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非常规宫斗 第68章

  “我刚才听说,你的骑具被动手脚了?抓着人没有?”徒述亮也不铺垫,上来就直接问。

  徒述斐摇头:“是午休的时候动的手脚。我让人把东西给父皇送去了,我可没这个功夫细细审问。”

  “审问什么?”徒述亮满不在乎的说,“但凡是今天进了马场的、在马场附近出现过的,都拉到九宫堂去转悠一圈,哪里还用得着你自己找?就算问不出来,把这些人都处理了不就完了?”

  徒述斐有点惊讶的看向徒述亮,嘴角抿得死紧,皱着眉毛。“处理”这个词在这皇宫里头,可不是开除的意思。他自问对徒述亮还是了解的,两人自小长起来,虽不能说是形影不离,可也差不多了!

  但他从来不知道,徒述亮竟然会这么轻描淡写的给出一个让几十人、甚至上百人都丧命的解决方案出来,风轻云淡的就像是在说“这衣服破了扔掉算了”一样。

  他眯着眼睛看了徒述亮一眼,有点生气。

  徒述亮一看徒述斐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对自己不满了。他有点不知所措的停下了往嘴里送茶水的动作,带着点讨好:“嘿嘿,小六儿啊……”

  徒述斐忽然就明白一件事,他一直一来纠结着的一些事情,甚至好几个月都气愤不已,让自己活得没精打采的行为,也许在其他人眼里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他的坚持、纠结,完全来自于两辈子交织在一起的价值观。天花疫苗被换的事情是这样,徒述亮毫不在意内侍的生死这件事情也是这样。

  徒述亮自小接受的就是皇子的教育,虽然他的母妃只是宫女出身,可他的父亲却是他所见范围内最尊贵的人,中原的国主、帝王!而他是皇子!所以内侍的生命之于他来说,并不比同样是皇子的兄弟的命重要,甚至于是轻贱的、不值得直视的。

  反正他们只是伺候自己的人,没了一批,换另外一批就是了。徒述亮是这样想的,因为他从小就是被这样教育的。他身边的所有人,圣人、宁妃、徒述宏、弘文馆的师傅们、他的伴读乃至于那些随时都可能会被“处理”的宫人内侍们,都是这样告诉他的,所以他也是这般想的。

  徒述斐难得的文艺了一把,为他此时身处的社会制度悲哀愤慨了一回。不过作为这个制度的得利者,徒述斐后知后觉的想道,他好像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至少,暂时的,现在是这样。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徒述斐的表情就柔和了,看了一眼等着自己反应的徒述亮,也露出一个笑容来:“嘿嘿,没事儿!”

  徒述亮不知道徒述斐为什么忽然就变了脸色,然后又好了。不过,既然已经好了,徒述亮眼珠子一转,就开口说:“六儿啊,明天你来我的院子怎么样?”

  徒述斐一听,就知道这是徒述亮想拉自己当挡箭牌,好免于受徒述宏看管学习呢!他不置可否的耸耸肩:“五哥,你把四哥当成傻子了不成?”

  “我也知道四哥不会看不出来,可我实在是讨厌那些东西啊!一拿笔我就头疼,一拿书我就难受!博士们讲课的时候,我听着他们的声音,就觉得想睡觉!”徒述亮哀号着,带着点可怜兮兮的意味对徒述斐诉苦。

  “你当你还四岁呢?”徒述斐也是服了。自己这个五哥,这些年对自己讨饶的方式都没变。一个小孩子对自己瞪着大眼睛撇嘴会让人觉得怜爱,可一个身量相当于成人差不多高、皮肤黝黑身体结实的汉子来做这个动作,只会让人想打人的!

  “五殿下!”贾赦骑着马过到跑道的边上来,朝着徒述斐和徒述亮两人的暖棚喊了一声,“我看到四殿下过来了!就在那边呢!”

  他正要回头指给两人看,就看到脸上带着点怒气的徒述宏骑着马就过来了。定睛一瞧就能发现,徒述宏骑着的是冯唐的马,明显是看到贾赦过来通风报信,为了防止徒述亮逃走所以夺了马追过来的€€€€至于冯唐,正呼哧带喘的跑过来呢!目测一下,还有一半的路程才能到暖棚这里来。

  徒述亮看到马上的徒述宏,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哭丧着脸转向了徒述斐:“六儿!六儿!我怎么办?”

