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能挣钱的岗位。
一般来说,这种大型庙会,如果京兆府的官吏不够用,会请帮闲来凑人手。
帮闲说白了就是一些街溜子,有事的时候能抓过来当临时工。
可这回,京兆府愣是没有用到任何一个帮闲。
换句话说,老员工都分不过来,哪里用得到临时工?
足见这些岗位的抢手了。
他要做的就是理一理细节,确定没有疏漏。
“公子,今日过的如何?”方长鸣也知道白明理不能在外面多待。
“还不错。”白明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方长鸣敏锐地感觉到,白老师似乎不太高兴。
“我们小公子等着吃这土豆泥!你们闪开些。”
“哎哎哎!这位大娘,你怎么不排队啊?!别挤来挤去的!”
“对,这美食节说了不让插队,大娘你上后面等着吧,这土豆泥都是提前做好的,定然不会耽搁太多时辰的。”
“我去了那么多摊子,还是头回见到插队的!”
……
“别拉拉扯扯,我们公子是什么身份?容得了你们拉扯?!”
三四个奴仆守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娃娃。
打头的女子冷着一张脸,似乎他们能纡尊降贵买东西已经不错了。
这边刚要有骚乱的意思,就有巡逻的小吏赶来。
季连惠对白箐使了个眼色,他们一行人自然地换了个方向,离开了那个有争端的摊子。
反正有专门的人处理,这种以势压人的事多了去了,不能让皇上陷入混乱中。
白明理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被高高抱着的小孩乌溜溜的眼睛。
那双眼睛中满是天真,一双小手紧紧地攥着,似乎不明白周围的大人在吵什么,小孩很快就挪开眼睛去瞅那一盆散发着奶香的土豆泥了。
“那是哪个府上的小孩?”白明理皱眉,他不想看到方长鸣好容易弄出来的美食节出事。
“我瞧着,应该是安国公府上的小公子。”季连惠也挺想尝尝那土豆泥的味道,刚他可是嗅到了一阵甜腻的奶香。
十分吸引喜欢甜食的季连惠。
可惜了,那边吵起来了,等明日再去买吧。
方长鸣和白明理异口同声道:“安国公府?!”
不是他们的反应太大。
实在是安国公一直称病不朝,家中子弟也算是谦逊有礼。
“怎么了?这有什么好吃惊的,那边排了好些人,那小公子似乎是安国公的重孙,娇惯些也应当。”季连惠理所当然地说。
白明理和方长鸣对视一眼。
他们都想当然了,谦逊那也是相对的,或许在他们看来,没有让仆从赶人已经算是不错了。
方长鸣眉头微微皱起:“公子,今日的筵席,那位也去了?”
“是,他去了。”白明理直截了当地回答。
“那位病好了?”方长鸣挑了挑眉。
白明理:“我瞧着没有,不过我离着远也看不清。”
方长鸣突然这么问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没有好,我就坐在他跟前。”听到这里,季连惠也听出他们说的是安国公了,“面色蜡黄,目光浑浊,看着比上次更虚弱了。”
“是吗?”就他那个老王八的性子,突然冒出头,还让自己的重孙都出来了,实在不太正常啊,方长鸣有些可惜,早知道他就去筵席看看了。
“公子,要不要人跟上他们?”白箐压低声问道。
“去吧,别让人发现。”白明理刚说完就突然摆手,“不用了,别去,不合适。”
这些人这么准确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应该不是巧合。
自己要微服逛美食节的事,知道的人可不少,起码安国公一定能知道。
这种不大不小的闹剧,不算什么事。
他这个皇帝立即让人跟着,如果让人发现了,便有监视重臣亲属的嫌疑了。
方长鸣刚想要阻止就听到了白明理转变的想法。
他嘴角含笑,嗯,白老师学的很快嘛!
