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理的手轻轻在方长鸣眼前挥了挥。
恬静的睡颜预示着, 方长鸣睡得很香甜。
方长鸣在黑甜的梦中辗转。
他的身体极其疲惫,精神却完全放松了下来。
这再俊俏的人,躺下休息的时候, 因为肌肉的放松和角度问题,外貌都要打上折扣。
方长鸣却哪怕睡着了也丰神俊朗。
看着这样的方长鸣,白明理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对了,他险些忘了一件事。
白明理用大拇指指甲掐了一下方长鸣白皙的手心!
方长鸣两条剑眉皱起, 他模模糊糊地睁开眼。
正对上白明理含笑的眼神,白明理冲他微微摇摇头。
在他的手心写。
你醒了,待会你接着睡就好, 快三点了,我要去拿一件东西。
方长鸣:“???”
你把我叫起来, 就是为了跟我说一声,让我待会接着睡?
这是什么操作?
横,横, 竖,横,点。
撇, 横撇, 竖钩, 撇,点,横, 横,竖, 横,点。
玉……玉玺?!
方长鸣立马来了兴趣, 好啊他们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这个时候谁能想到,他们要去拿玉玺呢?
而且今日他入城能如此便利,禁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起码如今禁军统领不想为沈大将军卖命!
他不敢起身,拉着白明理地手写€€€€你现在要去抢玉玺?
白明理笑着写€€€€本来就该是我保管的东西,怎么能说抢?
方长鸣眨巴眨巴眼睛,重新将双眼闭上。
他修长的手指在白明理手心写€€€€去吧,我给你当幌子。
你不是幌子,拿东西才是顺便的,睡吧,宫外我插不了手,还要多指望你。
白明理摇摇头,在他手心上写€€€€拿东西,这一次不行,土豆种好后还有机会,哪里需要什么幌子,他是在盯着方长鸣的睡颜时突然想到的。
玉玺并不在小皇帝手中,而是放在御书房,只有大事,几个辅政大臣需要小皇帝下旨时,才会被启用。
玉玺自有御书房的太监和周围的禁军看管。
平日小皇帝下旨用私印就够了。
此时却不能,赦免吴家和提拔方长鸣的旨意,必须有玉玺。
他不能给方长鸣的仕途上留下这么大的纰漏。
虽然方长鸣理智上觉得白明理说这个是把自己当小孩哄。
这个时候要去拿东西,不是把自己当幌子是什么?
不过好话嘛,听听还是让人高兴。
方长鸣还是有些压不住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
就在宋河以为,陛下要这般看着方大人睡一夜的时候,白明理掀开幔帐,轻手轻脚地走了下来。
他招招手。
宋河立即上前。
“去御书房,朕要拟旨。”白明理对着宋河完全没有刚才的温柔,冷着一张脸说道。
“陛下?现在?”宋河心中大惊。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要去御书房将玉玺拿过来?!
白明理看了眼幔帐,对着宋河做了个嘘的手势。
宋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现下正是给皇上献忠心的时候,这点事情宋河还是能掂量清楚的。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日旨意便要写好,白明理瞥了一眼大宫女竹兰。
“竹兰,看好方大人,让他安寝,明白吗?”
宫中宦官、宫女,大多都在俞太后的钳制下,控制人的法子无非就是安排好这些人的家人,将他们囚禁起来,或是从小就洗脑。
俞家是商户,并不似唐家那般有底蕴时间养出一帮被洗了脑之后的眼线。
根据小皇帝的记忆,俞家控制人大多就是把那人的家眷囚禁起来。
宋河是如此,竹兰也是一样。
只是他冷眼看着,比起家人宋河更在意自己总管太监的位置,而且将他买进宫中,变成废人的家人,宋河并不在意。
至于竹兰,她深恨自己那些将她卖进宫的家人!
有事能躲则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万事只求安稳,是个极其聪慧的姑娘。俞家只看到两人的表面,他们虽是奴才,身份低微,可是身份低微的人也是有自己的性子,白明理观察了他们很久,今天才敢用他们。
竹兰神情未变,她恭敬行礼:“奴婢,明白。”
白明理吩咐完连龙撵都未叫,便只带着宋河快步走出寝宫。
宋河的心砰砰乱跳,他只招来自己的干儿子宋石跟着。
他们两人小步紧走在白明理身后,就连脚步声都轻的可怕。
御书房就在龙溪宫的东面。
分为外宫和内宫。
内宫是白明理平日读书的地方。
外宫的几处宫殿,则是几位辅政大臣和各部尚书大人议事的地方。
其中玉玺就放在外宫中的东侧殿东芝宫。
三人轻装而来,路过的宫人皆是慌忙跪地行礼。
白明理无视这些人,这些人若是想要去禀告太后便去吧。
当时太后为什么敢给他下药,不过是赌一个时间差信息差,以及作为太后名正言顺的身份,最后唐丞相他们就算是知道了,小皇帝的身体也已经彻底破败,他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看小皇子出生。
如今他同样能利用的就是他名正言顺的身份,和足够的时间差。
他一路顺畅地来到东芝宫。
值守的禁军中郎将房瑾立即上前行礼,顺势也将宫门挡住了。
“参见陛下,陛下安。”身披铠甲的高大男人跪在白明理面前。
“起身吧。”白明理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径直往前走。
房瑾咬了咬牙,没有往后退。
直到两人只有一步之遥白明理才停下脚步:“怎么?朕想要去御书房,还不行了?”
“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现下已经晚了,夜深露重,陛下还是早些安歇保重龙体。”房瑾垂头说道。
他同样是沈大将军大公子的旧部,就连他的名字都是大公子起的。
陛下深夜前来,为的是什么,他这个大老粗都能猜出来。
可是,可是这怎么行呢?!
陛下口中的良种,几位大人虽然见过了,宫中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可到底不知能否在大齐大量种植,往后陛下的前途还虚着呢。
此次自己若是不拦一拦,传到沈大将军耳朵里,自己怕是要吃挂落。
自己可不是蒙齐统领能做到有恃无恐。
“哦,那就是不让朕进了。”白明理微微弯下腰,侧头看向这个壮硕的中年男子。
房瑾不敢直视龙颜,只能将头低得更低。
白明理趁其不备一把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多日的锻炼和养身子终于发挥了作用,要是真的小皇帝,根本握不住这好几斤的重物。
“那你是想要谋反了?连朕的路都敢拦!”白明理剑锋直指脚边的房瑾。
房瑾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他不过是侧头躲开陛下视线的功夫,陛下就能拔出他的剑!
陛下并不羸弱!
那……以往就是装的,是陛下在韬光养晦。
谋反的罪名,自己是万万担不起的,自己这个位置白箐盯了许久,若是自己出事,白箐怕是乐得赶紧提一个镇北王府的旧人上来。
这个念头在房瑾脑中一闪而过。
他立即改单膝跪地为双膝跪地,他急忙说道:“陛下,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忧陛下的龙体,是属下眼拙了,陛下龙体安泰,御书房陛下自然是进得。”
房瑾这般说着,竟是膝行让开了道路。
原本为陛下捏了一把汗的宋石都愣住了。
这,这变得也太快了些吧。
陛下手中的剑甚至都没架到房瑾脖子上!
他怎么就退了?
“如此便好。”白明理没有归还房瑾的剑,就那么拿着泛着寒光的长剑一路进了东芝宫。
宋河拉了一把傻愣着的干儿子,跟着陛下。
这世道便是如此,人人都要有自己的算盘,房瑾仗着人多能拦一拦,可是他不敢真伤到陛下一丝一毫,若是真出了事他担不起这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