第121章

  不管凸述亮再怎么装熊, 最后还是被矮了他足足半头的徒述宏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回了撷芳殿去了。

  贾赦和冯唐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四皇子发威了,可这终归是皇家的隐`私,二人只能假装自己是背景板,眼看着四皇子来去匆匆的卷起一堆灰尘。

  “这个……”贾赦呸了一口因为跑得有点着急而进了嘴的沙土, 谄笑着看向了徒述斐, “殿下, 咱们还跑马吗?”

  徒述斐摇头:“回吧!”嘴上这样说着, 脸上的情绪却好了许多,没了刚才东想西想时候的沉重。

  转眼就到了小年, 贾赦和冯唐再一次的带着宫中赐下的许多赏赐回家过年去了。撷芳殿里实在是冷清的可以, 徒述斐也不耐烦一个人住在这里,索性直接就让人封了院子, 领着一众宫人们转回了翊坤宫。

  徒述斐回来,最高兴的却不是甄贵妃,而是因为天花种痘这事之后就清瘦了许多,却怎么也补不回来的猫猫徒述昴。

  “只只怎么好像没胖多少啊?”徒述斐搂着自己的弟弟坐在暖榻上,有点部满意的摸了摸徒述昴没多少肉的胳膊。

  甄贵妃叹了一口气:“总归没落下病根, 可到底作耗了他的底子。我如今也只看着你们三个, 你在外宫千万仔细着些!”

  徒述斐点头:“儿子省得。如今儿子也不能随意出入后宫, 倒是不能尽孝母亲膝下了。”

  甄贵妃听了这话就笑,也不似平日里那般还要拿帕子捂着唇控制自己的仪态,伸手想戳一下徒述斐的额头,最后却只是敛了笑容, 虚点了一下徒述斐的鼻子:“你管好自己就好, 母妃还不至于因着些不入心的事情糟践自己呢!”

  母子二人又说了几句, 徒述斐便看着徒鸾和徒述昴在奶娘和宫女的看护下拿着徒述斐带回来的各种玩器玩的不亦乐乎。翊坤宫里一时之间很是喜乐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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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祭天祭祖,徒述斐板着脸站在皇子队伍里, 并没有特别突出的表现。可偏偏圣人一回头,就看见了他。

  倒不是圣人心里对这个儿子愧疚或是如何,为帝者,虽然秉持着仁君的称号,可也只是个称号。慈不掌兵,更可况是着万里锦绣河山的主人呢?

  只是圣人到底还是在意徒述斐的想法€€€€他太聪慧了!两三岁的时候,就敢拦着御驾告状,一语揭破其中的关窍且浅显易懂的用童言童语揭露出来。圣人记得自己当时是非常高兴的,因为他的孩子既懂得孝悌又早慧如同天授一般。

  可如今,圣人却只下意识的回避关于徒述斐的一切消息,颇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在。而徒述斐呢,也同样在回避圣人。

  所以这父子二人自从八月以来,就一直玩着王不见王的游戏,就连除夕夜宴和初一的家宴,徒述斐也只是遥遥躲避。至此祭祀不得不同居一室,前后不过五步的距离。

  这些话说起来多,其实在圣人闹中也不过只一瞬罢了。他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站在徒述亮身边的徒述斐,语带威严的说了一句“差不多得了”,便转身向外走去。

  祁顺跟着圣人也许多年了,自然知道圣人的意思。圣人跨出门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眼神,祁顺就躬身退到了殿门侧边,而不是像往年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圣人离开。

  徒述斐听了圣人话,皱了皱眉,心里却腻味的很:他莫非以为自己是在撒娇不成?有人想害死自己的弟妹,身为父亲的圣人不但自己敷衍了事,还不让他纠察到底!难道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吗?

  徒述斐被垂下的袍袖遮住的手握成了拳头,因为用力太过,甚至能听见骨节摩擦的咯吱声音。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失态,徒述斐便落在了队伍的后面,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和心态。

  跟在圣人身后的太子担忧的看了一眼徒述斐,最后还是决定相信徒述斐自己能调整过来,只是也在跨出殿门的时候,对等在外面的石榴使了一个眼色。

  石榴也不是个蠢的,看到太子手上比了个“六”,又压了压手的样子,就猜到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是听令的等在了廊下,又看见祁顺大总管也没走,心下一突,又退到了廊外面不起眼的地方去了。

  “六殿下留步。”

  徒述斐从自己的站位到殿门的一段距离里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才跨出殿门,就看见圣人身边内廷总管祁顺叫了自己一声。到底这位老者在一直以来的交往中和他保持了不错的关系,徒述斐便停下脚步来,行了一个拱手礼:“祁顺,新年大吉啊!”

