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灰尘的中心，夏油杰看着对方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
反转术式？不，不是反转术式。
而木霜月则是苦恼着如何让鲜血染遍全身，幸好去厨房的时候顺了很多番茄酱，不然还有些麻烦。
“你……”
“不是让你别说话吗？”木霜月眼眸一抬，手中长剑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夏油杰的肩胛，让对方不会死，同时也失去了行动能力。
烟尘逐渐散去，待在和室里的几个学生奔跑出来。
夏油杰捂着自己的肩膀看向木霜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不杀了我？”
木霜月看着夏油杰轻声道:“我并非司法者，也并非执法者，你的罪行不应该由我来衡量，你的生死也不该由我来决定。”
这个世界自有一套司法体系，夏油杰的罪行不应该由他或者咒术高层来定。所以，木霜月劝他自首。
“霜月前辈，你没事吧？”乙骨忧太紧张地跑到木霜月面前问道。
纯白的衣服上全是血，腹部的伤口太过狰狞，乙骨忧太根本不敢去看，只能小心翼翼地握住木霜月的胳膊，生怕对方如同琉璃一般散了。
“霜月！杰！”
五条悟已经从新宿赶了回来，看见的就是夏油杰的肩膀被捅了一剑半跪于地，木霜月浑身是血的场景。
听到五条悟的声音，木霜月缓缓扭头看向五条悟，然后伸手指着地上的夏油杰道:“人给你抓到了，你们给我好好聊。”
话音落下，木霜月整个人便直接栽了下去。
“霜月前辈！”
“霜月！”
木霜月眼睛一闭，开始躺平，希望这出戏足够真。
很快，木霜月被送进了校医室，家入硝子神情凝重地接治了他，并且严肃警告所有人，伤势过于严重，很有可能会死亡，治疗期间只允许五条悟探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忍不住泪目了。
“霜月前辈，你说好的午餐肉从锅底浮起来就可以回来的。”乙骨忧太忍住哽咽道。
“是啊，午餐肉都没有吃上，说是要温酒斩华雄，结果把自己赔进去了。”熊猫伤感地说道。
躺在病床上装死的木霜月恨不得敲床板，叫你装逼，叫你装逼。
最后还是家入硝子把所有人送走，等人一走，木霜月立刻活了过来。
“我要洗澡。”
衣服头发上都是血和番茄酱，他真的很不舒服。
家入硝子回头看向木霜月道:“你的身体恢复能力还真是强大，承受了那么恐怖的一击，不仅还活着，甚至还活蹦乱跳。”
按照寻常咒术师的体质来说，木霜月现在早就连渣都不剩了。
“嗯。”木霜月应了一声，然后赤着脚下床，他们仙舟人恢复能力极强，堕入魔阴身后更强，受到致命一击还会触发魔阴身被动直接回复三分之二的血，打魔阴身打出高血压也是常有的事。
“不过，你可别想研究我，这是在仙舟是要进幽囚狱的。”木霜月警告道。
家入硝子闻言只能歇了研究木霜月的心，毕竟仙舟是这个世界的人无论如何也招惹不起的庞然大物。
而后，木霜月直奔洗浴室痛快地洗了洗个澡。
而在另一边，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按照木霜月说的好好谈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杰。”五条悟看着曾经的挚友出声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悟。”夏油杰看着面前容貌一尘未变的五条悟道，“在临死前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悟，杀了我吧。”
下一刻，五条悟拿出了心理学著作和马列毛概以及心理医师执照。
“杰，你把你的想法好好讲给我听。”
“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夏油杰从一开始以为自己是保护弱小的强者，但是在天内理子死后，他发现自己所保护的弱者是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因为他们弱小、愚昧、无知，他们所泄露的咒力产生的咒灵害死了他所珍惜的同伴。在夏油杰的眼中，这个世界是弱者反过来迫害强者，同伴一个一个死去，而那群人还在肆无忌惮地外泄咒力，怨恨也就从此开始。
既然彻底消除咒灵的方式只有两个，让所有人失去咒力没有人能够做到，那为什么不能试试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咒术师。
即便那条道路坎坷无比，最后也有可能彻底失败，夏油杰也去尝试了。
咒术的世界如此扭曲，前途暗淡无光，上有高层压迫，下有弱者肆无忌惮，夏油杰踏上了极端的道路也就理所当然。
但是，这不是杀人的理由。
五条悟看向夏油杰道:“如果有人可以让所有人失去咒力，杰，你会怎么选？”
下一刻，五条悟蹲在夏油杰的面前道:“为了你我可是读了很多书的。”
主要矛盾次要矛盾，还有方法论。
“这个世界是可以改变的。”五条悟将自己学到的一点点讲给夏油杰听。
造成同伴死亡的并不是普通人，而是迂腐不堪的高层，他们站在权力的顶端，用权力压榨操控所有人。
即便没有让所有人失去咒力的办法，那也该对咒术总监办进行改革了，从普通人幼时就应该发掘其有没有作为咒术师的潜能，大规模培养咒术师，建立良好的情报系统，减少人员伤亡。
现在的咒术总监办只是一个仗着自己年纪大地位高，浑身散发着腐臭的地方。
“而且，这个世界是可以没有咒力的。”五条悟最后道，“你还是我的挚友吗？”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所以，我劝你一切结束后去自首。”
