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帝和病弱的他 第62章

“福安郡主想和我说什么?”程幼错开她的目光,转过脸疏长的睫毛轻轻垂下。

“哥哥死在你手里……”方书涟盯着他流畅的侧脸,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细微表情。

程幼笑了一下,转身看着他皱着眉疑惑地问“福乐郡主在说什么?”

方书涟轻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余光扫过程幼藏在衣底发白的指尖目光微滞,片刻又若无其事移开。

“做了个梦”方书涟红唇莞尔含笑,打破对峙般的沉默“是噩梦……”

“既然是恶梦,郡主就不要多思。梦是反的……”程幼心不在焉道。

方书涟点了点头,福身告辞“叨扰程公子了。”

程幼没说话,转身向伏庸殿去,清瘦的身形,如同一柄经过寒雨洗礼的软刀。

上一世,方康确实死在他手里。

时间太久了,回想起来太过混乱。

大概是方康骑着马劫了他,夜里的风吹在脸上很冷,他忍不住发抖,所以在马背上挣扎,方康不耐烦,最后忍无可忍将他提下马,掐着他的脖子压进杂草丛中。

“你最好知道自己是谁,若再让我知道你欺负我妹妹,我定要你好看!”

“呵,这话你应该和李牧首说……”

“**,欠*……”

“方康!”

“现在知道怕了?”

“滚!”

“啊!”

是衣服撕裂的声音,是被欺辱的哭泣,是簪子插入胸口,鲜血涓涓流动的声音。

程幼盯着沾满鲜血的手,松开刀柄连滚带爬地跑出草丛,不敢回头。

“幼幼!”郑仪廉下马将惊魂不定的程幼抱进怀里。

“四哥……”程幼抖着唇看着郑仪廉嚎啕大哭“四哥,我杀人了……”

“怎么办?怎么办……!”

“幼幼不怕,有四哥在。”郑仪廉擦净他脸上的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后已经断气的方康,阴狠之色从脸上一闪而过“坐车回宫,记住你今天宫里出来回了程家,其余的地方你没有去过,你更没有见过方康。”。

“四哥……”程幼攥着他衣袖,怕得浑身发抖。

“记住了吗?”郑仪廉盯着他问。

“我……”

“记住了吗?!”郑仪廉厉声复问。

“记住了、记住了……”程幼止住哭声,看着眉眼骤然狠戾的郑仪廉,点了点头。

“不怕,出了事,四哥担着。”

“回去睡觉。”

……

晚上,方书涟又做了梦,她又梦到了那个穿着宫装的女人,她坐在空荡而奢华的宫殿中含笑望着她,目光宠溺又宽纵。

她说她要走了,方书涟愣了一下,问她要去哪里,她沉默片刻,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不知道,只是和你道个别……”

方书涟点了点头,看着她逐渐模糊的身形,笑容慢慢变得勉强。

“你……”

“你……”

“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

深夜醒来,方书涟坐起身觉得怅然若失。

上一世,她恨程幼,因为程幼害死了哥哥,却不知道哥哥的死是因为自己。

皇宫

白梅匿雪,鱼被封在湖底,伏庸殿前的地都冻得裂开,今年的的冬天冷得似乎更刻骨。

李牧首进屋脱下沾着寒气的披风,掀开帘子走到床榻旁。

程幼睁开眼,任由李牧首将他抱起坐在怀里。

他的手裹着纱布,格外惹人心疼,李牧首将他手上的手搭在自己宽大的掌心,垂眸看着,眼底的情绪没人参得透。

程幼抽回手,面容难掩倦意。

“怎么不喝药?”李牧首低声问。

“……太苦了”他打了个哈欠道,微微阖上眼,呐呐道“今日都已经喝两次了”

李牧首皱了皱眉,喉结滚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清瘦的脸庞,都敛了下去。

衣服被掀开,腿忽然一冷,程幼猛得睁开眼,攥住他伸进衣底的大手。

“没有……”他怯生生地小声说“今天没有弄脏”

“嗯”李牧首亲了亲他额头,将人放进暖腾腾的被窝,转身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程幼已经靠着墙睡着了。

李牧首盯着他削瘦的背影看了一会,皱了皱眉片刻将人严严实实圈怀里,程幼被弄醒,顿了一下软下脊背,由着他的动作并未挣扎。

“你……”李牧首看着他流畅渐脱稚气的脸问“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程幼沉默片刻,转头轻轻亲了亲他的唇“我想见满满,可以吗……”

