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宴说:“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读这个专业?”
那当然是因为起点组在金融系。
林砚不好直说,就说:“因为好就业。”
光是林砚一个人已经足够吸睛,现在他们两走在一起,帅的二次方,走到哪儿哪儿都有人看他们。
林砚带着谢无宴走到汇演舞台的门口,还没进去,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口徘徊,是段辞。
段辞远远地就瞧见了那个跟在林砚身后的男人。
两人一同走来的画面出奇的和谐,两个人颜值都很高,并且谢无宴的眼神不如往常般冰冷。
段辞本能地起了一些微妙的敌意。
他记得谢无宴,对方是林砚在车队里的朋友,当时还送过林砚回家。
隐隐的后悔感在段辞心中升起,他摇摇头,甩去这种腾然而现的感觉,他迎上去:“小学弟,这是你朋友?”
林砚:“对,他叫谢无宴,我刚刚带他在学校里绕了一圈。”
他冲谢无宴又介绍了一下段辞:“这是段辞,我朋友。”
换做以前,段辞会希望为这一声“朋友”加一个形容词:“最好的朋友”。
但现在,段辞只想在它前面多加一个字:“男朋友”。
两人不轻不重地打了声招呼。
“化妆师已经来了,小学弟,要不你先进去?”段辞没看谢无宴,用接近夸张的虚假热情语气真诚道,“而且申大我熟啊,我来带你朋友逛吧。”
这样也好,这不是让主角组多一点相处时间。
林砚刚想说话,谢无宴抬起眼皮,看了段辞一眼:“不用,刚才已经熟悉过了。”
林砚咽下那还没出口的话:“那你先去座位上?我去后台。”
谢无宴:“好。”
段辞就跟林砚一起进去了。
谢无宴却没直接去观众席,他靠在门口,一双漆黑的眼瞳专注地打量着面前的校园。
远处的教学楼和行政楼都没有任何灯光,只有路灯和挂上去的彩灯提供了亮度,是一座充满了人文气息的学院。
林砚就是每天生活在这座校园里,上下课,偶尔去篮球场运动,在每幢楼里来回地穿梭。
谢无宴想起方才青年朝他而来的画面,那种林砚专门向他走来的感觉简直好极了。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那种好像整个人全身心地只关注面前朝他走来的那个人。
通往舞台的小径上,陆羁从远方走来,他径直走进会场里,身上带着浓厚的烟草味。
在和谢无宴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陆羁认出了对方的脸。
他遇见过谢无宴不少次了,从海边的酒店,到赛车的山道,再到现在的申大校园里。
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这个念头在陆羁心里一闪而逝,他转过头,踏上台阶,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
汇演后台。
学校专门请来的化妆师正在挨个等林砚他们化妆,他们的节目接近压轴,因此化的也晚,前面的几个节目表演者已经换上了全套服装,准备上台。
前面的主持人已经报出了第一个节目的名字,隔着后台,林砚听见了观众们捧场的掌声和欢呼声。
第一个节目是书法表演。
“你好,我来给你们化妆。”
化妆师小姐姐提着化妆包来到林砚面前。
她举着化妆刷凑近了青年的脸,林砚下意识闭上眼睛,任她在脸上动作。
化妆师原本刷子上沾了粉底,想给他上一层底妆,但这会让手里的化妆刷却怎么也刷不下去了。
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青年的肌肤细腻无暇,哪怕近在咫尺也看不见毛孔,她觉得自己这粉底刷上去,都会污染了这张脸。
化妆师感叹:“我觉得你这脸,都不用怎么化妆,我给你上点眼影亮片吧,舞台吃妆。”
她这话简直说到段辞心坎里了。
段辞瞬间忘掉了方才的事,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后,今天再看林砚,怎么看都觉得小学弟真漂亮。
这会儿青年闭着眼睛被化妆师捏着下巴打量的样子很乖巧,嫣红的嘴唇娇艳欲滴,让人想亲一口,亲起来肯定也是香香甜甜的。
等等,亲一口。
段辞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
他赶忙挪开视线,这辈子他还没有想到过这方面的事。
作为一个铁直男,在同龄人春心萌动对着异性蠢蠢欲动的时候,段辞忙着跟在陆羁后面学习、创业、考大学,空闲时间还得飙车、打架,再加上他这个人对这方面也没兴趣,他甚至连自助都很少,更别提想接近,亲吻另一个人。
