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珠娉一抹眼泪拉住要跟着出去的张婆子说道:“让梅香同长姐说吧,我实在说不出口。”
“梅香?!”
“好,梅香你说。”东太后惊呼一声,还未走出房间的吴梦舒眼中也满是惊讶,她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给她们关上门。
自己若是在,小姑母怕是更不愿意开口。
等房间只剩下他们三人,吴珠娉给了张婆子一个眼神,张婆子立即将房间的门从内锁住。
吴珠娉这才学着方长鸣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长姐你不要说话,我是来拿陛下给你的东西,那不是花,是土豆,可以吃,亩产两百石。
她写完就继续抽抽噎噎地哭。
吴珠娉一边哭一边走向窗边,窗子早就被吴梦舒关上了,她的目光扫过一盆盆花。
‘还真是,这两盆花不像是凌波仙子。’
吴珠娉在心中想到,她蹲下身用手小心翼翼地挖。
她修长的手指碰到了一块一块的东西。
吴珠娉的气息变得粗重,真的用古怪!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而张婆子已经将腿上的水仙花拿了出来。
东太后看到桌上飞速消失的水迹猛然想明白,皇上原来真的没有忘了自己,他送了如此重要的东西给自己!
东太后用帕子仔仔细细地将所有水迹都擦干净,她立即哭了起来,用嘶哑的声音说道:“你这孩子受了那么多苦,你在信中怎的不说,你不说,我还当你过的好呢。”
吴珠娉动作飞快的将两盆土豆花换成了真正的凌波仙子。
吴珠娉的动作更加小心,连土她都不敢撒出。
她一边轻手轻脚地弄,一边忍不住想那些小小的土块一样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只希望那方县令不要诓她。
真是不知方县令跟皇上是靠什么联系的。
吴珠娉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到脑后,专心收拾残局。
第11章
“见过俞尚书。”魏嬷嬷急匆匆地走进慈安宫内殿。
俞尚书正在叮嘱俞太后,要照看两个侄女,要守住下一任皇后之位。
“做甚慌手慌脚的?”俞尚书眉头紧皱。
“听闻……今日吴十二娘入京城了,去了行宫见东太后,两人抱着哭了许久。”魏嬷嬷回禀道。
俞太后原本斜倚在贵妃榻上,此时倒是坐直了身子笑道:“哦?只是哭,没说别的?”
魏嬷嬷躬身在俞太后耳边说:“说是吴娘子伤了身子,这成亲多年都未有子嗣,特特来京城就是为了寻医的。”
“是吗?她似乎是二嫁给了一个商户子?他们吴家原先不是最厌恶商户吗?”
俞太后嘴角一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是,老奴没见到那曾姓商户,听行宫里的人说,吴十二娘子是自个来的,那商户还是家中长子。”魏嬷嬷越说自己倒是先高兴起来。
要说当年吴家女可是百家求的,哪成想现在嫁给个琼州商户也就算了,竟是连孩子都生不出来。
“娘娘,只顾着跟人斗气可不成。”俞尚书将手中的茶水放到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这么多年了,女儿还是只盯着吴家那一亩三分地,盯着便盯着!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要防范。
可女儿分明只是把他们当个戏子看!
多少年了目光还是放在后宅,没有半分长进。
“爹,哀家想要听听怎么了,哀家又不是跑到南山行宫去看热闹。”俞太后正听到兴处,让爹一打岔兴致都要没了。
俞尚书眉头皱起:“娘娘!”
