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便在乔明瑞的注视下，健步如飞地离开，与刚才那蔫头蔫脑的模样截然相反。
听着关门声传来，乔明瑞后知后觉地皱眉。
看这反应，好像殷渠对“提前完成工作”一事，相当有信心。可昨天对方并不是这么说的。
……总觉得，好像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乔明瑞拧眉思索片刻，最终发觉自己似乎对此无计可施。话都说出口了，总不能反悔，这不是他的作风。
再说了，真这么做，殷渠怕不是真的哭给他看，到时候自己一内疚，还不知道会答应些什么离谱的事。
将所有可能出现的后果考虑清楚，乔明瑞只得叹着气认了。他看一眼时间，发现再拖延就可能迟到，连忙起床洗漱，抓紧时间吃完早饭，匆忙换好衣服，便抓起摄影包出了门。
所幸今天运气不错，没有再遇到堵车，他顺利地赶在约定时间之前，抵达了目的地。
“乔学长来啦！”
刚推开门，一群坐在两边，各玩各的学生们，听见有人说了后，连忙抬头。确认是乔明瑞后，便纷纷扬起了笑，一窝蜂地围了上来，这个替他端凳子，那个帮他倒水，还有人殷勤地问他需不需要吃早饭，可以帮他准备。
乔明瑞端着水杯，没有喝水，顺便谢绝对方好意：“谢谢，但是不用了，来之前已经吃过。”
提出这个请求的男生身材高大，样貌出众，站在身高差不多的那一群人面前，俨然是今天的模特。他听了乔明瑞的回答，一开始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笑道：“也是，您家里肯定有厨师，一大早就准备好了。不过等拍完之后，我们可以请您吃个饭吗？”
“不然白白让学长您帮忙，我们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他身后的模特们迅速帮腔：“就是嘛，学长，让我们请您吃个饭！”
另一边，摄影社团的人也反应过来，不甘示弱：“对啊对啊，学长您肯定很久没来学校周围吃过饭了，开了好多好吃的馆子呢！”
在学校周围吃饭？
乔明瑞下意识地便想拒绝，但面对一双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他深觉现在不是拒绝的好时机，万一打击了众人的积极性，影响了今天的拍摄进度，就糟糕了。
因此，他故意抬手看了眼表，含糊其辞道：“先拍完再说吧。”
见乔明瑞没有明着拒绝，众人心里觉得还有戏，于是一个个热情高涨，状态好得出奇，没多久就结束了拍摄作业。
乔明瑞低头边收着相机，边想着要不要给殷渠打个电话，假装马上就要过去找对方时，突然肩膀被人猝不及防地搭了一只手：“乔学长，我€€€€”
来自陌生人的触碰，让乔明瑞第一时间便心生厌恶，毫不犹豫地排开这只手，并立刻选择后退，用警惕的目光看向对方：“你有什么事吗？”
拍他肩膀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开始那个同他搭话的模特。在后面的拍摄中，对方非常自来熟地全程和乔明瑞聊天，即便乔明瑞冷淡又敷衍地随口回着一两个字，也毫不气馁。
在交谈中，乔明瑞知道了他的名字，张启，并非本校学生，而是隔壁大学服装设计系的大二生，这次是自告奋勇来帮朋友的忙。
乔明瑞对这些信息并不感兴趣，无奈对方一直说个不停，这才被迫记住。
原本乔明瑞只当这人是个自来熟话唠，没有放在心上，可刚才将手搭在他肩膀的动作，再怎么自来熟，也做得太过了。
这是乔明瑞绝对不能忍受的。
张启没料到乔明瑞的反应这么大，尴尬地放下手：“我只是想问问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好去订餐……”
随后，他一脸愧疚地垂首，挠着头，语气低落：“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高高大大又好看的男生这么一道歉，旁边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帮他说话：“乔学长，对不起啊，小启他这个人就是有点傻乎乎的，碰到感兴趣的人就会特别热情，像只自来熟的大型犬，就老是容易被人误会。我们也劝过，他就是当时‘嗯嗯嗯你说得对’，之后又忘了。”
张启的朋友叹气，旋即一巴掌拍在张启后脑勺上：“傻站着干嘛，还不给乔学长道歉？”
又飞快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提醒道：“别忘了季少爷交给我们的任务！”
