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学兄?!
本来还想着暗中听一听大伙是在吵什么的顾明和吕贺哪里还稳得住。
“等等, 你们说方大人?”顾明一把抓过刚才那个为方学兄辩解的学子问道,“你同我细细说说,方大人怎么了?”
那学子满脸通红一脸愤慨。
可那些个污蔑放大人的话, 他万万说不出口。
吕贺着急了:“你倒是说啊?怎么回事啊?”
刚还不是能一对多吗?现在怎么就成了锯嘴葫芦了?!
“哼, 怕是说不出口吧, 你们怕还不知道,那位风光霁月的方大人原是个喜欢走旱路的。”有一人冷笑着说道。
一个人的名声再好也有讨厌他的人,更别说方长鸣不到而立就成了三品大员, 能够执掌一部。多少人看着眼红,私下里说方长鸣坏话的纨绔子弟和落魄学子也不少。
此人就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
“走旱路?”吕贺一时间没听懂, 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气得顾明想要把他的嘴给封上!
“方大人不过是未娶妻而已,从未传出过眠花宿柳的名声, 那挂着灯笼的南风馆那么多,可有人见过方大人踏足?信口雌黄血口喷人,读了多年的圣贤书,你们难道只学会了这个?!”顾明指着刚才回话的秀才冷冷说道。
“你……若不是如此,方大人为何不娶妻?”
“你是抓着这点不放了是吧?旁的不说,便是当代的纪大儒便是年过而立才遇到心仪之人,求娶了娘子后便与夫人琴瑟和鸣,方大人劳心劳力,为了肥田之法,多日未尝回府上休息,尔等心中不感恩也就罢了,竟在背后说人是非?不是小人行径又是如何?!”
……
哪怕吕贺什么都不知道。
等听完顾兄这么一长串话,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我靠!!!
这些人说什么呢?
不对,方学兄竟是真喜欢走旱路,那也是他的私事啊,又没有误国误民,最多便是多一桩风流韵事,这小学子怎的这般气愤。
吕贺还在疑惑的功夫。
顾明已经一挑多把那些个说闲话的人全都骂了出去。
书铺管事长长松了口气,他也想要为方大人说话,别的不说,就是方长鸣乐意将肥田之法放出,还找出了良种这两件事,管事都乐意给他立长生排位。
只是这书铺到底不是他,他没法把这些人身上有功名的人赶出去。
等人一走,那管事就说道:“这三位公子,你们今日的花销,记在老夫的账上。”
顾明摆手道:“不必了,我等不过是说些实话。何必如此。”
那小书生也说道:“就是就是,仗义执言,怎能要求回报呢?”
“三位高义。”见三人不愿,管事也没有强求。
“这位小兄弟,我等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吕贺对着那小书生行了一礼说道。
小书生林芝泓也觉得和他们脾气相投,便也答应了。
顾明和吕贺也没了挑拣的心情,随便挑了些纸笔,便同林芝泓结伴出了书铺。
两人请林芝泓上了骡车。
上车前吕贺嘱咐书童将骡车赶着往人少些的地方走。
三人交换了姓名,吕贺便忍不住赶紧问道:“刚我便想要问了,是否还有旁的传闻,我见那几人被顾兄骂走时,颇为愤愤不平,瞧着像是有话未说出口。”
看得出他们还有话说,似乎能够反驳顾兄的话。
只不过碍于某些事,他们无法说出口。
顾明刚还没注意,听到吕贺这般说也觉出了不对,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林芝泓。
这骡车中没有旁人,林芝泓这才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压低声音说道:“他们说,方大人,方大人,心悦陛下。”
吕贺和顾明:“什么?!”
“这,这种谣言,怎么传出来的?不怕被砍头吗?”顾明说话都哆嗦了,那可是陛下和方大人啊!!!
吕贺看看林芝泓又看看自家顾兄。
愣是一句话都挤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不然怎么会听到如此离奇的话?
“正是如此。根本查不出谣言从何而起,昨日还未传开,今日却连街头摊贩都知晓了。”林芝泓愤愤地说,“其中若是没有人推动,我是不信的。”
林芝泓是这次春闱的举人,虽然同姓林,但他没有林雅行的好运气!
