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沉……没救了你。”
“不对。”
“妈的,沈……沈晗昱,行了吧?”
“错了,是柏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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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剧组已经忙活起来,要赶在正午前拍完柏云阳的最后一场戏。
周沉将取景地放在芳草甸的另一间房,与昨夜云雨的空间仅仅隔着一面墙壁。
贺执脊背靠在熟悉的水泥墙上时,好像能幻听到沉闷的撞击声。
贺执打了个哈欠,左手放在脖颈处遮挡已经浅淡的痕迹。不轻不重,恰好适合现在
的柏云阳。
“不会都是算好的吧……嘶!”手指摁压伤口,贺执痛得偏头,“真够狠的。”
萧正阳换好服装,柏云阳的最后一场戏,正式开拍。
老旧房屋甚至没有安装遮光的窗帘,刺眼阳光照亮整个房间,柏云阳睁开眼,对面依旧坐着沈晗昱。衣衫完好,除了屋外的阳光和衬衫上细小的褶皱,什么都看不出来。
“早,沈警官。”
“哗啦哗啦”
“……这是?”柏云阳举起双手,手铐环在手腕之间。
“齐宏后面的计划是什么?为什么允许你来接触我。”
“超出交易的信息,无可奉告。”柏云阳说。
“挑拨我与童婉微的关系,引起我对警局的怀疑,你的目的是什么?!”沈晗昱拿出手机,将一组照片展示给柏云阳。
“在你的私人公寓里,我们找到了人物档案,标红的弱点,还有引导犯罪的话术。与耳语者的行踪全部吻合。”沈晗昱说,“我有权逮捕你。”
“很显然你已经这么做了。”柏云阳依旧处变不惊,他的衬衫与领带都已不能再穿,现下仅裹着沈晗昱潮湿的长外套,裸露的苍白手腕上挂着沉重冰冷的镣铐。
他温和,沉稳,像无辜的花。
“齐宏才是耳语的建立者,每一个目标都是他通过密信给你的。把他供出来,我可以为你争取减刑。”
“没有必要。齐宏还是耳语对我而言都不重要。牢狱之灾也并不可怕。我想要看到的,已经尽收眼底。剩下的一点余兴,就当做悬念也好。我的行动和齐宏没有必然关联。耳语者落网,对警方和民众来说都是件好事,何必追究其后的意义?”
“我需要知道真相!”
“你会知道的。”柏云阳说,“真相就在你耳边,你无数次对自己说过藏匿起的往事,你只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你说什么?”
“刘老师患有精神疾病,曾经烫伤过家里的老人和孩子。你的父母有段时间总是行色匆匆,心不在焉,压力很大的样子。宋天是乐天派,没有抑郁症,绝不会悄无声息地自杀……所有的疑点你早就已经注意到了。”柏云阳右手食指点只左手手背上,“只需要碰触,就能知道一切。而你,在逃避。”
柏云阳手指敲击手铐,如同机械转动的秒针。在沈晗昱回答之前,轻飘飘地说:“你的同事到了。”
沈晗昱皱眉站起身,房屋破旧的木门已经被破开,全副武装的特别行动队迅速占领房间,无数枪口对准柏云阳。
“沈警官!你没事吧!”童婉微走进来,手里拿着逮捕令,“柏云阳,涉嫌绑架、诈骗、教唆犯罪等多种罪行,和我们走一趟吧!”
柏云阳起身,与沈晗昱擦身而过,手腕裸露的皮肤剐蹭过沈晗昱的手背。
沈晗昱瞳孔微缩,转身看向柏云阳。
柏云阳朝他勾起嘴角,低声呢喃:“你的表演很精彩。再见,沈晗昱。”
沈晗昱走向窗边,透过楼道的窗户能看到柏云阳的身影。
在喊叫与多种物品的摩擦声中,沈晗昱低头,有感应般对上了柏云阳的眼睛。
他像飘落的羽毛,轻盈跃出樊笼,手腕上的铁质枷锁与皮肤上的痕迹,是他从这个世界带走的最后两样东西。
沈晗昱注视着柏云阳,从他的口型中听到了他临别的赠言。
€€€€“真相终将会降临于你,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就不得而知了。”
作者有话说:
萧正阳录到的内容在省略部分有提及,把对话删减了一些塞进来了。希望不会导致不知所云的情况。
第62章
柏云阳自杀,耳语者伏诛。连环杀人案很快宣告侦破。
沈晗昱将档案袋扔在童婉微桌子上,面色不愉: “报告的事情,为什么绕过我?”
“医生诊断与柏云阳的对峙对你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建议你修养。我找了小杨替你写这份报告。功勋单上有你的名字。”童婉微起身,拍拍沈晗昱的肩膀, “我们都很感激。”
“齐宏至今不知去向,其余耳线也从未浮出水面。耳语组织远比我们想的庞大神秘。柏云阳根本不是终点!”
“沈晗昱!这桩案子持续了三年!受害者高达三百四十五人!你不结案,怎么让他们心安?你不处置凶手,又怎么服众!?”童婉微打开抽屉,拿出一张通知单, “我们在耳语身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了。上个月就已经通知我们抽掉人手,将注意力放在其余案件上。破了这个案子,特别行动队才得以保留,把柏云阳作为终点,才有继续追查的可能性!”
