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 第66章

熟悉的字迹俊秀飘逸,宇文越眉心一跳,心底浮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50章

暮色四合, 山野小道旁一间不起眼的客栈内,有两人对坐饮茶。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当真愿意离开。”男子头戴斗笠,亲手给对面的人倒了茶, 笑了笑, “还以为这番布置, 肯定会落空呢。”

他的对面,谢让揭下斗篷兜帽, 悠悠道:“我也没想到,前来接应的会是殿下。”

面前此人, 正是那月氏王子,穆多尔。

一个月前, 穆多尔答应会协助谢让离开京城。谢让如今的势力大大削减, 自然不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机会。可他没有想到, 穆多尔说的协助, 竟是他本人亲自前来。

这人, 早在一个月前, 就应当回西域了才对。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亲自来办才能放心。”穆多尔话音带笑,心情似乎不错,“我已安排妥当, 派了数支人马装扮成你, 出城后四散而去。大梁皇帝就算想追,现在应该也追不到了。”

谢让:“多谢。”

今天, 已经是谢让出城的第三天。

所有人都以为, 帝师出宫之后,是回了丞相府。但实际上, 出宫那天夜里,他便悄然离开了京城。

丞相府内留下的,不过一位易容过后的替身。

这半年来,丞相府内家仆遣散,反倒叫宇文越难以监视。

谢让垂下眼,还想再说什么,却偏头轻轻咳了几声。

穆多尔望向他那苍白的唇色,担忧道:“你这几日舟车劳顿,要多注意身体。索性现在已经离开京城,不妨就歇一歇,我给你寻个安全的住处。”

“不必。”谢让咳得脑中阵阵发晕,摇摇头,“这里离京城还是太近,没有什么绝对安全的地方。我在朝中做的安排,至多拖到今天中午,宇文越现在多半已经派人来寻我了。”

若他身体再好些,出城之后策马疾行,或许能跑得更远,不必担心被人追上。

可惜他做不到。

这三日谢让竭尽全力,也不过走出了百余里。

他这废物身体,养了大半年,比起寻常人还是差远了。

“你就该早几日出来的,谁让你偏要拖到那时。”穆多尔叹气。

“三日,是极限了。”谢让道。

丞相府如今没有眼线,宇文越不知他的起居现状,三日已是极限。若不是今日还有朝会,宇文越说不准一大早就会出宫,想法子亲眼见他一面。

只有选在这时候,才能多拖他半日。

“接下来你想如何?”穆多尔问,“真不打算与我回西域?”

“抱歉。”谢让低声道,“殿下对我有恩,日后若有任何需要在下之处,在下万死不辞。但……故土难离,还望殿□□谅。”

这些话,在离开京城之前,谢让便传信告诉过穆多尔。不过,就算谢让没有明说,穆多尔事先也并未对此事抱有过高期待。

与谢让相识一场,这点了解他是有的。

“有怀谦这句话,此番便是值得了。”穆多尔又笑了笑,问,“所以,你是打算继续南下?”

关于谢让的身世,外界知道的人其实不多,这是因为帝师当权后,有意抹去了这部分信息。因而许多人只知道,谢让出身于江南某个僻壤的小村落,其余一概不知。

穆多尔同样只知道这些,猜测道:“是想回乡了?”

谢让眸光敛下:“……算是吧。”

他对于过去的记忆仍然很模糊,大半年前,宇文越曾经答应过他,待朝中稳定,会陪他回趟故乡。

如今离开京城,谢让暂时没别的地方可去,便想到了那里。

“也好。”穆多尔对他的事知之甚少,也没有细问,只是道,“我还要赶着去与回西域的车队汇合,不能再送你了。回家安顿好过后,记得给我来封信。”

谢让点点头,抬起面前的茶杯:“好,殿下一路保重。”

“珍重。”穆多尔与他举杯对饮,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才起身出了房门。

房门在眼前合上,谢让收回目光,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回家……”

他哪里还有家啊……

谢让悠悠叹了口气,放下茶杯正欲起身,身体却踉跄一下。离开京城这三日策马不停,又不敢走官道,只能翻山越岭,走那僻壤崎岖的山间小路。

谢让被这么颠了三日,浑身筋骨没有一处是不疼的,腿根更是火辣辣的疼得厉害,不知是不是被马鞍磨破了。

他坐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缓慢站起身,走到门边。

“飞鸢。”

房门开合,一道人影闪进屋内:“公子。”

不是飞鸢。

谢让皱了眉:“怎么是你,飞鸢还没回来?”

