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煜川也微微勾了勾唇道“许久不见”
齐家兄妹三人,出来一个万民敬仰的太后,一个彪炳青史的将军,一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太后即当今圣上之母,而将军便是齐煜川的父亲,最后那富甲一方的商人便是齐璃的父亲,齐国舅。
所以李牧首和齐煜川幼年相识,彼此扶持牵制,后来李牧首登上帝位,齐煜川也在战场厮杀出一条血路。
“许久不见,姑姑身体可还好?”齐煜川问。
“太后一切都好”李牧首淡淡答。
细雨霏霏,齐煜川横刀立马站在客栈门前,李牧首望向客栈内,似乎要越过他见那个想见的人,两人相对而立,谁都没有先开口,任由斜雨打湿衣摆。
曹公公拼命给齐煜川使眼色,可齐煜川瞥过只是淡淡勾起唇,漫不经心,他心下有些疑惑,正准备自己上前插话,突然从客栈楼上下来一个人。
身量修长高挑,体态欣长而消瘦而荏弱,只有肚子高高隆起,玉簪挽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清俊,布衣长衫站在楼梯处总有款款之意。
众人看着他,心也跟着他高高隆起的肚子而胆战心惊。
李牧首看着他愣在原地,心中因为他而捅出的口子在一点一点填满,回过身冷矜的眉眼稍稍柔和。
程幼收回落在齐煜川身上的视线,微微颔首淡淡“圣上万安……”
李牧首停住脚步,在程幼好看得脸上一寸一寸巡查。
程幼迎上他的视线含笑而立,这是眼里的笑满是畏惧和恭敬,李牧首看着他,突然顿住脚步不敢上前。
下最后一个台阶,程幼没站稳身子一歪,李牧首回神步伐慌忙上前扶,但站在他身侧的齐煜川动作更快。
程幼和齐煜川的手掌交叠紧握,而李牧首伸出的手却停在了半空。
程幼没看他,将被齐煜川紧握的手抽出,垂眼道“多谢,齐将军……”
“冒犯”齐煜川勾起的唇无声中落下,盯着俩人相握的手低声回。
李牧首上前霸道地牵起程幼的手,面容冷淡隐有不快。
程幼抬头看着李牧首冷冽的眉眼,浑身僵硬,想问他为什么能这样若无其事。
但良久他也只是缓缓抽回手,无声地嗤笑一声。
“我……身体不适,不能伴驾,先上楼”说罢程幼转身去楼上,也没看李牧首冷冽的脸色,任由一众人承受着帝王之威。
寂静中齐煜川忽然笑出声,李牧首皱着眉转头看向他。
“李牧首……”齐煜川环臂而立似笑非笑问。
“听说你为了程君退了和方尚书家的的婚?”
“是准备把皇后之位留给他?”
李牧首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喜欢打听家长里短,良久只是淡淡道“这与他何干?”
“哦”齐煜川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问“后宫佳丽三千的其中之一?”
李牧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齐煜川握紧手中的刀柄,眼底发冷,但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减。
“那你怎么这么急着来?”齐煜川句句逼问,李牧首不悦地拧起眉心,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很闲?”李牧首眼尾微压低声问。
“不闲怎么会被舅舅派送程君?”齐煜川不以为意,又道“皇室密闻总是容易让人心生窥探之意,我是俗人自然也不例外。”
“我原以为,你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所以才把人迎进宫,没想到你也没那么喜欢他……”齐煜川停顿片刻“果然如太傅当年当年所说,天生帝王,不为外物所乱?”
李牧首冷笑一声道“不过一个男宠,怎么倒引起表兄谈今忆昔了?”
“男宠?”齐煜川愣了一下,而后转过脸低头笑出声。
“你这样轻看他就不怕……”最后面的话齐煜川说得轻而又轻几乎消散在风中,但李牧首还是听见了,遂拧起眉心。
就不怕……他跟别人跑了?
“堂哥,你也知道他是我枕边人……”李牧首似笑非笑地看着齐煜川道,一直弓着身子的曹公公听两人说话头垂得更甚,几乎恨不得低到泥缝里。
李牧首说罢,转身跟着程幼的脚步上楼。
留在原地的齐煜川,良久也转身离去提刀抬首而去,勾起唇,黑漆漆的眼里满是狠戾之气。
楼上的客房,程幼坐在窗边,水一样的头发蜿蜒流淌,修长的双手随意搁在膝上,垂眸间像是谁家眉目如画的少年公子。
李牧首站在纱帘外看着他,恍忆起两年前他初入宫的那晚,他穿着血红色喜服,站在灯下望着他,眉眼低弯灿若星辰,艳红的唇含着雪白齿贝,笑容格外灿烂。
只是见他仍是身着月白色常服笑容敛了许多,似乎很失落。
“陛下怎么不穿喜服?”他皱着眉问。
“不合规矩……”李牧首回答。
“不能……不能为我破例吗?我这一辈子可能就成一次亲……”程幼蹑步走到他跟前,小声道。
李牧首皱了皱眉,觉得他不知进退,遂径直走到寝房并未理会。
后来在一起久了,他不会因为这样的小事给他脸色看,而他也大概摸清了自己的脾性所以从那后也很少在他面前说这样的话。
作者有话说:
番外大家是想看现代还是古代
现代1 古代2
我听大家的 . .