“好了好了,爹,你若是在朝堂上受了气,可别发在哀家身上。”俞太后耸了耸肩,重新躺回了贵妃榻上。
这些日小皇帝不上朝,唐、沈两人就拿着这事做筏子。
非说是他们俞家行事不周惹了陛下不快。
小皇帝倒真像是要专心钻研《算经》,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弄得就像是唐丞相和沈大将军乐意小皇帝上朝,不过是找个抹黑他们俞家的借口罢了。
“吴十二娘入京的时候我就派人盯着她了,她大夫看了不少,还买了许多凌波仙子摔着玩。”俞尚书冷笑了一声,见女儿的倔脾气上来了,淡淡说道。
“爹你还说哀家呢,你不也还惦记着他们!”俞太后来了精神笑着拍手,“可惜了,我还真想亲眼见见。”
俞尚书品了一口茶,他让人盯着吴十二娘只是怕她有什么小动作。
如今他们俞家热火烹油,就怕唐丞相他们起了用吴家对付他们的心思。
他让人打探来了吴十二娘的脉案,她确实身子有异不容易受孕,张太医都说便是他来医治也只有三成把握,调理四五年也许能够有孕。
俞尚书想了想开口说道:“她多年未入京,虽说脉案没有问题,但此事还是有些蹊跷。”
虽说多年未见,但吴十二娘向来是个决绝的性子,真会为了无法为夫家诞下子嗣便要死要活?
区区五载,便能有如此变化?
“爹,你若是担忧,不如我立即召她进宫吧?爹你亲自见见不就放心了!”俞太后笑眯眯地说道。
俞尚书哪能不知她想什么,不过这次他没有开口阻止。
“那哀家可下旨了?”俞太后看向魏嬷嬷。
魏嬷嬷立即笑着说道:“老奴这就去办!”
“等等,让陛下也来一趟,见见他这位姨母。”俞尚书突然开口。
“这?”魏嬷嬷站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爹?为何要叫皇儿过来?”俞太后本来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她心中极不愿皇上和吴家人接触。
“吴十二娘突然入京,还去见了东太后,皇上这几月变化如此之大,我总觉得其中有诈。”俞尚书鹰隼般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俞太后无法只得摇摇头:“爹,你想的还是这么多,魏嬷嬷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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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太后娘娘请陛下过去。”慈安宫掌事太监云祥躬身说道。
“哦,娘娘此时找朕?”
白明理放下手中的毛笔:“那便去吧。”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白明理就到了慈安宫。
“母后,外祖父。不知母后此时找朕所为何事啊?”
俞太后:“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先坐,哀家就是想要你见位故人。”
白明理一挑眉:“故人?”
“来哀家身边坐,那人该是快到了。”
魏嬷嬷笑盈盈地先一步走进内殿:“陛下,太后娘娘,俞尚书,人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宫女的簇拥下,一位端庄夫人慢步走来。
俞尚书不动声色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吴珠娉一遍。
老了。
吴珠娉多日赶路,在京郊住着时又没好好歇息,这些年她又惯穿颜色陈旧的衣裳梳老气的发髻,更显苍老。
她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北方干燥,在岭南住惯了,吴珠娉的唇干燥开裂、
虽然用口脂遮掩过,仍能看出干裂的口子。
俞太后用帕子遮住嘴,挡住她飞扬的嘴角。
说来这位十二娘似乎还比自己年少,现在她们同处一室,吴珠娉却看着比她老了十岁不止。
“民女吴珠娉,拜见皇上,太后娘娘,俞尚书。”吴珠娉低垂着头,不敢与他们对视,一板一眼地向他们一一行礼。
只是她沉静的目光中,偶尔会泄露出一些恨意。
俞尚书暗中点头,恨才正常。
“姨母?”白明理试探地叫了一声,小皇帝对吴家人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白明理是听到她的姓名才恍然意识到她是谁。
吴珠娉的身子似乎因为过于激动轻微抖了一下。
“陛下安。”吴珠娉一板一眼地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亲近之意。
听到这一句白明理表面有些失落,实际上却十分高兴。
不错不错,方长鸣,以后不说你不行了。
“多年未见,快起来吧。”俞太后招招手说,“来,你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吴珠娉站起身,慢慢走到俞太后跟前。
她的头还低垂着,俞太后从她的发髻中看到了几丝白发。
而白明理看到了吴珠娉腰间挂的€€€€熊猫木雕?!
雕刻的人手艺还不错,竟然把人家熊猫的黑眼圈都给雕刻出来了。
这不是方长鸣的东西还能是谁的?!这是信物?
吴珠娉来时特意给木雕打了络子,将木雕放了进去,看着就像是普通的装饰。
“听闻你此次入京是为了看病。让太医给你瞧瞧。”俞太后拉住吴珠娉的手。
吴珠娉经常要做账,还要走商,双手称不上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