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以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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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宇文越在宫中宴请了萧长风及其几位副将。
谢让去了趟城门楼,不幸又把自己弄得高烧不退,只能遗憾缺席。
谢让吃不下东西,宇文越便亲自喂他喝了药,守着人睡着,才离开了寝宫。
谢让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嗓子又干又渴。他动了动手指,正想叫人给他倒水,便有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将他扶了起来。
温热的清水喂到嘴边,谢让喝了几口水,意识总算稍稍清醒了点:“……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早。”少年道,“已经快到子时了。”
谢让头疼得厉害,蹙起眉:“我睡了这么久啊……”
宇文越轻轻应了声,把人搂在怀里,帮他按压头上的穴位。
谢让烧得浑身都不舒服,下意识想把他推开,却又被人捏住了手腕。
少年的手掌还称不上宽大,却因为习武很有力量感,这么轻轻钳着,就让谢让动弹不得。谢让皱着眉挣扎一下,没挣得开,总算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人平时哪有这么霸道。
谢让抬眼朝人看去,很快明白过来:“你晚上喝酒了?”
宇文越比平日沉默得多,反应也迟钝了不少。他与谢让对视片刻,许久才点点头:“饮了几杯。”
难怪。
书里的小皇帝酒量也不好,几乎不怎么碰酒的。
谢让叹了口气,语气放缓了些:“你快把我放开……”
宇文越这回反应倒是快:“不放。”
“……”谢让无奈,“可我难受……”
少年又偏头想了想,问:“那要怎么做,你才不难受?”
没什么办法。
他今晚已经吃过药了,头顶也敷着宫人定时进来给他换的凉帕子,但体温还是没能降下来。这种情况谢让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次,除了自己熬着,熬到退烧,没别的法子。
谢让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他烧成这样,躺在少年怀里和躺在床上其实没什么区别。谢让没力气向对方解释,便随他去了,重新闭上眼。
少年却忽然将他轻轻放回了床上。
酸疼的四肢触及床榻,谢让疼得抽气,但很快又被人抱进了怀里。
不是先前那样从身后搂住,而是从正面抱住,很轻,很温暖的拥抱。
令人安心的气息霎时将谢让整个笼住,少年脑袋埋在他颈侧,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这样,会好些吗?”
第19章
翌日,宇文越醒来时头疼欲裂。
他以前没有参加酒宴的机会,几乎没碰过酒,也不知道自己酒量究竟如何。昨晚在宫中宴请将士,那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贪杯的,宇文越也不得已陪饮了好几杯。
几杯酒下肚,他就知道不好。
好在身为天子的信念感支撑着他没露怯,一直若无其事地坚持到了酒宴结束,返回寝宫。
至于回来之后……
宇文越按了按眉心,有点想不起来了。
殿外传来脚步声,谢让走进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醒酒茶,喝了能舒服点。”
宇文越接过来喝了一口,问:“你好些了?”
“嗯,好了。”
他的发烧通常来得快去得也快,比起生病,更像是身体在表达抗议。时刻提醒他不能受累,也不能贪凉。
谢让道:“喝完再睡会儿吧,今早的讲学已经帮你推了。”
宇文越“唔”了声,努力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怎么没有?”谢让转头往桌案边走去,煞有其事,“陛下发起酒疯来,真是很吓人啊。”
宇文越:“……”
少年局促地问:“我、我做了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谢让细数起来,“大喊大叫,鬼哭狼嚎,又是唱歌又是大笑,还偏要拉着常公公跳舞……啧啧啧,真是叫臣刮目相看。”
“……”宇文越狐疑地看他,“你没有骗我吗?”
“没骗你,真的。”谢让眼神分外真诚,“我说的千真万确,不信你去问常公公。”
宇文越:“…………”
他自然是不敢问的。
当今圣上最好面子,要让他跑去下人面前,问他昨夜是不是大喊大叫,还偏要拉着对方跳舞……宇文越宁可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少年脸色忽青忽白,最终什么都没说,默不作声喝完了醒酒茶,乖乖躺了回去。
谢让望向床上那身影,失笑摇头。
宇文越昨晚当然没有大吵大闹,少年喝醉后比以往还要沉默,也更为霸道。
见他烧得难受,竟那么不讲道理地直接抱了上来。
还一抱就抱了大半宿。
而被他那么一抱,身上竟当真没那么难受了。
上回有人这么抱着他,还是幼年时在父母身边。
谢让唇边抿起一个笑意,低头翻开了手边的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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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很快到了除夕。
按照本朝惯例,除夕夜的前一日,圣上会在宫中设除夕宴,邀百官携其亲眷入宫赴宴。
虽说是晚宴,但欢庆从白天便开始了。
请来的戏班午后就开始登台表演,百官及其亲眷在御花园赏雪听戏,以往冷清的宫闱难得热闹。
不过,身为帝师的谢让,却是直到晚宴开始前,才姗姗来迟。
原主过去在百官中的存在感太高,只要出现必然会引起众人关注,这很不利于宇文越掌权。因此,谢让近来有意低调森*晚*整*理,朝中无论大小事,都让小皇帝去多露脸。
当然,这么冷的天,他实在不想早早去御花园吹风,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晚宴即将开始,百官陆续进入设宴的太和殿,按官职级别落座。谢让身为帝师,又是丞相,座位自然在最前方,仅次于天子之下。
他叫人领着他从小门低调入殿,刚一坐下,感觉到正前方有一道目光。
谢让抬起眼,看见了那个坐在与他的座位几乎平级,靠龙椅右侧的年轻男子。
是萧长风。
男子大马金刀地坐着,还没开宴,已经让人给他倒起了酒。见谢让朝他看去,他甚至举起酒盏,淡淡向他点头示意。
谢让:“……”
这人到底什么毛病。
他近来都这么有诚意了,这人不会还想着要弄死他吧?
不是不可能。
原主这些年做的事的确招恨,莫说是萧长风,就是现在的朝廷里,想杀他的人也不少。可他毕竟是帝师,又高居丞相之位,就算想要动手,也不得不找个契机。
书里,萧长风是以他爹去世为契机,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这个契机。
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宇文越愿意保他。
所以谢让才会放心召萧长风回来。
但这人对他的态度……
谢让兀自思索着,殿外忽然传来小太监的通禀。
圣上驾到,可以开宴了。
过年不比其他,不需要这么多规矩。众人推杯换盏,一派其乐融融,就连谢让身边,也来了好几批要给他敬酒的官员。
除夕宴的菜肴酒水都是上乘,宴席过半,整个太和殿上都弥漫着馥郁浓烈的酒香。
实话说,是有点馋的。
然而,没等谢让接过酒盏,上方忽然传来少年低沉的嗓音:“太傅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谢让:“……”
当今圣上这话一出,众人都怕触了霉头,纷纷退了回去。事实上,就算他不开这个口,也没多少人敢往谢让身边凑。
刚凑近点就被圣上满脸不悦地盯着,这谁能受得了?
一时间,谢让身边门可罗雀,连个来闲聊的都没有,只能安安静静吃菜。
倒是他面前的萧长风开口了:“太傅不能饮酒?”
萧长风今晚是被劝酒的重灾区,纵使酒量再好,眼底也不复以往清明。
他手里握着酒杯,嗤笑道:“太傅这身体还真是不如从前,以前与我喝酒时,那可是丝毫不输下风啊。”
谢让:“?”
……谁和他喝酒?
在书里,除了最终率兵捉拿原主之外,萧长风与原主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此人当初离京的时候,原主甚至还没被封为太子太傅,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的编修。
他们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