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有点相信岑真白是能做出在景山一号大门那跪一天的人了。
霍仰看着岑真白抓过老鼠的那只手,默默把桌子往后移。
之后何舰似乎更生气了,变本加厉。
会黏口香糖在岑真白的椅子上,会倒水弄湿他的书,会扔掉他的笔,会撕烂他的作业,然后老师过来问他怎么没交。
还会在课间,岑真白去办公室找老师的路上,强行把人带到洗手间。
一连好几天都这样。
岑真白看着本子上堆积的问题,原本应该在三天前就搞定的原子核知识点,一直拖到现在。
“喂转学生。”
刚出班门,何舰就追了上来,他卡着omega的脖子,把人往洗手间拖。
霍仰看了眼被带走的omega,感受了下,心中没有什么不适感,看来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留在彼此身上的信息素消失,他对那个omega的保护欲和占有欲也会消失。
星际立高连洗手间都是高级的,足足有五十个隔间,宽敞、明亮、整洁,每节课使用完,清洁工都会打扫一遍。
何舰把手伸到手龙头下边,细细洗着手,忽然盛起一捧水,尽数泼到岑真白的脸上。
岑真白闭了闭眼,额发和校服外套都湿了一点。
他的伤早全好了,每天晃着那巴掌大的脸,何舰越看越发心痒痒。
一股强烈的信息素压过来,让哪怕贴着阻隔贴的omega都心生不适,但还好是在学校,学生众多,何舰不敢再释放得更多。
“离统考还有236天……”岑真白喃喃。
一个beta推了他一下,“这小子说什么呢?”
岑真白目光平静地看向何舰,轻声道:“你们以后,真的要每天、每节课都这样吗?”
何舰插兜,“怎样?”
岑真白看了对方一会,突然走到洗手池,抽了点纸巾擦干净台面,他把手上的纸笔放到上边去,然后又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叠好。
何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不知道omega又要搞什么。
脱了外套的岑真白身型越发瘦小,他走到何舰面前。
一个alpha,两个beta。
何舰用手指勾了勾omega的衬衫扣子,调笑道:“怎么,终于想开了吗?”
“是啊,”岑真白忽然笑了下,直接把何舰看呆了,“想开了。”
他手攒成拳,中指关节微微突出,对着何舰的脸,猛地砸过去。
第11章 “出事了!”
霍仰和宋迟彦站在楼梯间等林子坝,他们刚打完球,准备去外边吃午饭。
结果林子坝这丢三落四的,忘带换洗衣服了,被迫中空,裹着宋迟彦的外套回了趟教学楼。
有点久了,霍仰饿得肚子直叫,“他这是在坑里生孩子?”
宋迟彦:“那这还是难产。”
话音刚落,霍仰看到走廊尽头,林子坝快速朝他们奔过来,步伐没了平常的轻松与讨打。
“霍仰!”林子坝大喊,“出事了!”
靠着栏杆站的霍仰直起身,皱眉:“怎么了?”
“你那omega,”冲刺跑了那么远,林子坝没有一点气喘,他说,“和何舰他们在洗手间打起来了。”
霍仰一愣。
林子坝的表情是罕见的严肃:“不是小打小闹,是出人命的那种打法。”
霍仰没再犹豫,果断道,“走。”
要走五分钟的走廊,三个alpha腿长,几十秒就跑到,在距离洗手间还有一百多米时,霍仰就闻到了岑真白那股雨后青草的味道。
越近越浓,越近越重。
霍仰有一阵的眩晕,这么大的气味,要不发qing,要不大量信息素载体直接暴露。
例如,血。
€€€€
何舰的鼻血瞬间就飞溅出来。
岑真白打架其实算不上厉害,对上alpha更是勉强,不过他不怕疼,不怕死,别人打他两拳,他硬挨也要还回去一拳。
如果这些人不耽误他的课余时间,他没打算用暴力解决,虽然被霸凌,但没有很大地影响到他的学习,这是性价比最高的做法。
可偏偏他们不懂得适可而止,逼迫得岑真白只能动手,虽然会受伤,短时间内减少学习时间,但长期下来,这是最佳做法。
何舰来了火气,他什么时候被人打过,还了手。
alpha的力气和omega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何舰的一拳,让岑真白的脑袋麻了整整十多秒。
除此之外,小腹、腿、腰同时被其他两个beta踹中。
由于身体构造不同,omega身体传导到大脑的连接是alpha和beta的三倍高,这也是说omega更敏感的缘由。
痛感同理。
可岑真白在岑志斌的手底下生活了16年,一次次的挨打,他学会的最有用的东西,便是怎么忍痛,怎么快速从剧痛带来的空白中清醒过来。
岑真白力气不够大,便不用拳头,他揪住何舰的头,牟足劲往墙上撞。
“啊€€€€€€”何舰惨叫。
他歪在地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连绵不断的痛意,含着金钥匙长大的少爷今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疼,他痛得大吼:“操,妈的,啊€€€€€€”
岑真白看向那两个beta,躲开凑上的拳头,一脚一个,但很快被何舰扑倒在地。
何舰发怒,狠狠一个耳光扇在岑真白脸上。
岑真白伸长手,用力掐住何舰的脖子。
两个beta一开始还帮着打这个不知死活的omega,但越到后边,他们越觉得不对劲。
地上开始见血了。
beta没有alpha那样激素分泌过多,冲动之后还能勉强停下来。
他们看到何舰和岑真白的校服上都是血,不知是谁的,已经流过了身体,滴到地上。
虽然《omega保护法》在实施,但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其实没把这个法律太放在心上,只要不大肆曝光,到底是能用钱权压下来的。
但两个beta没打算背上人命啊!
