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读博,会脱单 第42章

“不奇怪啊,都是搭伙过日子,有什么奇怪的。”

“你对同性恋没意见?”

“各自有各自的活法,我觉得都行。”母亲说,想了想,又补充,“只要不是自家孩子,我都没意见。”

闻笛笑了笑,站起身,拿来笤帚,把地上的菜叶扫起来:“明天还开店吗?”

“开到九点,”母亲说,“然后就关了,一直歇到初六。”

“我去给你们帮忙吧。”闻笛说。

“好容易回来一次,帮什么忙,”母亲说,“放假了多睡会儿。”

“以前又不是没帮过,”闻笛说,“管管账,数数钱,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

母亲点点头:“那行吧,明天我们出门叫你。”

闻笛答应着,倒头就睡。第二天,外面还黑压压的,母亲就把他推醒了。闻笛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坐上三轮。土路颠簸,没过一会儿他就清醒了。

闻笛小学时常在摊子上帮忙。他长得好,嘴甜,站在那兜售葱油饼,很能激起大娘大婶的怜爱之心。上初中之后,突然觉得当街叫卖不雅观,父母叫他也不去了。

时隔多年,早点摊变成了小小的店面。没有座位,只能外带。店门口一张大铁桌,上面摆着蒸笼、铁盘,盘子里是做好的烧饼和韭菜盒子。店里面是油锅、案板、电烤箱、打蛋器。

闻笛带着一脸微笑,站在铁桌后面,招呼每个驻足的客人。

“什么?咱们家油不隔夜的,都是新鲜大豆油!”

“这个啊,这是红糖麻花,用的玉米面,特别劲道。”

“甜豆腐脑咸豆腐脑都好吃,要不要香菜?”

“不要,多加点葱,少放香油。”

“好嘞!”闻笛转身朝里面报单子,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猛地回过头,瞪着站在店门口的边城。对方正望着墙上的红色纸板菜单,认真研究每一个单价。“你怎么在这儿!”

第43章 最幸福的人就是最伟大的人

长江以南、气温零下的冬天,所有人都是羽绒服、围巾、棉裤,一年到头西装的教授也一样。

不过,即使穿着厚重的棉质衣物,边城依然和县城的其他人泾渭分明。闻笛姑且承认,世上有种东西叫气质。

只要这人不说话。

“豆腐脑和油条。”闻笛把塑料袋递过去。

边城接过来,问:“你们开到几点?之后来找我吧。”

闻笛扭头瞟了眼后厨忙活的父母,怒目圆睁地看着边城:“你疯了吗?”

一想到他正跟法定丈夫在老家商业街上面对面,闻笛就汗流浃背。

“我住在旁边的依林宾馆,”边城说,“房间号是306。”

这话可太容易让人误会了,闻笛浑身一激灵:“跟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说了吗,”边城说,“我要给你新年礼物。”

这家伙要干嘛?!

特殊客人的滞留时间太长,闻笛的母亲从蒸笼旁边探出头来。

闻笛哆嗦起来,挥手赶人挥出了残影:“快快快,我爸妈一会儿就出来了。”

“你过不过来?”

“来来来,”闻笛歪着身子望向边城后面,大声问,“大姐要点什么?”

边城拎着塑料袋走了,闻笛一面装麻团,一面心里打鼓。县城太小了,有点风吹草动,第二天就闹得众人皆知,这家伙情商又缺根弦,要是搞出什么桃色新闻,那他就别活了。

临近年关,生意不错,九点不到,包子烙饼都卖完了。闻笛看着父亲把桌子拖进店里,关上店门,说:“我去街上逛逛,跟同学约好了中午吃饭。”

“那你待会儿怎么回去?”母亲问,“好几里地呢,我们这儿可没共享单车。”

“我走回去,消消食,”闻笛推着她往三轮旁边走,“都二十大几的人了,还担心我找不到家?”

看着三轮消失在远处,闻笛把手抄在羽绒服兜里,往宾馆走。一路左顾右盼,看有没有熟人。

他悄摸摸走到306门口,抬手敲门,边城的脸很快从门后露出来。大概是一时没了暖气不习惯,空调开得很热。闻笛受到温暖的诱惑,立刻进来了。

垃圾桶旁边放着三个袋子,里面分别是吃完的塑料碗、纸巾、矿泉水瓶。在宾馆还要进行垃圾分类,闻笛倒吸一口凉气。

他交叉双臂,站在门口看着边城:“真没想到,你还能干出这么肉麻的事。”

这家伙说的礼物居然是自己,这种浪漫桥段能在边教授身上出现,他怀疑世界要毁灭了。说着,他上下扫了眼教授的新装扮:“你怎么不在自己身上绑个蝴蝶结呢?”

边城奇怪地瞥了他一眼,觉得他刚刚说的话匪夷所思,然后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盒子,递给他:“我去快递点,那边说马上停运了,送不过来,我只能自己带来了。”

闻笛看着面前的盒子,连这盒子都没扎上蝴蝶结。

他无语凝噎。可恶,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啊,怎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念头。

“拆开看看。”边城看他久久不动弹,又把盒子往前推了推。

闻笛叹了口气,鉴于第一个预想落了空,他觉得边城也不会送出什么……

盒子里面是一部手机。

新手机。

闻笛看了看光洁的屏幕,又看了看边城。

“重头戏在下面。”边城说。

闻笛大概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他拿起手机,抠出下面的塑料垫……

盒子底部整整齐齐放了七张纸钞,上面的华盛顿头像正侧着脸微笑。

闻笛看了看钞票,又看了看边城。

边城看上去对这个礼物颇为自得。“我复盘了一下,”他献宝一样地指着盒子,“终于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闻笛拿着手机跟盒子,手臂在半空中凝固住了。他语气平板:“你觉得我是想要钱。”

“外加手机,”边城说,“我之前答应过你的。”

闻笛磨了磨后槽牙€€€€他应该把期待值放得再低一点的。就这个人类正态分布置信区间外的脑袋,能想出什么有效结论。他把盖子合上,还给边城:“又不是你抢的,不用赔。”

边城没有接:“我都写在结婚誓词里了,怎么能反悔呢?收下吧,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感情这人觉得他是在客气呢!

