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过了会儿,直白地回答,“听说过一点。柏总眼光独到,生意上很有手段,但私生活很乱,人品不佳。前两年,他曾经大张旗鼓地找过一个人,甚至动用了黑道势力,悬赏上亿,没两个月悬赏就撤掉了,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找到,再没有任何消息。”
“上亿?”沈良庭惊讶问,“得是什么人,值得这么多钱?”
“一个年轻男人,好像曾经是他的下属。至于为什么没人知道,这个人很早以前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数年后又突然被悬赏。”秦林平静地叙述。
沈良庭则为寥寥几字下暗含的可能而心惊,并由此决定和顺成的合作点到即止就可,还是不要与柏崇义有更深的交流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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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位置隐蔽的联排四合院,京味儿十足,北屋是中堂,室内天顶是可开合的透明天幕。里头的装饰中西合璧,意大利皮沙发配红木案几,餐厅摆着端端正正的八仙桌,顶上却是光芒璀璨的琉璃吊灯。
桌上餐点有牛腱、乳猪、叉烧,雪利酒配高汤鱼翅……菜品一流。
傅闻€€将杨德宝引见给黎重,又叫了宋子承在旁作陪,讨论甘肃被拍卖的钼矿的事。席上除了他们几位外,还有一人坐在主座,是某股份制银行锦城分行的行长。
杨德宝把矿区的资料给黎重看,笑呵呵地说,“寰亚集团的董事长,行伍出身,以前在部队里跟我有些交情,我替他挨过训,罚过站,关过禁闭室,一条裤子两个人穿。黎总放心,他承诺的事不会出问题的。喏,看,这是我跟他的合影。以前还年轻的时候,我有幸跟他一起到领导身边做勤务工作,天不亮就要起来,给领导把皮鞋擦亮……”
杨德宝口若悬河,开始回忆从前的部队生活。
黎重来之前已经做过调查,现在看杨德宝递过来的资料也没看出什么问题,再看到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他知道寰亚董事长,身居高位,很多事不能亲自出面,请一个老战友代为操作,卖一点人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觥筹交错间,这事就基本定了下来。
至于资金问题,傅闻€€给黎重出了个主意,他站起来举杯介绍,“这是锦城分行的刘行长,分管按揭贷款的,大名鼎鼎的财神爷。”
黎重也拿起酒杯站起来。“刘行长,久仰久仰。”
傅闻€€在私下对黎重说,“你找公司员工或者身边亲戚朋友,要来他们的身份证,然后以这些人的名义,高价买入你们开发的楼盘。当然,买入方式是采用按揭,这些人先去银行办理借贷手续,之后银行就将购房款直接打入集团账户,再由你负责每月向银行归还按揭贷款。这样恒隆不就得到了一笔低息贷款?”
银行在放贷前是要进行细致的资格审查的,这样低劣的把戏很容易被看出来。但如果有内部人员干预,让各个部门大开绿灯的话就不一样了,可以轻松让恒隆渡过难关。
一顿饭的功夫,困扰黎重多日的两个心头大患就解决了。
黎重一下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连说话都变得中气十足,立刻壕气地表示今天这顿饭他请,还特地多加了几瓶好酒,坚持说要不醉不归。
傅闻€€没有跟他争,随他把这场饭局转变成他的主场。
吃完饭还要去洗浴场,几人包了个场,汤池雾气蒸腾,傅闻€€泡了一会儿就裹了浴巾上岸了,这个洗浴场建的颇有格调,花木扶疏,走得是日式风,中间还有一个小花园,供人休息。
傅闻€€到外头抽烟,半根烟没抽完,看到帘子外头一晃而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眉一挑,把烟掐熄,抬腿跟上去。看到严严实实裹着浴袍的人进了单独的汤池包间,跟在人身后的是秦林,在人进去后就把门关上了,站在外头守着。
傅闻€€走过去,秦林看到他,恭敬说,“傅总。”
傅闻€€点头,“你先走吧,我会看着他。”
秦林犹豫了下,点点头,把手上套着的储物柜钥匙递过去,“其他东西在里头。”
傅闻€€伸手接过,“嗯。”随后说,“前两天他受伤了?”
