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套 第54章

说完沈良庭推开傅闻€€就要离开。

然而傅闻€€却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他,把人困在墙壁和自己身体之间,傅闻€€急促地辩解,“良庭,不是演戏,没有骗你,你能不能睁眼认真看看我。”

沈良庭完全不想听他说这些,“求你了,放我走,我不想留在这,在你面前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

傅闻€€感觉自己现在是有口难辩,可一切又是他自作自受,他把声音压低了,像一种低声地述说和乞求,“即使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但后来的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想,明明知道等你发现这些不会原谅我,可我无法不这么做。刚开始只是想试试,可渐渐就像上了瘾。我是爱你的,如果只是演戏,我怎么会做到这种程度?”

傅闻€€伸手去抚摸沈良庭的脸,连指尖都在颤抖,“你看啊,你感觉不出来吗?你不是说你了解我,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你就不愿相信自己的直觉?”

脸颊传来熟悉的触感。沈良庭盯着傅闻€€,一瞬间有些恍然。这番话太真诚了,碰自己的手滚烫。

沈良庭恍惚一瞬,然而很快苦笑,“如果是从前,我听你这样子说一定很开心,可刚刚没有,我脑子里全都是忧虑你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沈良庭感觉自己要呼吸不上来了,指甲死死扣进了掌心。他几乎没法再听傅闻€€说话,傅闻€€好残忍,怎么能在这种时候还用爱的字眼。

他看了眼医院走廊的值班护士,还有不远处的沈少虞,他们离得有些远,但谈话声已经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放开我,我真的要走了,我不想被别人看到。”

沈良庭坚定地推开傅闻€€的手,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傅闻€€不会再做什么了,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他们间短暂的爱情也不过是一时错觉。

果然傅闻€€退后一步,给他留出了离开的空间。

可擦肩而过时,他的手臂却再次被拉住,傅闻€€的手像铁钳一样紧抓不放。

“放开。”沈良庭想抽出来。

“良庭,我尝试了,但做不到。”傅闻€€知道自己现在一定像讨人厌的狗皮膏药一样,惹人嫌又难缠,可没办法,他不能放任沈良庭独自痛苦地回去舔舐伤口。

从身后靠近贴着沈良庭,垂首靠在人耳边,傅闻€€说,“我不能任由你就这样走,一定会后悔。”

“那你还想怎么样,松开我,”沈良庭瞬时恼怒,用力挣扎,一下面红耳赤,“我不想被人看戏,你让我怎么解释。”

“好,你不愿意被人看,那我们就找一个没人的地方。”

说完,傅闻€€抓着他往楼梯间去。

“什么?”沈良庭吃了一惊,万想不到傅闻€€的脑回路是这样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他拉走,踉踉跄跄地跟在人身后,沈良庭用力甩了甩手,“你干什么!”

惹得一路上医护人员都向他们看过来。

沈良庭一下尴尬,两个大男人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他没这么厚的脸皮,一时发不出声,只能在暗地里使劲,一束手束脚起来,更是没法逃脱傅闻€€的力气。

就这么被硬拽着下楼。

傅闻€€一路把他拉到楼下,车开锁,拉开副驾驶门,让沈良庭坐进去。

沈良庭不愿进车,倔强不肯动。“你究竟要干什么?”

两人僵持着,此时太阳已落山,马路边稀稀拉拉亮起路灯。

灯光从傅闻€€的背后照来,他变得一团混沌,只剩下身形的轮廓。

“想带你去个地方,”傅闻€€看着他,“你害怕什么呢?我总不可能绑架你,把你关起来。等去了那里,你仍然没有回心转意,尽管离开就是。”

沈良庭怒看他,“凭什么你说要去,我就要跟你走?”

“良庭你不要这样决绝,不如这样,我们打一个赌,你不是想独自冷静一下吗?只要你今天晚上跟我走了,那之后如果你不先来找我,我就不来打搅你。”

这听起来很富有诱惑力,因为沈良庭的确被他缠的头疼欲裂。

沈良庭犹豫了,然后说,“一言为定?”

傅闻€€点头,“请吧。”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他坐进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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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87章已经修文完毕,修改内容较多,建议更新缓存后再看一下。人心是一朵百合这句,源自格非《人面桃花》

第75章 戒指

沈良庭上车后,傅闻€€开车离开医院。

车一路疾驰,傅闻€€好像早有准备,并不是盲目开。

“你要去哪里?”