闻笛对教授的脑回路十分绝望,但他知道北京到这里有多麻烦,人都来了,好歹要进到一点地主之谊。既然边城不肯接,他就把盒子放在桌上:“中午请你吃个饭吧。”

“不用,”边城说,“我一会儿就回去,家里还有未成年,丢下他出来这么久已经很不负责了。”

闻笛真是无话可说:“你过来一趟,就只为了送这七百美元?”

“怎么能说‘就’,”边城说,“它对你多重要啊,赌场忘了,婚礼忘了,就它还记着。”

边城的语气虽然平淡,但话里话外透着不忿。闻笛眯起眼睛:“看来你对我有很多意见啊。”

“没有很多,”边城说,“就这一个。”

闻笛瞪着他看了半天,这家伙是来求和还是来吵架的?“你还有意见,你……”他说到一半,摇了摇头,“算了,我一个五级的人,怎么配指导十级大佬呢。”

“什么五级十级?”

“我妈注册的一个相亲网站,你要是上去,估计是十级吧,”闻笛砸着嘴摇头,“要我说,结婚不能只看硬性条件,加上性格,你少说得倒扣二十级。”

“相亲网站,”边城警惕地看着他,“你要相亲?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

“谁说要相亲,我妈就是注册着玩玩的,”闻笛忽然意识到自己辩解得太急切,“哎,我相亲凭什么跟你汇报?”

边城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我法定伴侣。”

“诶诶诶,”闻笛竖起一根手指,这家伙不是很讲究事实逻辑吗,在这扯什么法律呢,“在我国可不是。”

边城长久地盯着他,盯得他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需要心虚的事。

“做人不能双标,”闻笛质问道,“我可不记得你相亲有跟我报备过,难道你过去五年一次都没相过亲?”

“当然没有,”边城严肃地说,“那不是婚内出轨吗?”

“婚内出……婚……什么?”闻笛脑子一团乱麻,还没来得及想出反驳的话,边城就拿起房间里的钥匙,拔掉房卡,大步离开了。

走过闻笛身边,他俯身在对方唇珠上吻了一下:“新年快乐。”

闻笛因为突然的亲吻混沌了几秒,等反应过来。房间里只剩下整齐的床铺,分好类的垃圾,和桌上的手机盒。

他难以置信地扭头,望向走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了€€€€亲了就跑??还跑这么快??

这人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离开,只留下了手机和七百美元。闻笛只能把礼物收起来,在脑子里琢磨这个新年插曲,琢磨了一会儿,他明白了:这人走这么急,就是怕他不收钱。智商一百八的脑袋,想了这么久,结论就是他喜欢钱,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收,所以就跟过年了大娘大婶送红包一样,放桌上就跑。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手机上随即跳出一条:【别忘了拿钱。】

这家伙还觉得自己干得漂亮!

闻笛盯着屏幕,回想自己和人类奇点的种种过往,对这段婚姻的未来感到绝望。

更绝望的是,紧接着还有同学聚会。

县城不大,找到大润发之后,闻笛很快发现了旁边的火锅店。同学订了一间大包厢,两张大圆桌,每桌能坐十四个人,每人面前一个小火锅,肉菜都摆在圆桌中心,十分与时俱进。

闻笛一进门,就从重重缭绕的白雾间,认出了许多熟悉的脸。高个的是当年的体委,翻墙一把好手,曾经带头逃学去网吧。圆脸的是城东熟食店老板的儿子,现在瘦了许多。女生们添了几分成熟风韵,打扮得新潮,比之前漂亮了。

店里还有个小女孩,吮着棒棒糖,在席间跑来跑去,大概是服务员的孩子。

“这不是闻笛吗!”闻笛当年的死党蹭一下站起来,“我们T大学神来了,大家快让让。”

其他人也纷纷投来目光,看的闻笛脸上泛红。初中他确实是风云人物,霸榜年级第一,甩第二名好几十分,全校都知道有这么个天才。上了高中之后,闻笛才意识到,原来是他们学的太简单了。

“来来来,坐我这儿!”死党指着旁边一个空位。

闻笛在目光的洗礼下,小步溜到空位上坐下。小女孩见到新来的好看哥哥,拿着棒棒糖颠颠地跑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他。闻笛不自在地笑笑,然后体委隔着两个席面朝这儿吼:“苗儿,别乱跑,小心火锅汤溅着了!”

闻笛震惊地看着小女孩:“这是他女儿?”这年纪都快上小学了!

死党挑起眉毛:“你不知道?人家先上车后领证,当年还是大新闻呢。”

闻笛算了算,那年自己大三,在国外交换,不怎么看群,过年也没回来,错过了八卦的最佳时机。

“舟哥欢哥,都结婚了,”死党掰着手指,看了眼对面的女生,“那一桌也都结了,晓艺孩子刚出生,芳芳家的今年已经上幼儿园了。”

闻笛眨了眨眼,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老家已经更新换代,他连学生阶段都没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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