谢让有近身侍卫十余人,眼前这青年便是其中之一。青年单膝跪地,答道:“统领大人尚未归来。”

飞鸢没有与谢让一道出城。

谢让在丞相府留了替身,除了那替身之外,府上还有十余名家仆。飞鸢的任务,是在今日中午之前,将那批人护送出城,免受牵连。

按理来说,将人送出城后,飞鸢就该追上来才是。

以对方的脚程,应当不会这么久还没回来。

难道……

“咳咳……咳咳咳!”

谢让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青年连忙上前扶他:“公子,属下扶您躺下歇会儿。”

“不……”谢让撑着他的手臂,身体不适与心绪震荡,使他浑身瞬间出了一层冷汗,“通知所有人,我们不歇了,这就出发。”

“可您的身体……”青年劝道:“公子今早就身体不适,怕是受了凉。眼下马上就要天黑了,再往前走,夜里恐怕只能宿在山中,您……”

谢让眼前阵阵发黑,顾不得对方还在说什么,打断道:“还不快去!”

青年应了声“是”,推门走了出去。

屋内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谢让略显急促的呼吸。他深深吸了口气,踉跄着回到桌边,给自己又倒了杯茶。

应该不会有事。

说不准只是路上耽搁了。

飞鸢武艺高强,就算真被追踪到,也没那么容易落到对方手里。对,说不准就是因为被追踪,所以才不敢与他们汇合。

飞鸢自有他的脱身之法,不会有事的。

谢让自我安慰一般想着,忍着头晕,再次撑着桌案站起身。

这几日,他都是在野外过的夜。他这身体被宇文越养得娇贵,以往夜里要是没睡好,第二天必然头晕眼花,浑身都没力气。

这回能撑这么久,其实已经超乎谢让的预期。

若无意外,今日应当是能在此处歇一夜的。

谢让闭了闭眼,重新戴上兜帽,推门往外走去。客栈内光线不佳,谢让穿过昏暗走廊,扶着墙慢慢下楼,走到楼道的拐角,昏昏沉沉的脑中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这山间客栈规模不大,因为不在官道旁,平日里几乎没什么生意。

但也不至于这么……安静。

谢让睫羽一颤,比以往迟钝许多的身体已经拐过楼道,往下迈了一步。

被暮色笼罩的客栈大堂出现在他眼底。

大堂内挤满了人。

方才见过的客栈掌柜、伙计,零星几个在大堂吃饭饮茶的客人,与谢让同行、伪装成行商的侍卫……每一个人,都被押着跪在地上。

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横着把刀,刀锋反射着夕阳鲜红的光芒,亮得刺眼。

静默无声当中,站在大堂中央的少年抬起头来,神情阴沉如水:“老师,你这是想去哪里?”

……还是被追上来了。

计划了一个月,折腾了三天三夜,还是没跑得掉。

谢让脑中阵阵发昏,在那一片雪白的刀锋与夕阳中,几乎看不清那熟悉的身影。

宇文越缓步朝他走来。

“你……”谢让扶着墙面,在对方那摄人的气势下,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可就是这般微小的动作,却让宇文越的双目陡然蒙上了红。

下一刻,谢让被人用力攥住了手腕。

“谢怀谦。”宇文越嗓音低哑,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你要去哪里?”

“如今朝中局势稳定,臣这是……辞官还乡。”谢让低声开口,没有意识到,自己指尖都在轻轻颤抖,“陛下,你答应过的……”

“我答应过什么?”宇文越轻声打断他。

谢让直到此时才发现,宇文越甚至就连衣服都没有换。厚重的冕服只是脱去了外头那不便行动的长袍,明黄的里衣绣着金龙,衣摆处甚至沾上了不少泥土灰尘。

他……是收到了他的奏折,就立即追了出来吗?

谢让混沌的思绪忽然清醒了几分,他抽了下手,想挣开他的钳制:“宇文越,你先冷静点,我……”

“你再乱动,我就杀人了。”

谢让浑身一僵。

“从谁开始呢。”宇文越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他注视着谢让,轻声道,“是朝中那些帮你拖延时间的大臣,还是那条被你留下善后的狗?”

谢让头晕目眩:“飞鸢……你把飞鸢怎么了?”

“抓起来了。”宇文越轻描淡写,“他是逃得很快,若他无所顾忌,就是动用所有禁军,多半也拿他没办法。但他护送的那批家仆,着实有些拖累。”

谢让头晕目眩:“你用人质威胁……”

“怀谦,还记得我说过吗,你的心太软了。”宇文越继续缓步上前,将谢让抵在楼道拐角处,“你顾忌这么多,又计划了这么多,反倒把自己逼上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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