傅闻€€没有回答。

沈良庭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风景,都市夜景霓虹璀璨,开到一半,傅闻€€把车在路边停下,对他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随后下车进了商场。

沈良庭在他走后试着推了推车门,发现傅闻€€把他锁起来了,他翻了个白眼,只能耐心等人回来。

只过了五分钟,傅闻€€就回来了,递给了他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三明治和牛奶,“你没吃东西吧。”

沈良庭接过食物。

在车再次启动前,沈良庭说,“你刚刚把车锁了。”

傅闻€€低头扣上安全带,“嗯。”

沈良庭低头从袋子里拿出三明治,撕开包装袋,小小咬了一口,“我不走是因为我答应了你,不是因为你锁了车。”

傅闻€€动作一顿,随即弯了下唇,“我知道。”

沈良庭一整天除了早上的一顿几乎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因为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不觉得饿,现在傅闻€€给他拿吃的过来,他也没有胃口。但他知道自己胃有毛病,怕身体情况恶化,一切事情在身体健康面前都不算什么,就算不饿也必须吃,如果不吃,那他什么都做不了。

傅闻€€没再说话,于是车厢里只有沈良庭机械的咀嚼的声音和行驶时极轻微的振动。

再次上路,车驶离了市区。

眼看着外头由城市换成郊区,路灯逐渐稀疏,一路夜色浓重,公路上除了他们只偶尔能见到大货车,渐渐连货车都没有了,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车前灯刺破混沌的黑夜,虽然沈良庭知道傅闻€€不可能真的把自己绑去卖了,但还是有种被劫到荒郊野外的感觉。

“害怕?”似乎是察觉到沈良庭的紧张,傅闻€€贴心地拍了拍他放在膝上的手背,“放心,我只是觉得那里美丽才想带你过去。”

沈良庭下意识收紧手,随口解释,“这里太远,我叫不到车。”

“别担心,既然是我带你去的,也会带你回来。”

车最后过了一座大桥,环上了盘山公路,停在一处小山坡上,荒草蔓生,这里的平地延伸出去,居高临下,是天然的一处观景平台。

沈良庭下车,看到下面是大海,一望无际,海风肆虐,吹过岩石时发出呜呜的哀鸣,而顶上星月争辉,繁星密布,像巨大展开的深蓝色天鹅绒,缀满了明亮璀璨的宝石。

不远处有建在山上的海景别墅,占地千亩,屋顶的白色从林木缝隙间漏出来,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沈良庭这才认出来那幢别墅就是他和傅闻€€第一次参加黎重宴会的地方。

那时傅闻€€向他提出情人的说法,他们第一次公开结伴出席。自己扭了脚,傅闻€€送自己回去,结果在家里被他发现了藏着的秘密。也许那时傅闻€€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只是他装傻充愣,自己还以为逃过一劫。

故地重游,就唤起许多尘封的记忆。他以为傅闻€€是要打感情牌。其实毫无必要,他不是失忆。

沈良庭就这么立着,看着脚下的海水,他第一次坐他的车经过时,觉得美丽,但现在再看,这里的海水是黑的、密的,像铅,和城市稠密的霓虹灯管相比,也没什么区别。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傅闻€€也下车,因为太暗,车没有熄火,两束灯光照亮了这片地方。

沈良庭转过身,却看到在两束灯光间,傅闻€€单膝下跪,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沈良庭,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海风烈烈,傅闻€€的发丝被吹乱,光束间的脸轮廓清晰。沈良庭震惊地盯着他,视线下滑到丝绒盒子中露出来的钻戒,简直以为自己在做噩梦,“你发什么疯?”

“我刚刚去买了这个,仓促间选的,如果你答应了,我们可以去挑个更好的。”傅闻€€自顾自解释。

“我不是问你戒指,我是问你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看到了,我在向你求婚。”

沈良庭上前,拖着傅闻€€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求婚这样的事,是可以随便闹着玩的吗?你以为这是小学生在过家家吗?”

“我没开玩笑,”傅闻€€拽过他的手,强硬地把戒指套上他的手指,戒围略大,隔着手套倒刚好戴进去,“你不是不爱我,你只是不相信。那这样呢,你相信了吗?我向你求婚,我们去丹麦结婚,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合法伴侣,我的一切都有你的一半,如果我背叛你,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

“你不是忧虑我另有目的吗,那让法律来给你保证,让利益来给你保证,用这纸契约给你做后盾,只要你想你能查询我的所有隐私,拿走我的所有资产,有代理我做一切决定的权力,你是不是就能相信了?”

