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小皇帝总想标记我 第88章

宇文越动作不紧不慢,仔细帮他擦了身,换了衣服,熟练得仿佛已做过千百次。

飞鸢立于屏风外,禀报完后便一言不发,静静等待着。

少倾,宇文越才道:“进来吧。”

飞鸢快步走进内室,收拾好宇文越帮谢让换下的衣物,端起用完的热水就要出门。

宇文越又道:“再过几日‘服丧’就要结束了,朕得尽快启程回京,让你找的人,都找好了吗?”

飞鸢动作一顿,应道:“是,依照陛下的吩咐,寻了几位自幼训练的盲哑奴,日后会由他们照顾公子。”

宇文越点了点头,飞鸢却没急着离开。

“怎么?”宇文越问。

“公子他……”飞鸢朝床上看了一眼,低声道,“公子,真的还会醒来吗?”

没有人知道那日宇文越在山上遇到了什么,就连飞鸢这般最亲近的护卫,都只知道宇文越不知怎么受了伤,回来之后,便吩咐护卫尽快回京。

可飞鸢一眼便看出,宇文越那伤势,分明是他自己所致。

而从那天开始,谢让再也没有醒来。

原本的他,脉象虚弱,病入肺腑,已经是无药可医之相。

可那天之后,他的脉象逐渐恢复,身体也仿佛回到了重病前的模样。

唯独沉睡不醒。

“他会醒的。”宇文越拂过对方额前一缕碎发,眼眸垂下,眼底显出几分温柔,“等一切结束之后,他就会醒了。”

“……这是他们给我的条件。”

第68章

年轻的影卫没再说什么, 只低低应了声“是”,收拾好东西出了门。

房门缓缓闭合,宇文越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床上的人, 神情有些无奈:“这下, 真要被人当成疯子了。”

这半年以来, 宇文越以“服丧”为由,在行宫闭门不出。

这类对话, 其实已经发生过无数次。

原因无他,虽说谢让如今脉象一切如常, 但一个足足半年未曾醒来,没有意识, 也无需饮食的人, 无论在谁看来, 都早已不像个活人。

“我知道, 你肯定会醒的。”宇文越俯下身, 在谢让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低声道,“所以,我会努力做完我该做的事,你也是这么希望的, 对吗?”

他微抬起头, 放在床头的书册映入眼帘。

这是回京之后,被人作为帝师的“遗物”, 从丞相府中找到的。

在谢让辞官离京之前, 他足有一个月时间闭门不出。

那时候宇文越自顾不暇,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知道, 在那计划着永远离开这里的一个月里,谢让把毕生所学,为君之道,以及那些所有还来不及教给宇文越的东西,尽数写了下来,编写成册。

他从未放弃帝师之责。

也从未……真正抛弃他。

“原本答应过再也不会离开你的,现在恐怕要食言了。”宇文越眼眸垂下,注视着那张沉静的睡颜,“别担心,我会尽快结束这一切。”

“……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

原本应当死去的人,最终安然无恙地活了下去,这种事他们的确曾遇到过。

“规则”对书中世界的控制并非永无止境,€€的控制,只持续到原本的故事线结束。就像当初的奚太后,在作为阶段反派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之后,便渐渐脱离了“规则”的控制,察觉到了事态的古怪。

所以,宇文越需要做的,便是让这个世界的故事线彻底走向终结。

等到那时,书中世界不再会被“规则”左右,谢让才能真正挣脱那所谓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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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兴七年,帝师意外身亡,当今圣上为其守孝半年。

九月末,一批西域商人为匈奴所擒,西域诸国联合抗议,在边境掀起战事。

同年十月,战火蔓延至大梁境内,大梁正式加入战局,年仅十九岁的当今圣上宇文越御驾亲征。

这场本该在数年后出现的战事,轰轰烈烈席卷了整个西北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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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阳春三月,行宫内万物复苏,处处春意盎然。

“这件颜色会不会太艳?”

“也是,这么喜庆的日子,穿得太素是不大合适。”

“……不成,还是换一件吧,把那件给我看看。”

寝宫内,青年穿着一袭红衣,不自在地扯了扯领口。

他的身旁,几名侍卫抱着衣服,正手忙脚乱帮他整理衣衫。

侍卫大多都是粗人,平时哪干过这么精细的活,一大屋子人,各个手足无措,兵荒马乱。

“要我说啊,这件就挺好,你家小皇帝肯定喜欢。”一个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这声音仿佛平地惊雷,屋内众人皆是一震。

“谁?!”