“噢噢噢！”张启经他提醒，仿佛现在才回神，点头如捣蒜，在众人的催促声中，试探着挪步到乔明瑞面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乔明瑞的表情，“乔、乔学长，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再表达自己的反感，就显得不怎么礼貌。
摄影社团里不少都是乔明瑞老师的学生，他并不想节外生枝，给老师添麻烦，因此按捺住心中的烦躁，挂上一个虚假的温柔笑容，温声说：“没事，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以后注意就好。”
接着，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又一脸为难地对着众人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刚刚看到消息才想起来，上周就和男朋友说好了，今天在外面约会吃饭，不能陪你们一起聚餐。下次要是有机会的话，我请你们重新吃一顿？”
“男、男朋友？”张启将这三个字在嘴里艰难地重复一遍，表情愕然，“您什么时候€€€€”
他话没说完，就被自己朋友拽了一下手，打断了话。回过神来，才发现众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而乔明瑞更是收了笑容，冷冷地盯着自己。
乔明瑞一个学妹，眼神不善地抄起手，语气微妙：“你不知道啊？我学长早就有男朋友了。”
另一个学弟假笑着补充：“对，还特别般配。真的恨不得他们原地结婚。”
又是一个学妹，直截了当地问：“同学，想追认之前，能不能确认一下对方是不是单身啊？还是说，你就想第三者插足？”
张启的朋友被迫跟着承受了压力，恨铁不成钢地瞪一眼一言不发的张启，陪笑着给众人解释：“没有没有，他就是一个单纯的颜控，见到一个好看的人，就想做好兄弟，真的没有你们说的那种意思。”
说着，他赶紧又拽了一下张启的手臂，暗含威胁地问：“是吧？”
听出好友压抑着的怒火，面对众人充满质疑的视线，以及这下一秒就会被“群起而攻之”的危险感，张启不得不垂下眼，默不作声地点头，只是嘴角绷得很紧，看不出半点真心。
见状，本校的人自然还是有些不满，但一切还是以乔明瑞的意愿为主。因此他们一边瞪着这两个人，一边问乔明瑞：“乔学长，您觉得呢？”
站在原地，单手插.进衣兜，安静和人聊天打字的乔明瑞，听见学弟学妹的询问，这才舍得掀起眼皮，随意地瞥一眼密切关注着自己的张启。
对上视线后，张启不自觉地揪起衣服的下摆，显得十分紧张，眼睛也瞪圆了。这么一看，倒是有几分像殷渠。
这个联想，却只是让乔明瑞对他更为厌恶，同时觉察出了些许异常。
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抬起头，正式地将张启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一番，最终垂下视线，好笑地摇摇头。
“我觉得不太好。”
笑过后，乔明瑞的声音一秒失去温度，目光落在对方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我男朋友看到的话，会吃醋。”
说到这里，他不顾张启沉下来的脸色，面带宠溺地弯了弯眼，叹息道：“哄起来，很费劲的。”
作者有话说：
季柏川：我来搞事了
殷崽（挽袖子）：你再说一遍？
第59章
面对乔明瑞的炫耀, 张启尴尬地“哈哈两声”，笑容显得格外敷衍：“是，是吗……看来, 你们感情很好？”
“你这么关心, 难道也是我们的cp粉？”
乔明瑞随口膈应着对方，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 低头点开传来消息震动提示的手机。
这个手机上的所有账号都是全新的，只加了“自己人”。因此他基本上都会保证第一时间查看消息。
【傻狗：您拍完了吗？我在学校啦！】
这么快？乔明瑞十分意外, 顿时没了跟这一看就心怀不轨的张启陪聊的兴致，匆忙打字回复：【刚收工。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傻狗：不用不用, 您上次带我不是逛了一圈学校嘛, 我认路的。您坐着等我就行，马上就来！】
见殷渠这么说, 乔明瑞也就不再坚持。关掉手机，他随意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要闭目养神，忽然落在自己身上的光线消失。
乔明瑞睁眼, 看向挡住光线的人。
又是那个张启。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休憩被打断，乔明瑞毫不客气地表达出自己的敌意。