门被推开，木霜月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副牌。
“打牌吗？装病有点无聊。”木霜月拿着帝垣琼玉对五条悟说道，随后又对夏油杰道，“你也一起，三缺一不好玩。”
第三十四章
事情的发展太过玄幻, 以至于夏油杰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他自己就已经坐上了牌桌。
对面坐着的是那个没有咒力的白发蓝眼的少年，两边坐着的则是他高中时期的两位同学, 如果忽略之前发生了什么, 这幅场景真像一场久违的同学聚会。
然而这场面任何人看了都会觉得是在胡闹，敌我双方怎么可以聚在一起打牌！
木霜月带来的帝垣琼玉做工精美, 散发着仙舟雅致的审美, 他伸手把一百零八张麻将牌搓散，一边搓一边对被他强行按上牌桌的几人道:“愣着做什么, 搓麻将啊。”
“好好好！”五条悟飞速加入战局开始对着麻将一顿猛搓。
家入硝子打了个哈欠，也跟着手动搓了几下。
而夏油杰在木霜月的注视下，双手艰难地搓起了麻将。他的心思并不在麻将身上, 他想自己的家人怎么样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他们有没有逃离, 咒术总监办那群人有没有伤害他们。
在四双手的努力下, 一百零八张牌很快被打乱顺序, 大家动作迅速地码牌, 木霜月扔出骰子，众人取牌理牌行云流水。
坐在夏油杰左手边的五条悟低头, 墨镜随之落下露出那双蓝色的苍天之瞳, 同时嘴角勾起一个屑屑的笑容:“各位，论打牌我就没有输的可能。”
在场的各位手里有什么牌, 五条悟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霜月, 现在认输的话，你还能少输一点钱。”五条悟用手指重新将自己的墨镜抬上去用大发慈悲的声音道。
“不一定。”木霜月拿起最后一张牌放好后道, “上天要我赢，你看得到再多也是输。”
五条悟的感知能力极强, 恐怕在他们摸到牌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他们手里有什么牌了。
话音落下，木霜月将自己的牌摊开道:“天胡，给钱！”
“怎么可能！”五条悟就差惊声尖叫了。
能感知到对方手里有什么牌也敌不过对方的运气好到可怕，一上来就天胡，直接结束游戏。
“怎么不可能？”木霜月转着自己手中的牌斜眼看着五条悟道，“别想赖账。”
“你们都给我打钱。”接着，木霜月看向了家入硝子和夏油杰。
“下一盘你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给了钱的五条悟开始洗牌，发誓下一盘一定要找回场子。
木霜月一边洗牌一边看着五条悟道“六眼太作弊了，等景元将军把样品送过来，我第一时间就要在打牌的时候把你的六眼能力给ban了。”
五条悟闻言笑了起来:“那好啊，我也因为自己接收了很多自己不想知道的信息头疼得很呢。”
坐在一旁的夏油杰看着他们嘻嘻哈哈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我的家人们，他们没事吧。”
五条悟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夏油杰道:“都跑了。”
听到这句话，夏油杰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坐在一旁的木霜月闻言忍不住开口道:“五条老师，你对你的挚友宽容得有些过分了，甚至可以说是纵容了。”
如果五条悟不赶回来，以五条悟的实力夏油杰组织里的诅咒师那是一个都跑不掉。
“五条老师，偏心得有些过分了。”木霜月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手指轻轻戳着面前的麻将慢悠悠地道。
坐在一旁的五条悟完全不敢否认，他的确对夏油杰宽容到纵容的地步，就算没有木霜月在学校守着，他也能放心把学生留在这里，因为他相信夏油杰不会出手杀了他们，正如夏油杰一直相信着他一样。
“你们对我的处置是什么？”坐在木霜月对面的夏油杰直视着木霜月问道。
木霜月缓缓抹起一张牌，看着牌面上的花纹他拿腔作调地说道:“啊，是五条。”
坐在木霜月身边的五条悟:……
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从木霜月的声音中听出一种阴阳怪气，并且现在就想挖个地道立刻逃走。
木霜月将手里的五条打了出去，然后盯着面前的牌严肃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审判你的资格，咒术界也没有，等一切结束之后，要么你自己去自首，要么我送你去自首。”
“我是不会接受被一群猴子审判的。”夏油杰捏牌的手微微用劲。
只见木霜月不在乎地说道:“反正这个世界最终会变得没有咒力，你也是猴子的其中一员。”
所以，不管夏油杰能不能想通，在这个世界没有咒力后，他想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杰，他说的很有可能成为现实哦。”五条悟笑着道，“没有咒力的世界。”
“没有咒力？”再一次听见这句话，夏油杰依旧是不敢相信。
“怎么？怕失去咒力？”木霜月突然站了起来俯身凝视着夏油杰，“怕失去咒力后面对普通人再也没有优越感了吗？”
“如果担忧这个，你和咒术高层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的目的是让你的同伴不会因为咒灵牺牲，让这个世界再也没有咒力，那么和我合作。”木霜月对夏油杰发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