  “折杀咱家了!”祁顺带着点笑意微微弓着身子回道,“借您吉言,吉祥如意。”

  “你这家伙,等在这里总不会只等着我一句恭贺。说吧,到底又什么事?”徒述斐眼底的笑意稍微敛了敛,正色问道。

  祁顺也没含糊,直接就道:“是官家的意思。”

  “嗯?”徒述斐挑着眉毛,继续等着下文。

  祁顺笑眯眯的看着徒述斐,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闹脾气一样:“六殿下,到底官家是圣人不是?官家有时也是有其他考量的。就像缮国公家的事情,那可是两条姓名,官家不也没说什么嘛!”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仔细观察徒述斐的瞳孔,就回发现他的瞳孔在祁顺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瞬间明显的收缩。可也只是一瞬,徒述斐忽略了这些,笑眯眯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他便换了一副表情,带着点小别扭得样子道:“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我这个坐儿子的,难道还在老子生气的时候凑过去讨嫌吗?”

  祁顺露出一个笑容来,自然知道徒述斐这是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了,也看得出徒述斐都在演戏。可还是配合着他,做出一副普通人家父慈子孝的样子来,维持表面的平和。

  祭祀之后,徒述斐当天便去了一趟御前殿。当然,他没有一副去请罪的样子。既然已经打算虚以委蛇了,就索性做得稍微与众不同一些。

  他带着点别扭趾高气扬得进了御前殿,端着架子等了半天,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才装作被圣人晾得委屈的样子看向了圣人:“儿臣告退!”

  说完,就满脸像是要哭出来却强忍着的表情,就要转身走。

  “站住!”圣人果然立刻开了口,放下了手里拿着的书卷,叫住了徒述斐。

  徒述斐一听,立刻就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眶虽然还红着,脸上的表情却是算计圣人成功的洋洋得意。

  “你这小子!”圣人气的想把手里的书扔过去砸徒述斐一下,可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你个促狭鬼!你算算从去年开始,你晾了朕多久了,如今让你多站一会儿,你就委屈了?”

  徒述斐还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讨厌:“那是父皇你伤了儿臣的心!儿臣心上的伤痕,就是天山雪莲也弥补不了,还不能让儿臣发发脾气吗?没见过你这样的爹,儿子都受了多大的罪了,你还因为儿子生气拿乔!”

  “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拿乔’?又是贾赦?”圣人完全不心虚的再一次给贾赦扔了一口锅。

  徒述斐不说话,只揣着手“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一点儿都不因为贾赦再一次替自己背锅心虚。

  有了这个“拿乔”在,圣人顺势就越过了之前徒述斐的问题,和徒述斐好好的交流了一下父子的感情。

  等到晚膳时分,又在徒述斐的软磨硬泡之下去了翊坤宫,和甄贵妃一起用膳。吃过了晚饭,徒述斐就领着弟弟妹妹过来,特意拉着清瘦了许多的徒述昴给圣人看:“父皇你看看,猫猫原先那是什么样子?现在都成小瘦猴了!”

  徒述斐对于圣人的心理把握的非常到位。这种行为不光没有惹恼圣人,反倒是让圣人相信,徒述斐是真的释怀了,所以才拉着这件事情的受害人之一来自己这里诉苦告状。

  当然,看到以前和年画娃娃一样胖嘟嘟的儿子如今清瘦的样子,圣人心里也窝火的厉害,摸了摸徒述昴的头,眼里闪过些慈爱,而后便是杀意,最后才归于平静。

  徒述斐眼错不错的观察着圣人呢,自然没有错过其中的变化,心里满意极了。又让徒鸾和徒述昴单独给圣人拜年,又要了一份赏赐,才满意的点头,看向圣人的眼神里不禁露出丝丝濡目和依赖来。

  圣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对着三个孩子笑得越发慈和,转头就握住了甄贵妃的手:“心娘,你把孩子养得很好,教得很好!”