然而此时,那种感觉燃了起来,让段辞无法克制地联想到“性”。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事,但段辞总觉得这样的想法会玷污了小学弟,玷污了他纯洁的爱情。
在段辞慌里慌张的时候,化妆师已经化完了林砚的妆,她转到段辞面前:“来,小帅哥,到你了。”
段辞不敢去看林砚,就说:“我不用。”
“不化全妆,就给你贴点亮片。”化妆师说,“你们一个乐队的,总得统一。”
一句话让段辞放弃挣扎。
林砚低下头整理着袖口。
狄子睿突然说:“我有点紧张。”
楚然:“我也……”
狄子睿:“段哥,小学弟,你们呢。”
段辞正闭着眼睛上妆,闻言心不在焉地说:“我倒是还好。”
比起舞台,更让他紧张的是方才对林砚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林砚把袖口的流苏顺好,抬起头,化妆镜柔和的灯光映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上,倒映出他自己的影子。
他说:“没什么好紧张的。”
*
陆羁准时到了汇演舞台。
他没有直接去座位上,那边的人太多,而是站在后台出来必经的通道里。
从后台到前面的舞台,有一条小走廊,陆羁站在那儿,出来前他刚和父亲又吵了一架,父亲再次提出他能够趁早入伍,被他拒绝了,并嘲讽对方有空就带着小情人出去玩,别老想管着他。
在车上他烦躁地抽了根烟,现在身上的烟草味很重。
远方的天边飘来沉沉的乌云,凉风吹进走廊,吹散了他身上的烟味。
舞台上穿着汉服的少女拿着毛笔,在挂起的宣纸上画出一幅水墨山水画。
天边越发地阴沉了,零落的小雨顺着夜风打在陆羁脸上,带着冰凉的湿意。
随着节目一个个结束,后台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行人。
他们穿着同色系的衣服,款式有微妙的不同。
陆羁的目光越过走在最前面的狄子睿,落到了第二人的身上。
青年穿着紧身的牛仔裤,越发勾勒出窄腰长腿,牛仔蓝的上衣在衣角处破了个洞,缀着流苏,肩头与胸口前有两个橘色的星星,橘与蓝形成了一种鲜艳的撞色。
光线一寸寸碾过林砚的脸,他的脸上没有妆容的痕迹,只有浅淡色的眉眼处点缀着油画般的色彩,眼尾贴着橘色的碎钻,眼睑处是细碎的蓝色绘花,仿佛大海与斜阳在那片琥珀色的海洋里最终交汇。
陆羁从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眼睛。
林砚没有留意到他的存在,或者说,他没有认出黑暗里站着的是陆羁,他这一行人经过走廊,往外面的舞台走去。
陆羁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靠在外侧的栏杆上,他的手握紧了面前的栏杆,飘雨与夜风让栏杆又湿又凉,但他的心却跟栏杆的温度形成一种强烈的对比。
谢无宴坐在观众席里,头顶有雨棚,飘雨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舞台上正在表演的是双人芭蕾舞,配上升腾的雾气和幽蓝的光线,美奂绝伦,但谢无宴却只盯着一旁黑暗中候场的人。
或许是察觉了他的目光,原本站在侧边看向舞台的林砚转过头,往观众席看了一眼。
那一瞬间,谢无宴只觉得林砚明明没有看到他,但视线却仿佛扫过了他。
而他为此时此刻短暂的眼神交汇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
谢无宴自己也不懂自己为何如此兴奋€€€€
林砚看到他了吗。
那双什么也不存在的琥珀色眼眸里,曾经有一瞬会映入过他的模样吗。
谢无宴感觉不到舞台上芭蕾舞的谢幕,感觉不到光线的骤然漆黑,感谢不到音乐声的停顿,他只感觉得到林砚的存在,如此鲜明又夺目。
就像他漆黑世界里偶然划过的流星。
谢无宴不知道答案。
在中场的黑暗里,林砚走上了舞台。
来自申城新闻网的摄像头坚守岗位,直播着舞台上的表演。
乐器被后台组的工作人员搬上了舞台,当所有人落座后,“咚”地一声,强光从头顶洒落,照亮了舞台上的一切。
【沃草,这组好帅!乐队组吗!】
【啊啊啊吉他手小哥好帅啊,好正,好久没见过这么正的小帅哥了,这剑眉星目!】
【你们看架子鼓的那位,我靠好漂亮,我的老天爷,好漂亮的眼睛,我死了。】
【好酷,好帅,我好爱!】
林砚安静地坐在架子鼓后,青年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黑色的鼓棒,星河落在他的眼尾,动与静交织出一副极有张力的画面。
桑宁骤然握紧了手腕。
纱布下的伤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