安国公府他们再可疑,再不正常。
白老师作为皇帝,也不能派人跟着一个小孩。
这不是君主该做的事,太容易被人抓住把柄,遗臭万年。
白明理对方长鸣笑笑,似乎在问自己做的不错吧。
“公子说得对,一个小孩嘛,吵着要吃甜点也是有的。”方长鸣不能明着夸,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吹捧。
“方公子,过誉了。”白明理今日低落的心情,终于明朗了些。
白箐心想好好的美食节,不知道安国公要干什么。
有蒙齐和蔡大人在,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
应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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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兄这个土豆泥味道好奇怪啊,香甜顺滑,你说他们在里面加了什么啊?”吕贺一边吃一边说,今个他已经吃了一天了。
他们三人走走歇歇,吃饱了就逛一会,美食节上也有人搭台子唱曲,还有不少卖各色新奇玩意的摊子。
别看有些东西是摆在摊子上的,看着不值钱,好多宝贝都是从草原和西域诸国带来的。
也就吕贺眼里只能看见各色吃的。
土豆这东西又饱腹,吕贺吃的已经要孙三柳扶着他才能走了。
“你可少吃点吧,我看你是想要吃得积食。”孙三柳难得多说了两句。
“没事,我一边吃一边走,不会积食的。”吕贺十分肯定地说。
“说来刚才那个小公子哭得我脑仁疼。”顾明脾气这般好的人都不由得头疼。
更别说吕贺和孙三柳了。
“别说这个了,我瞧着那些小吏那么慎重,那小公子的身份怕是不低。”孙三柳说道。
三人也只是随口一说,便将此事丢到了脑后。
反正只是个路过的小孩,便是吵闹点,也不能引起太多的注意。
直到他们听到一阵嘈杂的喊声。
“来人啊!我家小公子丢了!”
“你说什么,安国公家的小公子丢了?!他身边有嬷嬷有仆从,他怎么丢的?!”白明理皱起眉头。
前来禀报的暗卫说道:“说是一转眼孩子就不见了。”
方长鸣挑眉:“这手法有点熟悉啊。”
同样的粗糙,也同样的狠毒。
白明理突然拉住方长鸣的手,两人瞬间进了空间。
“你这话的意思是国公府故意丢了他的?”白明理语气中还带着淡淡的不可置信。
好歹也是重孙子,这里也就是个美食节而已。
至于做这样的事吗?
“代价够大,伤害才够大,这美食节不光是我起头要办的,更是替你扬名。”方长鸣已经习惯了空间突然变化。
他伸手将灯打开。
“幸亏刚才你没派人去盯着他们,他们既然做了准备,到时候要是抓住你的把柄,禁军也要脱层皮。”
方长鸣可还记得如今保护白明理的,主要还是镇北王府一系的武官。
“他们,应该是将那孩子藏起来吧?京兆尹好好去找应当能找到。”白明理虽然这么说,但是语气中带着隐隐的不确定。
方长鸣弯下腰,双手放在白明理的肩头。
他的双手那么有力,似乎能一下子将白明理从恍惚中拉出来。
“白老师,你心里怎么想的可以直接跟我说。”
白明理抿了抿嘴,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那么小孩不是死了便是残了,只有他真的出了事,对我们才是沉重的打击。”
就好像……好像,真的只有科举题目泄露,对吴家才是沉重的打击一样。
有时候招数粗糙不粗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用。
“是。”方长鸣一字一顿地说,“我也这么想,还有种可能,他们找个跟那小孩差不多的孩子当替身。至于那个小孩,在外面养大了,将来再带回来就好,不过到底有隐患。”
自己果然是低估了安国公等人。
不是低估了他们的能力,而是低估了他们心狠的程度。
哪怕今夜他瞧见了那位小公子,也没有往如今的情况上想。
方长鸣看重自己的亲人,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的亲人,考虑敌人的时候也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一点。
忽略了古代小孩的成活率。
五岁之前站不住的小孩多的是,残了便残了,死了便死了,就当做是夭折。
要是安国公‘心善’些,那就找个代替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