他们开始拉架,可想不到,竟然拉不动一个omega。
岑真白骑在何舰身上,一下又一下砸在何舰的头上,血糊了眼睛,浸了眼球,他已经疼得不大清醒了,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摒弃在外,只能听见自己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呼吸。
他被alpha掼在地上,头好像磕到了洗手池,尖锐的疼痛让他的眼神清明了一瞬,他一脚踹中男性alpha的最弱部位,局势再次颠倒。
失血过多,岑真白的嘴唇变得死白,在满脸鲜血上刺眼得发青发灰,他几欲下一秒就要晕厥,全凭意志力在撑。
要打到何舰怕,打到何舰不敢再来惹他,不然这场架就白打了。
omega死死咬住牙,机械地揍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天上好像掉下来一大片铁网,砸在他的身上,岑真白觉得自己的腰椎都要被砸得一断。
不仅如此,这铁网还不停收紧着,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他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好重……喘不过气。
本来就虚弱的omega,这下直接被箍得晕了过去。
“霍仰……”
“操,霍仰。”
“霍仰!你他妈的,霍仰你清醒点!”
霍仰被吼得猛然惊醒,怀里好像有什么,他低头一看,是晕了过去的omega。
他猛然松开手,眼见omega软趴趴地就要摔倒地上,他又下意识揽回,浑身僵硬。
当时他们三赶到,都被洗手间里的景象震惊到,入眼都是鲜红,地上、镜子上、洗手池上,哪里都被溅了血。
哪里还有那两个beta的影子,只有岑真白还打红了眼,而何舰,早就不省人事了。
“操……”林子坝不可置信,艰难道,“omega……打赢了alpha?”
血液里的信息素含量在所有体液中排第二,当下霍仰就被激得失去了理智,只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林子坝和宋迟彦拉都拉不住。
岑真白满头是血,糊得看不见脸,身上不知道哪里受伤,蹭得霍仰的衣服上也大片血污。
雨后青草的味道犹如疯狂生长的藤蔓,顽固地缠上霍仰的口鼻。
alpha竭力甩了甩头,效果甚微,他吼:“林子坝,去拿阻隔喷雾!快!”
霍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快速拨打了急救电话,告知地址后,他将omega平躺放在地上,将头侧过,单膝跪在地上,开始检查有没有什么致命伤。
这种情况,霍仰真没法还管AO之别了,也没法纠结他和岑真白之间的仇,他只当在战场上,只把岑真白当受了伤的兵。
首先最重要的就是脑袋,他轻轻扒开岑真白的头发,在差一点就是太阳穴的地方发现了个窟窿,正往外汩着血。
霍仰快速脱下刚换上的干净运动T恤,一撕,用四分五裂的布条紧紧包住omega的伤口。
洗手池的尖角上有血迹,估计就是撞那了。
如果是这样,何舰真的太没有分寸,这是要把人致于死地。
霍仰又咬了一下自己舌尖,大致抚过omega的身体,骨头没有明显移位,但裂不裂、折不折就不知道了。
“操,林子坝还没来吗!”他吼。
林子坝:“来了来了来了!”
他拿着阻隔喷雾,对着霍仰的脸就是一顿猛喷,之后给自己和宋迟彦也来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