
车就停在医院里,林鹤书没有开,直接打车回去,他的状态不适合驾驶,巷子口的馄饨摊依旧开着,大姐见他回来打了声招呼:“林大夫回来啦?”
“嗯。”
林鹤书吃完馄饨回家,很快察觉到一些异常,浴室门口的盆栽掉了些叶子,盥洗台上还有水渍。他心里有数,往卧室去,果然看见床上躺了人。
江屿眠睡得不大好,林大夫家没有地暖,没有中央空调,空调倒是有,他没找着遥控器,裹着不算太厚的被子睡了一晚上几乎不敢动,稍稍一动,冷风就要灌进来。
林鹤书看着横过来盖的被子和缩手缩脚的人,目光柔和,把人喊醒了。
江屿眠睁开眼,迷迷瞪瞪地看见林大夫,还挺得意:“我就知道你不去我那,直接过来了。”
他说话有点而鼻音,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感冒鼻塞,林鹤书探了探他的额头,江屿眠把脸贴在他手上,又躲开:“冷。”
林鹤书去取了一条毛毯过来,江屿眠絮絮叨叨:“空调遥控器放哪了我找半天没找着。”
“在抽屉里。”他说完江屿眠就听到滴的一声,空调打开了。
江屿眠往里面挪了一点,触及到被褥冰凉的温度,又纠结地挪出来,被子掀开一小条缝:“快上来。”
林鹤书一躺下,他立刻靠过去,没汲取到多少温度,林大夫忽然抓着被子腾地转了方向,江屿眠冻得直吸气,被子落下来,他贴得更紧了,随即发现,林大夫穿了件工装背心。
这可就不困了。
江屿眠想起来,之前来的时候是看见林鹤书穿过的,但是在他家的时候,林大夫晚上都穿睡袍。他的手不太老实地伸进下摆,被按住,他抬头去看,林大夫闭着眼:“昨晚没睡,不行。”
林大夫面容整洁,光线不好,黑眼圈其实也不大看得出,不过昨晚医院有多忙他见识过了,也安分下来,靠着林鹤书闭上眼。
大概是熬过头了,林鹤书没有立即睡着,捏着他手解释:“昨晚七中食堂出了点问题,师生集体食物中毒,杏林堂离得近,排过来不少人。”
“哦,”江屿眠其实不太关心他忙的什么,“我叫人给你送夜宵了,你是不是没吃?”
“嗯,急诊那边忙不过来,我去帮忙了。”
“急诊开的中药还是西药?”
“都有,昨晚是输液。”
江屿眠想起来他的儿童感冒灵:“那你呢?”
没有回答,林鹤书睡着了,江屿眠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也挨着他睡了。开了空调,压着毛毯,被窝里还多个人,江屿眠睡得比昨晚好多了。
中途起来去了躺厕所,又立刻回来躺好了,高中那会儿跟林鹤书谈恋爱,在这边住的时候天气挺暖和的,江少爷就没过过那么冷的冬天,冷到起床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林鹤书被他惊醒,问他几点了。
“还早,你再睡会儿,我点外卖,十二点喊你。”
林鹤书为了保持作息,通宵值班之后一般也不会睡到下午,午饭是肯定要吃的。他缩回床上,被林大夫捞过去抱着,身体立刻回暖。
江屿眠的睡眠时间已经跟充足,但是天太冷他不想起来,这么被抱着,玩手机也不方便,于是睁着眼睛发呆,忽然想起来他们从前在这张床上做过的事,他记得床上有好几个抽屉……想着想着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看着林大夫,忍了又忍,还是蹑手蹑脚地起来去了浴室。
十二点午餐准时送到,江少爷的外卖跟一般人的外卖不大一样,他这是五星酒店打包外送,林大夫评价:“很丰盛。”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江屿眠凑在他耳边说的,热气笼着耳廓,很暧昧,说完偏头看他,林鹤书面不改色:“昨晚用了吗?药玉?”
“没。”江屿眠看着他,语出惊人,“现在用着。”
“这里冷。”
江屿眠不以为意:“动动就热了。”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做,林鹤书把卧室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点儿,又把床幔放下来,江屿眠才发现原来挂着的不是蚊帐。
这样一来古董实木大床就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确实要暖和一些,就是不透光,唯一的光源是固定在床头的暖色夜灯。
江屿眠没有说谎,他从床上抽屉里摸出来的药玉,跟他家的有些像,又不大一样,林鹤书笑了声:“这个没用。”
江屿眠含着他的喉结,含含糊糊地:“怎么没用了?”