听了这话, 刚坐下，正准备和乔明瑞继续搭腔的张启, 瞬间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看着乔明瑞那张写满不耐与警惕的脸, 他压着火气, 却又不敢真的表现出来, 只能在心里暗骂€€€€
网上不是说, 乔明瑞是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贵公子”吗？怎么实际一接触, 却截然相反？
浑身是刺不说, 还警觉得很，完全不好接近，到底猴年马月才能完成“赶走殷渠，自己上位”的任务？他又什么时候才能从季柏川那儿拿到“走蓝血品牌首秀”的奖励？
张启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季柏川耍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不论是季柏川的家世还是性格，都不是他能招惹并随意反悔的对象。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总得竭尽全力地努力一下。季柏川派来伪装成他朋友的人还看着呢。
“努力过却没成功”，和“消极怠工”，完全是两个概念。前者最多被季柏川觉得废物，后者……
张启并不想知道后者会带给自己什么后果，光想想那些在娱乐圈里跟季柏川对着干的人，事后总被曝出各式各样毁三观的丑闻后，就不寒而栗。
想通后，张启不得不强忍怒火，做了好几秒心理建设，这才保持了面上的冷静，继续锲而不舍地当一个“看不懂脸色”的傻子，跟乔明瑞说话：“我只是对乔学长您的恋爱感兴趣。”
“听说您跟您男朋友的初识，非常地具有戏剧性。不过我觉得外面传闻都不怎么靠谱，想听您具体说说。”
乔明瑞睨他一眼，饶有兴致地问：“你这么关心我和我男朋友的事，总不会是想给我俩出书吧？”
“出、出……”张启原本就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空有一张脸，脑子不太好使。会被季柏川选中，也仅仅是因为他的外形和气质，都与殷渠有些像。
否则的话，这种“好事”，绝对不可能落在他头上。
因此面对乔明瑞的调侃，他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不得不再度选择更换话题：“您的男朋友殷渠，也考上了这个学校，有想过要加入什么社团吗？还是说会选择您最喜欢的摄影。”
“谁知道呢。”乔明瑞勾着唇角，眼里闪烁着狡黠，用宠溺的语气，半真半假地回答，“他喜欢就好啊，如果没有合适的，不参加也好，创建一个也好，都随他。”
“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他黏人得很，说不准还要我在家指导他。估计最后又演变成情侣活动吧。”
张启没料到乔明瑞竟然真的回答了，却没发现，乔明瑞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压根没回答殷渠到底参加什么社团，只顾着用羡慕的语调，继续“套话”：“真好，我也想跟您学摄影。”
不等乔明瑞问，他就垂着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现在还得换助学贷款呢，没钱买摄影器材。平时穿的衣服都得靠找我拍平面广告的店家送，课余时间都得去打工。有时候从早拍到晚，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天换几百套衣服，累得倒头就睡。”
张启叹气，神情低落：“我妈妈又病着，天天都得吃药，隔三差五还要被我爸家暴住院。她现在只盼望着我能早点有出息，让她有底气离婚。每次听见她这么说，我心里都特别难受，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做到……”
“要是也有人来帮我一把，该多好。”
乔明瑞默不作声地听完，心里也有了初步的判断。
这人生经历，听起来和他家傻狗差不多。
别是以为，他是自家傻狗的“金主”，估摸着自己喜欢那一款，所以刻意接近，想要引起他的兴趣？
身世背景，张启应该不敢撒谎，毕竟非常容易查出来，所以肯定是真的。
可这也就出现了一个BUG。
以这样的出身和处境，张启从哪里来的能力，可以把傻狗的家庭背景，调查得这么清楚？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答案可以解释。
€€€€张启背后有人，想要通过他来，离间自己和傻狗的感情。
而做出这种事情的，不用猜，都只有那三个脑子不好使、自以为是的渣男。
作者有话说：
卡文卡文呜呜呜……写不完了，又生理期来了，困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