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帝和病弱的他 第17章

陛下若是真的喜欢公子,那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荷绿听罢冷笑一声,片刻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即收敛了情绪。

“你去找人到齐国舅府邸悄悄打探一下,看看齐璃伤势如何。”

“好”回过神桃曳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处想。

次日

前朝,礼部穆大人上书弹劾程幼行事乖张、于长街放箭意图射杀齐国舅的幼子。

一时朝堂哗然,而高居上坐到李牧首听着堂上人吵吵嚷嚷却始终未表态度。

“陛下,程幼当街伤人实在狂悖,品性堪忧,留在后宫怕是要成祸害,臣请君再三思量,降罪并将其清出后宫!”

一位大人说得慷慨激昂,而李牧首仍旧是着盘佛珠恍若事不关己,让其他一些随风倒的大人更是举棋不定。

当然也有些不怕惹祸的直言上赶着“仗义执言”。

自古臣死谏,此正理。

檀香袅袅升起,半晌李牧首抬眼看着殿下乌乌泱泱的人,视线轻飘飘从几个一直不吭声的大人身上滑过最终是定在了正说话人的脸上。

“李大人的次子宠妾灭妻,使得孕妻坠河丧子”说到此处李牧首看着面色涨红的李大人嘴角浅浅含笑又慢条斯理接着说“李大人现在家里乱成一团倒是有闲心管朕的后宫……”

李牧首的语气渐沉,扫视众人的视线也越发冷。

前朝水深火热,而尊仪殿则依旧是万事泰和。

程幼早起赖了一会床,洗漱后高高兴兴吃了早饭,还如平常一般,赏着景到太后宫里去。

太后之前把他留在眼前是为了教导,现在见他行事自有章法便就没再管着,只是觉得这小孩讨喜舍不得放人,便常叫人宫里玩,有时尝了什么好吃的吃食还会嘱咐人给他留一份,或者等着人来了尝尝。

太后喜欢他,程幼也不傻,自然乐得去太后宫里,而且听太后说说以前她年轻时在宫里的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有吃有喝还有人陪着说话,他喜欢。

若太后知道他是这么想到怕是要哭笑不得。

在太后宫里待了一上午用过午膳,李牧首身边的小侍卫将要回尊仪殿的程幼半路劫下了。

程幼也不慌连撵轿都没下,撑着额头半合着眼,轻轻打了个哈欠,醒了醒困意才抬了抬手才不急不躁地让身边的人跟着小侍卫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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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幼站在紧闭的书房门前,理好衣摆推门而入。

书房内,李牧首站在数丈高的书架前,背对着房门,从窗外透进殿阳光更将他修长的身形刻画得异常锋利。

如刀似剑,皆能见血。

可他又总好雪衣。

一袭雪衣怕是提刀站在血泊里,明明是冷冽嗜杀的模样,但世上凡人却总偏爱地误以为是血玷污了他。

程幼自认也是凡人。

凡人总爱佛,可佛却教人斩断爱/欲。

“陛下……”

程幼乖顺地跪在地上。

李牧首转回身将从书架上抽的书随手放在桌子上看着跪在地上的人,眉心微拧。

第29章 不然怎么能警告他不要恃宠而骄呢?

“为什么这么做?”

想到他做的事,李牧首问话的声音不自觉就带了冷意。

“去年冬他诱我去猎场以至于被野兽追赶跌落坡底,前些日进宫又摔死我的狗……”

地板很硬,跪着实在难挨,程幼说话间只能伸手撑着地稍稍借力,不至于晚上膝盖青红一片,看着吓人。

“陛下,我也想知道,齐璃为什么那样做?”