李牧首看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没有说话,骨节分明的手掌控制性地扶他的脖颈仰起,低头狠狠含着他的软红的唇。

程幼被迫承受李牧首冷冽的气息,因为他深入的含弄连喘气的间隙的没有,眉心紧锁闭着眼,涎水从艳红的嘴角溢,又被身上的人舔吻着吃进嘴里。

暧昧的水渍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皱着眉推着喘着热气的李牧首,侧脸抿了抿粘腻的唇“不行……”

“嗯”李牧首阖上眼,将脸埋在他脖颈处慢慢平复欲望。

程幼一夜好眠,李牧首抱着他却有些失眠。

翌日

程幼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贴在自己脸上,皱着眉睁开眼,就看见满满趴在一旁,正笨拙地抬起软乎乎的小手摸他的脸。

满满见程幼醒来,眼睛一亮,收回放在程幼脸上的手,又放回自己嘴里。

程幼回神转过身,将他要往嘴里放的手拉住,满满吃不到手指,皱着眉看着程幼呜呀呀叫。

“不吃手指哦”

“呀呀!”满满蹬着腿要把手指送到嘴里,受到程幼的阻挡,生气地撇起嘴。

程幼怕他哭,笑着将他抱起来哄。

满满被他转移注意力也不再执着于吃手指,听着程幼轻声慢语地说话,没一会竟然乖乖地将头靠在了他肩膀处。

程幼一顿,侧脸看他,正巧看见他软乎乎的脸和浓长的睫毛,心里柔得如一滩春水。

“嘭!”

突然一声炮鸣,程幼和满满都吓了一跳,程幼回过神赶忙捂住他的耳朵,但满满已经撇着嘴趴在程幼肩膀上哭了起来,像受了好大委屈。

连阵的炮鸣停歇,满满也渐渐停了哭声,睁着大眼睛扭着头找声音的来源。

“怎么突然鸣炮?”程幼走到门口见门是开的,微微一滞,片刻神色如常,转头问站在门口的小太监。

“齐大将军归京……”小太监低头恭敬地回禀。

戚大将军回京?程幼轻轻拍着满满的背又踱步回殿中,暗想戚大将军这归京的排场真是大,却不知道小太监说的是齐大将军而并非戚大将军。

晚上,李牧首身边的小太监禀话说李牧首会晚些回来,最近他忙一半是因为各国使者觐见,一半大概是因为要成婚了。

小太监站在帘外低着头,良久只听里面人轻声说“知道了……”

声音既有少年人的青涩又带着点弱冠男子沉缓温柔的味道,竟是能让人酥了半边身子,小太监想到守夜时曾听见的动静脸连着脖子刷得一红,头几乎要垂到泥缝里。

程幼低头亲了亲满满软嫩的脸颊,轻手轻脚地将被子给他盖好,正要准备洗漱,突然一个小宫女却匆匆进来禀话。

“程公子”小宫女低着头行礼,也不抬头。

“什么事?”程幼见她面生,也猜不出是那个宫的人。

小宫女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沾着血迹的乳白绣竹丝帕低到程幼跟前,小声道“在荷溪等你……”

程幼愣愣地看着帕子,还想问话,却见小宫女已经低着头疾步离开了。

天色渐晚,程幼换了身神色长袍从后门出去。

离伏庸殿越来越远,越发寂静,程幼拧着眉心,低头疾步前行。

“啊!”

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暗,程幼被人捂住了嘴巴拉进荷溪一间废弃的宿房。

“来……!”

齐煜川。

程幼愣愣看着面前的人,本要脱口而出的呼救,全都戛然而止。

“怎么瘦了?”齐煜川盯着他削尖的下巴,低声问。

“你怎么回来了?”攥着的手松下,程幼看着他疲惫的脸问。

“齐大将军归京,满城的人都知道,你怎么不知道?”他粗粝的指腹摩挲着他白净的脸颊,勾着唇抬眼问“难道真准备把我忘了?”

程幼想起晌午小太监的话恍然明白,原来不是戚大将军归京,而是齐大将军归京。

二十六岁荣晋一品,手握数万雄兵,历朝来也只齐煜川一个。

但程幼此刻却不在意这些,他将手里带血的帕子砸在齐煜川,气得眼睛泛起血丝。

“你是脑子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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