沈晗昱与童婉微对视,片刻后闭上眼睛,退了一步: “我的心理创伤是什么?”
童婉微眼睛泛红,将诊断书递给沈晗昱: “幻觉,幻听,多疑,情绪不定……具体的病症还需要继续做心理干预。”
“柏云阳教唆的受害者从不觉得自己出现了问题。你我都经历过那种恐惧。他并非在你耳边,而是在你心中。人无法逃离恶念,哪怕是我们这种职业也一样。”
“我知道了。”沈晗昱折起诊断书, “我会休息一段时间。”
从童婉微办公室到警局门口,沈晗昱走得浑浑噩噩。他接收到憧憬的、崇拜的、敬佩的或是怜惜的眼神。
所有人都将他看做英雄。
沈晗昱坐上出租车,手边的手机跳起提示音。来信署名上写着:耳语者。
沈晗昱瞳孔微缩,迅速摁灭手机: “师傅,去一趟城郊。”
急匆匆离去的房间有些凌乱。皱巴巴的衣物团成一团缩在角落,窗户没有关,窗帘侵入房间,将冷风和月光一同带入。
沈晗昱走到窗边,楼下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楼里居住的老人也已搬走。
在遭遇火灾之后,又发生自杀事件,这栋被勉强拯救起的楼房早已没有了价值。空空荡荡,毫无生气。
沈晗昱关上窗户,打开电脑,新邮件消息自动跳出。
【承诺你的真相,就在这里。】
沈晗昱点开邮件,附带视频自动播出。很快电脑里出现了另一个房间。
一个柏云阳还存在的房间。
柏云阳身上只裹着被子,缝隙间可以窥见斑驳的皮肤,他举起双手,在冰凉的锁链上落下一个吻: “真是警惕,沈警官。”
柏云阳撑着床沿去够窝在角落里的衣服,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以后记得先搜身。”
“耳语并不是一个严苛的组织。他因人的恶意得以持续,却以人的善意作为源头。耳语是齐宏的心血,不是我的。我对耳语是否覆灭,前路如何都不在乎。”柏云阳展开纸条,放在摄像头前, “与齐宏合作我们双方都能达成想要的目标。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谋而合。”
“依照计划,我会作为耳语的幕后人终结案件。耳语会沉入幕后……”柏云阳的拇指松开一些,褶皱纸条偏移,露出柏云阳愉悦温和的脸, “这都是……为了我们一直在寻找的真相。”
“齐宏就在这里。沈警官是打算去和他聊聊,还是抓捕他,我都很感兴趣。不过有些遗憾……”柏云阳耸肩,手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对了,我会和宋天问好的,祝你得偿所愿。”
“沈晗昱,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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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T!过!”周沉发声,安静的场地立刻热闹起来。几乎所有工作人员都在鼓掌。
贺执披上外衣,接过萧正阳捧来的花。
宽大风衣将他的身体整个遮住,只露出手腕与锁骨的细小痕迹,胸膛大片咬痕被艳丽的花遮挡。
“恭喜你,脱离苦海了。”
贺执抱着花,伸出手: “钥匙先给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柏云阳还是我。”
萧正阳递出钥匙,自然而然地回答: “当然是柏云阳。你的苦主可还在旁边站着呢。”
贺执向左看,恰好看到弯腰撑在摄像机前的周沉: “看起来也不怎么苦。”
“数他最悠闲。”萧正阳随意笑笑。
贺执杀青,意味着剧组的拍摄工作即将走向尾声,可谓振奋人心。连杀青宴都格外热闹。
作为主角,贺执被围着灌了许多酒,他一杯一杯的喝,来者不拒。
“差不多得了。”方畅在一边维持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提醒, “红的白的混着来,小心喝死在这里。”
“嗯……知道。”贺执含糊地回答,转眼又被张博弘搂着举杯,看不出一点有分寸的样子。
方畅吐了口气,打开手机外卖解酒药。
孙博弘是被扶正的替身演员,在剧组里位置稍显尴尬,抱着金毛坐在一边,只偶尔搭几句话。好容易贺执身边松散一些,才上来敬酒, “贺哥,哎我应该叫你哥吗,你今年多大来着?”
贺执头脑迟钝,眨了眨眼睛说: “记不清了,二十七八吧。”
“这还能记不清,演员不都得一岁一岁掰开数得吗?”
“哪那么主贵,太久不过生日,早忘了。年轻一岁老一岁又能怎么样。这个圈子不看这个。”贺执笑笑, “当我二十八吧,总不能现在掏身份证出来给你看。”
“行,我二十九了,你还比我小呢!”
“是吗。”贺执眨眨眼,举起酒杯, “失礼了啊,孙哥。”
“……咳。”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有点不习惯。”孙博弘一口把酒闷了,挠着后脑勺, “刚入组的时候人都提醒我,说剧组里那个贺执不好惹,跟他指导动作戏的时候悠着点,别认死理。”
“嗯……,现在呢?”
“我觉得你挺爱演戏的,敬业,没那么难处。”
玻璃酒杯相碰,贺执看着屋子里热闹的景象,又转眼去看在喧闹中独自喝茶的周沉,说, “是吗,我也觉得。”
作者有话说:
方畅:谁命苦啊,我命苦呗
贺执:我不是挺随着他闹的吗,怎么回回这么大气劲
周沉:喝茶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