李牧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格外委屈的人,冷寂的心却丝毫未动。

“我一直不知道你这么怨恨他。”

程幼听他的话嫣然一声苦笑“陛下这话听着像是我心胸狭隘似的……陛下也太偏袒了”

他一袭水红色宫衣清俊无比,跪在地上水泠泠的眼半收半敛地望着他,一半痴缠一半清寒。

“程幼”

听着他说的话李牧首脸色寒色越浓,再无意与其多说。

荷绿等在殿外又急又慌,抬头忽然见殿门打开程幼出来,赶忙迎上前。

“君……”只是他还未到近旁,便被跟着从殿内出来的曹公公不着痕迹地挡开。

“陛下说先让君到辰德殿静思己过”

曹公公一手端着佛尘一手手心向上,腰微弓,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从前程幼心里骂他张一张死人脸,然如今回头看也不这么认为€€€€宫里的人活着的都有张死人脸,只是有的人挂脸上,有的人挂心里。

程幼微微颔首,并无异议。

他这番平静的姿态反倒让曹公公有些讶异。

辰德殿宏大除了每年祭祀少有人来,殿里檀香然然袅袅,牌位累累衬得大殿过分寂静空荡。

程幼上了一柱香虔心拜过。

“君且静思,陛下那边还要人伺候,奴才先退下了……”

程幼仰头看着磊磊排位后的一尊大佛,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曹公公看着他笔直的背影,良久转身出殿门。

“把殿门全部打开!”

曹公公出去后站在台阶上将一直微弓的背稍稍停直,对着低下的几个小奴才吩咐。

而桃曳一听见这话,猛得站了起来。

“怎么?桃曳姑娘对陛下圣旨有异,嗯?”曹公公侧脸瞥了她一眼,话里隐隐带着压迫之意。

陛下怎么会如此羞辱他们公子?!

荷绿拉下欲争辩的桃曳,连忙答话“圣上口谕,奴婢们不敢不恭。”

半晌曹公公威压的视线从两人身上移开,示意小太监打开殿门。

大殿的所有门窗全部打开,程幼直觉得眼前猛然一亮。

阳光太亮,他忍不住合上眼。

殿外,往来的宫人看着跪在殿中思过的程幼又都连忙低下头。

桃曳眼泪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垂着头不忍看公子受辱。

“都怪我……我、是我买的箭……我还开心”桃曳憋得脸通红,就是不肯将挂在眼眶的泪落下“我……”

一旁荷绿默默拍了拍她的背,看着殿内跪着的程幼并未说话。

正值盛夏,殿外骄阳正烈,殿内却如同寒窖。

一阵阵热浪从外面扑进来,跪久了,程幼也不知道自己是冷是热。

长慈宫

太后坐在榻上,看着一直哭诉的齐国舅眉心微拧。

“太后,璃儿他可是你的亲侄儿啊!”

“人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你得心疼他呀……”

齐国舅连哭带说,仿佛齐璃几乎要不久于世。

太后看不下去,将话拦下,又受着一番纠缠才将人劝走了。

等觉得齐国舅差不多出了宫,连忙招容熙过来。

“你去辰德殿随便找个由头将人领到这来,他身子骨弱怎么能受得住……”

“是”容熙听了吩咐连忙往辰德殿去。

容熙到辰德殿时,程幼已经跪不住了,手一直撑着地,腰酸得厉害,人还一直犯恶心。

“君……”

容熙见他脸色苍白,连忙将太后嘱咐提来的参汤给他喂了。

“怎么脸色差成这样?”

说罢便一刻不敢耽搁,将人扶上撵轿往长慈宫赶。

“去唤太医……”

程幼躺在榻上隐隐听见有人喊请太医,抓住那人的袖子艰难地开口阻止。

太后看着他思量片刻,抬手将要去找太医的人停步。

书房

“圣上,太后宫里的容熙将人带走……”曹公公躬着身子将新沏好的茶放至桌案。

“嗯”李牧首端起茶淡淡应声,似乎并不意外。

“齐璃伤得重吗?”

“齐璃公子并未伤到筋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一直未醒”曹公公说到此处偷偷看了看他脸色低声问“陛下可要去看看?”

“不必”说着李牧首将一道圣旨递到了他跟前。

曹公公看了圣旨的内容脸色微变。

褫夺君封……

这处罚未免过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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