秦林直接道歉,“是我疏忽。”
傅闻€€垂下手,声音严厉起来,“不要再有下次。”
“好。”秦林掉头走了,傅闻€€拉开移门进去,动作轻,里头人没发现。
一片白蒙蒙的热气中,男人疲倦地靠在池子边,闭着眼,双手展开搭在池缘,首先入目的就是后背未完工的玫瑰刺青,凝了水汽,娇艳欲滴,极为妖娆。
第53章 我想给
水雾弥漫,缭绕如仙境。
傅闻€€走过去,蹲下来,看了一会儿,出神般伸手去碰玫瑰湿漉漉的花蕊。
手刚碰到,沈良庭一下惊醒,警觉转身,伸手防卫,“谁?这里被包了,是私人场所,谁让你进来的!”
哗啦一下,水花飞溅。
挥出的手被人攥住。
沈良庭看到白雾渐渐消散,露出男人熟悉的五官,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傅闻€€握着他的手腕,把他向池边拉过来,温柔触碰他的脸颊,“陪人过来的,你呢?”
沈良庭放下防备,不胜疲惫地说,“谈生意,刚把人送走,来泡泡热水放松一下。”
傅闻€€扯下浴巾,往旁边一扔,也下了水,“正好,跟他们待着我嫌烦也不好走,陪你待一会儿。”
傅闻€€踏过水,到沈良庭身边。
沈良庭突然想到,“秦林呢,我让他在外面的,怎么你进来他都不说一声。”
“我让他走了。”
沈良庭不可置信地看傅闻€€,“他怎么这么听你话?”
“他也不是没见过我,听我话不是应该的吗?”傅闻€€淡淡说。
沈良庭觉得这事挺古怪的,可看他一脸平静,险些被气笑了,“我的人倒变成你的手下了。”
水下波纹一动,是傅闻€€靠近搂上他的腰,飞扬剑眉下一双凤眼,深邃英俊,映着荡漾水波,颇有几分多情,“我的你的,何必分这么清楚?”
沈良庭下意识后退,觉得这样下去很危险。
现在沈良庭一个头两个大,他们两刚在一起,新鲜感足可以理解,可也不能一黏在一块儿就老做啊。昨天晚上折腾到快天亮他才睡,今天早晨开会站起来说话时,他腿肚子都在发抖,眼下乌青遮都遮不住,韩颜都问他是不是睡眠不好,说要给他推荐款褪黑素,要是作息出问题时,可以急救一下,他都不好意思解释什么。但再在工作的时候打哈欠,韩颜可能要去给他配安眠药了。
更别说因为屁股痛,办公皮椅都嫌硬,不能久坐,又豁不下脸像小女生一样去加个坐垫,他一天坐立难安,李相寒又是个心细的,悄咪咪问他是不是得了痔疮,说这没什么不好意思,他也得过,有个特效药特别好用,他可以给他带一盒。
沈良庭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起码不能做个没完没了。
但你让他跟傅闻€€开诚布公讲,他肯定没这个脸,只能明里暗里地躲。比如特地在公司里待晚点,回去以后躲自己房间睡觉,第二天再跟人解释说怕打扰人休息;再比如两人一亲近点,他就找各种理由躲避,接电话装睡摔破东西,都是借口。
而现在他看着池水中若隐若现的男人躯体,宽肩窄腰,肌理块块分明,腹肌人鱼线一样不落,是很富有性诱惑力的。这几日好不容易修身养性安抚下来,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沈良庭深吸口气,退开一步,紧紧贴着池壁,“我泡好了,先上去,上面等你。”说着就忙不迭从边缘的台阶上去了,怕没等傅闻€€做什么,他自己就守不住底线。
傅闻€€在池子里,看他赤条条上岸,水珠顺着身体曲线滚下来,两条腿修长笔直,腰也是精瘦有力,伸手扯过挂着的浴袍披上,肌肉拉伸,很快被浴袍遮了个严严实实。
沈良庭走了,开了间包厢休息,过了会儿傅闻€€才推门进来,头发湿漉漉,擦得不是很干,穿着洗浴池给的浴衣,灰边深蓝色,只在腰间用布条松松扎着。
这里的布置是榻榻米式的,四角放着椭圆形的落地罩灯。
傅闻€€在沈良庭对面,盘膝坐下来,长眉下压,“你这几天是在躲我?”