  甄贵妃柔和得笑着,眼中也带着所有母亲都又得骄傲和自豪:“那是自然,咱们的孩子,是最好的!”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绝对是僭越和失礼,所以甄贵妃紧接着就像是惊醒一般,有点惊慌的道:“官家……几位皇子都是极好的!是臣妾失言了!”说着就要起身跪下。

  圣人失笑着摇头:“你啊,就是太重规矩了!一句夫妻间的闲话罢了,值得你这般?”说着,就把甄贵妃拉进怀里。

  徒述斐看到母亲一脸娇羞的埋首在圣人的怀里,连耳根都带着点浅淡的红色,一看就知道这人情绪正激动着呢。徒述斐抿了一下唇,转过头来继续和只只猫猫玩闹。

  圣人新年第一次入后宫,是在翊坤宫过的夜。夜里要了两会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不知道又有多少后宫嫔妃要撕帕子砸器皿了!

  不过这些都和徒述斐无关。大年初三,徒述斐换了一身出行的衣服,前往缮国公府,去找石光珠去了。

第122章

  石光珠早就等在门口, 看见徒述斐下了车,带着些笑意迎了上去:“先进去再说。”

  湛金和灵宝跟在后头,隔了十几步远,给两人留下些交谈的空间, 也随时注意着别有不长眼的人打扰或偷听了二人的谈话。

  徒述斐笑眯眯的点头, 跟石光珠往府内走去:“公爷可还好?”

  石光珠的脸色又那么一瞬间很不自然, 可很快就恢复正常了。他叹了一口气道:“吃的好睡的好, 玩的也好。”就是总会听见那种倒牙肉麻的胡言乱语。

  徒述斐也知道缮国公的情况,看见石光珠变了脸色, 差不多就猜到根由了。他有点同情的拍了拍石光珠的胳膊, 无声的安慰。

  进了石光珠的院子,二人在正堂内坐定才开始说正事。

  石光珠的面色有些沉重:“当年祖父递交兵权太利索了, 虽然给手底下的人都安排好了去处,可到了如今也有小十年了。大老爷和其他的石家人又并不很出息,且多有无能之辈……”

  说到这里,石光珠不禁摇了摇头,当年战场上过命的厮杀情分, 也在这些年里被一群鼠目寸光的人给折腾得所剩无几了。

  徒述斐一点儿都不意外。不说人走茶凉是世间常态, 就凭石家这些猪队友, 哪怕是出来个什么才俊想重振家族,恐怕也会被家里人拖后腿活活拖死得:“所以说,当初公爷就不该因为几句好话重新回了石家,否则现在你会轻松许多。”

  石光珠不说话, 看了徒述斐一眼。

  徒述斐不自在得摸摸鼻子, 知道自己刚才得话让石光珠不高兴了, 赶紧住了嘴,换了一个话题:“南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橡胶树是找到了, 正在往回运。只是路途遥远,恐怕也就只能种上看能不能成活。另外你让人找得那些东西,倒是有弗朗基来回转的船队传回消息,说是看着了。可似乎说是有毒之物,只因好看被夷人当作摆设罢了。”

  如今石光珠虽然守孝深居简出,可也正因为这样退出了大家得视线范围,反倒有了机会可以做一些不能引人注意得事情。

  自徒鸾和徒述昴种痘发生意外之后,徒述斐原本还打算把几样后世高产作物找到后让太子送给圣人得心思就变了变。

  元日祭祀时候石榴带来得太子的关心和劝诫,也更坚定了他得心思。橡胶树、玉米和土豆几样作物原本只是海商出海顺带的事情,打算先把种子带回来再徐徐图之便是。如今,却被徒述斐列为了头一等的大事,连商船中交易所得的象牙、珍珠、玛瑙之流也沦为了陪衬。

  石光珠本来听说这些东西有毒,还心里不虞,只土豆和玉米,他却知道那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如果真的能亩产四百石,那便是不世功德!

  “玻璃坊如今再京城的收入稳定了下来,在江南却很是火爆。我想着是否要开几家分铺?”虽然挂心土豆玉米这几样,可因为玻璃店日进斗金的生意,徒述斐也没打算停止挖掘玻璃的剩余价值。

  石光珠闻言有些担心:“如今江南自扬州起,奢靡成风,的确有利可图。可其中豪富之人,很多都和朝中大臣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怕有人贪心不足。”

  徒述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不过是钱权交易罢了。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商人,为了自家经营顺利些,分润一些给当地的官方以保平安,这是无可厚非的。可恨的是那些搅乱市场,甚至动辄以百姓民生为把柄牟取利益的商人。

  更有甚者,用各种不法手段杀生害命的,也都在徒述斐不待见的名单上。

  为了不在钱财上束手束脚,为了不着了这些人的道道,徒述斐之前的一些行为到了现在,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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