第64章 陛下春秋正盛,以后会有很多子嗣
“圣上”程幼唤他,李牧首回神望着程幼黑白分明的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幼再没有那样对自己笑过……
李牧首拨开帘子,走到他跟前突然想。
“圣上有什么想对我说吗”程幼盯着他的眼睛问。
李牧首皱了皱眉似乎不明所以,而程幼看着他冷冽依旧的脸,觉得太讽刺。
“陛下没有想对我说的。”程幼笑着点了点头笑道,虽然笑着但却人莫名觉得苦涩。
“圣上,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是因为觉没必要吗”程幼轻声问。
“涵关之事,时局所迫……”李牧首半蹲下低声道。
“其实……”未等他说完,程幼出声打断。
“圣上,其实你本可以说一句对不起骗骗我的……”
其实你本可以说一句对不起偏偏我的,即便你骗我也愿意相信是真的。
如果是上一辈子,他真的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李牧首,可是李牧首是帝王,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李牧首垂下眼帘,动了动唇并未说话。
“你骗骗我,即便是再敷衍,我自己也会想尽办法为你辩解,骗自己,然后死心塌地地喜欢着你。”
“可你不愿意……”
“大概是我的喜欢对你来说真的分文不值。”
“你之前说,你总不明白为什么要为了一件小事和你闹脾气,小气到斤斤计较“
“可圣上你没有体会过将全部都压在另一个人身上是什么的感觉,更没有体会过把全部都倾注于一个人,但于他而言什么的不是的感觉。”
“例如现在……”程幼低头叹了口气看着李牧首的眼睛拼命压制喉下的酸涩“陛下觉得我好好活着其余的便什么都不重要。”
“陛下觉得让我置身险境不重要、陛下觉得让我父亲背上勾结党羽的名声不重要、陛下更觉得让我等一等、急一急没什么……”
“可……”说到此处程幼喉咙像堵住了一样,哽涩着,几乎忍不住要哭,他胆子就那么大,就连向李牧首质问都忍不住想哭。
“可你不知道,我是怎么熬过来了,也不会想我熬不过来会怎么样”
“当然,或许我说什么陛下都不能体会,因为陛下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我……”
程幼再忍不住,掩面而泣,削瘦的肩膀不住地颤抖。
他们之间像隔了一层千尺结界,他能看见李牧首,李牧首也能看见他,只是他在结界里,而李牧首在结界外,任凭他如何歇斯底里,李牧首也不会感同身受,只是冷冽地、平静地看着他苦苦挣扎……
前世是,今生也是……
看着一点一点刨开自己,血淋淋的摊在自己面前,李牧首攥着的手松开,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们之间似乎已经不止差了一个“对不起”,像是错过了一辈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低着头泣不成声程幼,李牧首恍惚想。
泪水从他修长的指缝流出,玉白的脖颈浮起青筋,声音被压制在喉咙底,只是有断断续续迟咽声,额头憋得通红。
李牧首皱了皱眉突然上前将他拥进怀里。
似乎过了很久,程幼渐渐平静,任由李牧首抱着他,下巴抵在他肩膀,湿漉漉的睫毛低垂着。
这一夜,两人同榻而眠,程幼去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粘着他,只是面对墙,缩着身体将圆滚滚的肚子护得严严实实。
次日,日头正好,程幼推开窗就看见楼下相对而立的李牧首和齐煜川。
侍从兵卒皆退至两旁,李牧首面色凝重,连一惯万事随意的齐煜川也是一脸严肃。
而程幼能想到让两人都面色骤变的便是打仗……
两人异常机警,不过片刻,便察觉到暗处有人在看,皱眉抬头向他所在处将视线逼压而至。
见是程幼,两人皆是神色一柔。
只是程幼躲得太快,只留给两人一个模糊的侧脸和背影。
“多谢表兄数次救程幼于危难。”李牧首收回视线,思略片刻,代程幼向齐煜川道谢。
“我救他与你无关,缘分而已。”齐煜川抱臂而立,勾着似笑非笑道。
李牧首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他言语间的屡次不敬,看着的他瞳色淡淡。
心中渐渐起了一个念头,只是齐煜川百年难遇的悍将,若此时折了,他还是觉得划不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齐煜川也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