“没有。”沈良庭不动声色,亲自动手泡茶,三泡后香味四溢,给傅闻€€拿了个茶杯冲洗后倒茶,茶是正山小种,味道不是很正宗,毕竟不是专业的茶室。
甜点味道还不错,沈良庭最喜欢这里的枣糕,磨得非常细腻。
他用小叉子插了一块儿递过去。
傅闻€€看他一会儿,还是臭着脸挨近吃了,“别骗我,我感觉得出来。”
沈良庭缩回手,轻声道,“没有躲你,你就当我怕了你了。”
“怕我干什么?”
沈良庭低头来来回回地倒腾茶壶和茶杯的水,掩饰臊到冒烟的脸,“我……屁股疼。”
“什么?”
沈良庭咬牙不肯再说了。
“肿了?”傅闻€€猛地站起来,“让我看看。”
沈良庭砰的一下摔了茶杯,惊恐仰头,死死抓住腰带,“你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事。”傅闻€€一脸严肃。
沈良庭恨不能以头抢地,找道缝埋进去,求他快点坐回去,“不用了!要真有事,我会去看医生。”
“在我面前你都害羞,在医生面前你就豁得下脸了?”
“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沈良庭缩起脚,紧紧捍卫身上的衣服,死都不要在这里被傅闻€€扒裤子。“真的没事。”声音快哭了。
傅闻€€握住他的脚踝,沈良庭抬脚踢他,虽然力道不大,傅闻€€抬眼,发现沈良庭惊恐到眼睛都红了,不由笑了下,想他竟然真觉得自己会在这里强要他,装模作样地纠缠一会儿,傅闻€€才松手了,“那回去再说。”
沈良庭稍稍放下心,慢吞吞整理衣服从地上爬起来,却又听傅闻€€说,“要是没有肿,就是心理作用。”
“所以呢?”沈良庭抬起眼帘,总感觉会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因果理论关系。
傅闻€€坐回去,淡淡说,“既然是心理作用就得克服,到习惯为止。”
沈良庭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两人重新面对面坐下,沈良庭用毛巾擦去刚刚打翻在榻榻米上的茶水。
傅闻€€低头喝茶,顺便用手机发消息跟黎重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他低头打字时,沈良庭突然说,“我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什么事?”
“有个电视节目,是旅行谈话类的,想邀请你去参加。”
“这事怎么你来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也会去,也邀请我了。”
“所以?”
沈良庭叹气说,“是我欠一个人情。”沈良庭说一半又不说了,他想让傅闻€€去替自己还人情,很说不过去。
搏浪去年投资过一部电视剧,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没动静。
前两天突然又有消息了,说快拿到许可证了,在补拍几个镜头,准备接触买家,想造造势,做做宣传,又找上了搏浪,制片人死缠烂打,非要沈良庭去片场看看,说帮他们指点指点。
沈良庭想搏浪作为出品人之一,去看看也成。
沈良庭到了片场,先看了看几个演员,一个个吊着威压汗流浃背真刀真枪在拍武打戏。导演又拉着他去看样片,看了几集样片沈良庭觉得还真有点东西,起码用心了,值得一看。
得到沈良庭的肯定后,制片人才说出真实目的,已经有电视台想买这部剧了。但电视台知道搏浪也投资了这部剧后,觉得沈良庭是商业新贵,想邀请他上一个节目。
沈良庭再跟电视台的人接触,觉得无伤大雅,他就答应了下来。而那个节目的制片人,又开始向沈良庭旁敲侧击打听傅闻€€的行程,说沈良庭是利星派驻过去的,两人应该很熟悉,这么云里雾里地绕了半天,沈良庭才反应过来,这个节目的最终目的是傅闻€€,这才是真正神秘的商业大鳄,他只是附带捎上的赠品。
他哭笑不得,简直佩服电视台层层找关系的苦工。
一切说开了,也就好办。只要沈良庭能说服傅闻€€参加,电视台就买下他们投资的电视剧。沈良庭本来不想答应,但受不了制片人和导演的苦苦哀求,又被告知那个导演为了拍这部剧,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只想这部剧有个好的开场亮相。
明明嘴上说不要再欠傅闻€€了,但还是第一时间觉得自己可以说动他,想看看他会不会因为自己妥协,或者说妥协到什么程度。从前他请他办事,要费尽周折,要付出代价,而现在是不是不一样。
傅闻€€反扣手机在桌面,“什么时候?”
“时间还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