沈良庭想把戒指拿下来,但傅闻€€抓着他不让他取,“你疯了。”沈良庭一边摇头,一边挣扎,嘴皮哆嗦着,戒指像一圈灼热的铁环,滚烫地贴着皮肉,“你现在不清醒,如果你清醒了就不会这样做。你不会把控制权交到别人手上。”

“就当是我疯了,”傅闻€€坚定地攥着他的手指,“我把一切都给你了,沈良庭,你是不是能心软?我并不想伤害你,我的确曾欺骗你,利用你,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只想着报仇,这是我的罪错。但那时我还没有想明白,我只是迟了一点明白爱,你不该就此给我判了死刑。”

傅闻€€抚摸他几乎没有知觉的指关节,“沈良庭,从那天晚上带你看烟花开始,我对你,一直都是真的。”

沈良庭手脚发凉,不可否认他是高兴,他从小就喜欢的人在向他求婚,但除了感动外,更多是慌张,前一秒他还以为他们要分道扬镳了,而后一秒傅闻€€告诉他他爱他爱到愿意走入婚姻,愿意用法律来绑定两个人。如果沈良庭选择离开,傅闻€€会一无所有。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良庭看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闪耀的钻石,亮得几乎刺痛眼睛,代表坚贞不容撼动的爱情。套在黑色皮手套外面,他的手被傅闻€€握着,两人十指紧扣,纠缠不清。

“太大了。”

“什么?”

沈良庭语气没之前那么坚决。“戒围太大,不合适。”

傅闻€€似乎松了口气,抱着他的身体柔软下来,“那这枚用项链串起来,我们之后再去量身订制一枚特别的。”

沈良庭没有说话,也许是这一日大起大落的太厉害,他感觉太阳穴一抽抽地跳动,后脑异常疼痛,没办法清楚地思考。

“你这样是答应了吗?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去登记,然后找一座教堂办婚礼,只有我们两个,不需要其他人。”

沈良庭头痛得苦不堪言,他在傅闻€€怀里委顿下来,抬起手紧紧抱着脑袋,他想到沈文鸿曾在美国路演时突发脑淤血,那时候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连日奔波,心绪起伏不定,紧张痛苦,前有豺狼后有虎豹,生死性命全捏在别人的手里。忍无可忍,索性发一场病来逃脱艰难的处境。父子两血脉相连,身体自有主张,连逃避现实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沈良庭?”傅闻€€出乎意料地随着他蹲下来,从后搂的姿势改为双手穿过肋下,把他紧紧抱在怀里。“你怎么了?哪里疼,不要吓我,你没事吧?”

沈良庭满头冷汗,他抵在傅闻€€前胸,疼得身体抽搐,手抓着他的衣服,紧闭的睫毛颤抖不止。

傅闻€€被他吓坏了,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算现在驱车往城里赶,都要开几个小时,如果沈良庭真的突发疾病,不等到医院,在路上就活不下来。而沈良庭如果真的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死了,那他就是罪魁祸首,这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傅闻€€抱起沈良庭,把他放上汽车座,脱下外套把他团团裹起来,又不停叫他的名字让他清醒。

伸手捧着他的脸,看他意识渐渐涣散。傅闻€€心慌,一边打电话,一边开车下山。盘山公路,道路崎岖陡峭,傅闻€€一路开一路鸣笛,几次都是擦着悬崖边过的弯。

沈良庭咬牙忍着神经剧烈的疼痛,过了最尖锐的一阵,渐渐舒缓一点,他冷汗涔涔地从后车座爬起来,正看到傅闻€€在过一个急弯,过得太惊险,让他愕然地大喊,“你小心!”

傅闻€€这才回头看他,因为紧张而神情凶恶,见他没事,在路边急刹,结果车身猛烈地擦过山壁,发出叫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你……”

沈良庭被他吓没半条命,捂着心口,气急败坏地说,“不要把车停在这,下山再说。”

傅闻€€乖乖点头,一路安安稳稳地把车开下了山,两人在临近的镇子里找了所民宿要了间房。

沈良庭被傅闻€€扶下车,他脚步虚软,被车甩的头昏脑涨,刚刚吃下去的三明治和牛奶在胃里作祟,翻滚着要吐。拿了钥匙,跌跌撞撞上到二楼,沈良庭冲到卫生间,扶着马桶把胃吐了个干净,胃袋吐空,到后面又呕出了酸水。

傅闻€€给他开了瓶矿泉水,忧心地抚他后背,“去医院吗?”

沈良庭拿水漱了口,洗了把脸,感觉整个人轻松一些,除了有些累,后脑也不再胀痛。所以他摇头拒绝,“不用了。”

“那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傅闻€€说,“早晨再回去,去大医院做检查,你先睡会儿。”

沈良庭点头答应。

傅闻€€去楼下老板那儿买了洗漱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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