他根本没有赶上文会,自然也没有运道入宫觐见。
林芝泓家事还算不错,有个当翰林的父亲,祖父也是个老翰林,家中还算清贵,朝中种种没有牵扯到他们一家,在这京城中过得倒还算安稳,他心中本就十分敬仰方大人,在等看到了肥田之法,他就更加敬仰方大人了。
这种传家之法能够让天下百姓学之,足见方大人的心胸。
今日听到有人竟是在书铺都敢公然议论方大人,他实在受不住便上前理论。
“兄弟你这话说得极是!!!”吕贺十分赞同,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一日之间传遍京城,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可,我们该如何是好啊,真要是连京中小贩都知晓了此事,可真是掉进污水里了,怎么洗都洗不清了。”顾明长长地叹了口气。
吕贺和林芝泓也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是也跟着叹了口气。
三人竟是陷入了沉默。
吴家。
吴瑞卿急匆匆地跑进主院找祖父。
他因为跑得太急,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的汗。
“何事,你竟是如此着急。”看到向来稳重的孙子如此焦急,本在练字的吴华清立即搁了笔。
“这,外头传了些方大人的流言。祖父此事非同小可,我等需为方大人分忧才是。”吴瑞卿急急地说道。
吴华清捋着他那把花白的胡子,了然地笑笑:“这是寻常,月满则亏,他如今声明太盛,有人看不过传出些话来也是寻常。”
“不是寻常!!!”吴瑞卿赶紧摆手,“外头说,说……”
吴瑞卿急得直跳脚,这话让他怎么说得出口啊?
他这些年虽然吃了不少苦,乡野间也听了不少妇人相互辱骂,难听乌糟的话吴瑞卿也知晓,可让他将这些按在方长鸣身上,他实在有些说不出。
“说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吴华清见他吞吞吐吐的,意识到了有些不对。
“外头说,方大人喜欢男子,这些年不娶妻就是因为只喜欢走旱路,还有说,说……说方大人长得如此俊俏,似是心悦陛下,将陛下蛊惑住了,于国不利。”吴瑞卿有些艰难地说道。
吴华清惊得险些跳起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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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溪宫中。
宋河忍不住向前一步,哎呦,我的陛下哎,流言都传成什么样了。
陛下竟然还要亲自去扶方大人起身。
宋河心中焦急,不过转念一想。
陛下和方大人并未因为谣言而离心离德,倒是件好事。
若是陛下少了方大人这根臂膀,想要亲政怕也是艰难。
不论陛下如今是真心不在意,还是假装不放在心上,此时对方大人体贴些,倒是明君该做之事。
思及此,宋河压住心中纷乱的想法又默默退了回去。
方长鸣站起身,面上适当的露出愧色:“陛下,今日之事,实在是臣。”
“爱卿不必说了,爱卿的苦衷朕心中明了,怎会怪罪于你。”
苏硕和宋河等人:???
嗯?
啥情况,这里面还有隐情?
现在能被留下服侍的人都是白明理的心腹,或是苏硕这般明显站队皇帝之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多少心思掠过心头,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
白明理扶着方长鸣坐到木椅上。
“此事只是愚人瞎传的,你不必放在心上。”白明理面色温和地劝道。
方长鸣面上的愧色更重了。
似乎在为自己牵扯了陛下的名声而感到羞愧。
“陛下,不如臣将……”
众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可这话刚说到一半,白明理就急忙打断。
白明理摆摆手,郑重地说道:“不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你不必同他们议论,若是你被缠了进去,岂不是遂了旁人之意。”
众人:……
“可这,到底事关陛下圣明啊。”方长鸣垂眸低语,竟是显出少有的脆弱。
瞧着我见犹怜啊。
苏硕默默想。
他刚想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天我天我天!
我一定是被谣言挤坏了脑子!
他们方大人是纯爷们!
鬼的我见犹怜。
“朕自有大齐国运相护,岂是这小小谣言能够伤害的,方大人只管宽心就是了。”白明理拍了拍方长鸣的肩膀,一副十分信任的模样。
“臣,臣真是不知该说什么,臣无以为报定会为陛下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方长鸣起身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