“什么人,竟然擅闯行宫!”

“公子退后!”

数名侍卫顿时刀剑出鞘,齐齐对准了殿门方向。

正要跨步进来的青年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仓惶间竟被门槛绊倒,扑通一声,摔了个五体投地。

殿内静默片刻。

少顷,清亮的嗓音从人群后方传来:“都退下吧,不是外人。”

人群分开,青年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身形消瘦,面容年轻。

一如当年模样。

“我差点没认出你,阿轩。”谢让上下打量他片刻,微笑起来,“又或者,该唤你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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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给二人奉了茶,自觉退了出去。

殿门被缓缓合上,谢让撑着轮椅站起来,青年连忙扶稳他。

“你的腿……”

“已经能走一些路了,但他们怕我摔着,就是不肯让我自己走。”谢让无奈笑道,“哪有这样复健的。”

“你这身子骨是该小心。”青年道,“躺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醒过来,要是再出什么岔子,你家小皇帝又要发疯了。”

听了这话,谢让脸上笑意稍敛。他偏头望向窗外,晴空碧蓝如洗,阳光正好。

谢让弯了弯嘴角,轻声道:“不会再让他担心了。”

谢让的记忆,仍停留在他在宇文越怀中睡去的那天夜里。

这些年对于他而言,仿佛只是一场格外漫长的梦境。他沉沦于一场又一场虚幻的梦境当中,恍然醒来,才知道世上已过去了八年。

整整八年。

足以让守在他身边的侍卫们,脸上留下岁月的痕迹。足以让当初那十三四岁的少年,长成如今这般青年才俊。

唯有谢让,丝毫未曾改变。

谢让后退半步,站稳身体,弯下腰,郑重地朝青年行了一礼。

“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谢让道。

青年似乎不太习惯被人这么客气对待,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赶忙扶着谢让回到轮椅上坐下:“看来你家小皇帝把事情全都告诉你了?”

谢让点点头,指向内殿的书桌。

隔着薄薄一扇木制屏风,能看见那书桌上堆放着不少书信。在谢让沉睡的这些年,在他们无法见面的时间里,宇文越每日都会给他写上一封信。

有时是讲述边境战事,有时则是自己为君为帅的感悟。

当初那件事的前因后果,自然也被写进了书信里。

“不必谢我,我也不只是想救你。”青年犹豫一下,还是如实道,“其实,我当初没有完全和宇文越说实话。”

宇文越是书中男主,这个世界的一切皆是因他而存在。他若是死了,这个世界就会立即崩溃,不可能再仿照谢让当年那样,造出傀儡替他走完剧情。

那样没有意义。

说到这里,青年悠悠叹息:“要谢,就谢你家小皇帝吧,真是个小疯子。”

谢让却是垂下眼:“这些,他未尝不知。”

青年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的确,如果宇文越的死活没那么重要,那当初他以自身作为威胁时,管理员们大可以放任不管,任由他在那荒野间丧命。

换句话说,从管理员现身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在宇文越的掌控之中。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无论是哀求,发泄,还是以天下安危作为威胁,都不过是他的激将法。

青年哑然片刻,愤愤道:“……这混蛋玩意。”

可惜,那位刚刚一统天下的混蛋玩意还在千里之外,听不见青年如何骂他。而在场的另一位,又是无条件护短,对被骗多年的青年没有丝毫同情。

青年叹了口气,懒得再计较许多,又道:“今天我来,是要向你们道别。我们原本不能降临书中世界,当初为了救你,我曾经短暂附身在这个叫阿轩的小子身上,所以才留下了通道。”

“如今四海归顺,故事线已经结束,‘规则’对你们的控制也即将解开。原本负责你们这个世界的管理员们已经陆续前往其他世界,我也要走了,以后多半不会再见面……”

谢让半开玩笑:“又要去折腾其他世界了?”

“什么叫折腾?”青年冷哼一声,不悦道,“你知道修bug有多难吗?你要怪,只能怪你这本书的作者写得太烂,bug满天飞。要是没有我们,你们这世界早就不存在了,还能有你们今天?”

他愤愤发泄一通,又闷声道:“不过,我确实也不想干了。”

谢让诧异地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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