林鹤书从抽屉里拿了只瓶子出来,倒在手心,慢条斯理地回答他:“没有浸过药。”
床幔缓缓地摇晃起来,林大夫平时都很细致,但今天江屿眠自己做的准备,不大充分,加上这支包装上写着清爽,他就多倒了点,水声很明显。
看片的时候听得多了,真做的时候其实不大能注意到,或许是狭小昏暗的空间太过安静了。这种充满色|情意味的声音无疑很助兴,江屿眠战|栗着逃离,又起身,双膝分开跪坐在林鹤书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略微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你别动。”
他总是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需求,林鹤书依言没有再动,由着他自己掌控节奏,只是抚摩他光洁的背,手掌覆在肩胛骨上,握住展翅欲飞的蝴蝶。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江屿眠低垂着头,双膝已经无力支撑,塌着腰被人扶坐着,两条胳膊虚虚搭在林鹤书肩上,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散开的,凌乱地垂落在身上。
静谧地空间内手机铃声很突兀,但谁都没有去管,江屿眠一口咬在林鹤书颈侧,他用了多少力,林鹤书都加了三分地还回来,呼吸越来越快,鼻音里渐渐带了点儿难以承受的哭腔,忽而脱力般地松了口,又被林大夫捏着下巴接了个长长的吻。
这里屋子大,空调开了一上午,制暖效果依旧不大理想,刚才不觉得,停下来就知道冷了,一身的汗暴露在空气中,江屿眠伏在林鹤书身上,林大夫替他拢好了睡袍,又拿扯过被子盖好。
歇了好一会儿,江屿眠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烟吗?”
“我这里都是易燃物。”
床幔、他们身下这张实木的床。
江屿眠只好放弃,舔了舔刚刚被他咬出来的牙印:“痛不痛?”
林鹤书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你说呢?”
有点危险的动作,江少爷今天很尽兴,不想来了,主动拉开一点儿距离,被林大夫搂回来躺好:“消消汗,不然着凉。”
电话又打进来了,江屿眠看了眼来电通知,江语晴打来的,他接起来。
“今天回不回来,帕帕不要了?我早上还想找你,门卫说你昨晚就走了。”
江屿眠刚运动完,还有点儿懒懒的提不起劲:“晚点过去接,什么事?”
江语晴有点迟疑:“你在干什么?”
江屿眠十分坦率地说:“干完了。”
江语晴:“……”
林鹤书按了按他腰上的穴位,江屿眠下意识弓起腰躲了一下,又躺回去,示意他继续。
江语晴有点尴尬地清清嗓子:“昨晚谢了。”
“别光说啊。”江屿眠其实也有私心,比起找个不靠谱的谈恋爱,情愿江语晴找男模,看样子爸妈眼里他们是比“名声”重要的,那他这想来也不至于闹太难看。
“听说你在联系场地,乐浦怎么样?那边舞台光效还行。”
“联系过,年前排不上。”
“我安排。”
江屿眠随口一说,倒没真想要她的谢,江语晴在这方面有点人脉,但乐浦不是小场地,恐怕也不会太轻松,他想了想,很实在地说:“那我给你包红包,不成也没关系,光效没那么重要。”
“不光是这个,之前那个联名,公司准备推迟到明年了。”
江屿眠不进集团,大部分人乐见其成,没想到太子不来,公主要摩拳擦掌准备上位了,明里暗里跟她打擂台,设计师争这个联名,当然不是图免费给金满楼做设计打白工,图的是钱,而金满楼图的是名,被人拿舆论一闹,就开始动心思了。
江屿眠不是很在意:“明年就不是这个价了。”
“那你争取这次广告打响,到时候多要点。” 江屿眠要是在公司说这个,她从公司的角度或许会掂量掂量,私底下说这个,江语晴并不在意,金满楼差不多就是家族企业,对他们来说也就是左手倒右手的事。
江语晴挺把金满楼放心上的,这话不像她,江屿眠想了想:“你找人的事,是公司这边闹出来的?”
“是。”江语晴语气不大美妙,显见的掰手腕没掰过人家。
“知道是谁了吗?”
“我秘书。”
这可够糟心的,江屿眠笑了一下,他也见过江语晴的秘书,跟她差不多年纪,两个人关系还挺好,说不定她去会所都是带人一块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