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是好事,他若是真的同郁尧有什么,也不愿让第三个人看见。
郁尧本来还奇怪为什么这少年那么久了一声不吭,就听见对方出声问了一句:“今日在酒楼里,你为何帮剑尊说话?”
“剑尊是正道楷模,为他说话不是应该的吗?”听他这么问郁尧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
是这么一回事,但也不全是。
毕竟他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出于任务的需求,需要去维护剑尊男主的名声。
蔺玄泽垂眸能望见水面破碎的倒影,而通过这个能让他看见郁尧干净的眉眼,其中眸光流转,烟波微漾。对方正专注着手上的事,偶尔会分出心神来回答他的问。
郁尧本该是同他完全相反的人,但是他却也会情不自禁地被对方身上的这些特质吸引。
即便是对他这个不过才刚认识的落魄少年,都能这般耐心,极尽温柔,想到这,蔺玄泽的眸色暗了几分,一股说不出的烦躁从心底冒了出来。
他在嫉妒自己。
因为郁尧还从未这么对待过蔺玄泽,却能轻易地把这份温柔,交给别人。
有时候他真的想独占对方,把人关起来......让对方只用注视着他一人,也只把这份温情留给他。
而不是像这样无知无觉地,任由一个对他有怀着肮脏心思的人接近他,一点都不设防。
“那你......是怎么看剑尊的?”蔺玄泽又问了一句,语气平静,仿佛在问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哦?”这些郁尧也发现不对了,他眯了眯眼睛,“我发现你好像很在乎跟剑尊有关的事。”
蔺玄泽淡漠道:“我想成为剑尊那样的人,最后超过他,所以对剑尊的事,会多加留意。”
郁尧愣了一下,感情这个少年,还是蔺玄泽的迷弟?而且不愧是崇拜蔺玄泽的人,连个性都是如出一辙的沉默寡言,走冷酷风格。
不过这个少年既然还没踏入仙途,也少有渠道能接触到跟蔺玄泽有关的事,少年口中的留意,又能留意多少。
虽然不想打击少年的自信,郁尧还是叹息道:“我们把标准放低一点,超过沧剑山剑尊,目标定得太高,怕打击你。”
毕竟蔺玄泽是剑尊男主,男主都是行走的挂壁。
他从心魔镜看到蔺玄泽不过十六岁就突破了金丹期,还破了修真界历史上最早结丹的记录,天赋惊人,简直不给其他普通人活路。
少年现在就立下这个目标,到时候一辈子都对标蔺玄泽,说不定只会越来越绝望。
蔺玄泽听他这么说,心中一动。“所以你认为,剑尊修为高强,寻常人都无法超越?”
郁尧点头道:“这是自然,剑尊蔺玄泽,修为早就已经登峰造极,还是修真界万年来最有希望飞升的修士,寻常人自然比不了,你会崇拜他很正常,但是别想着超过他了。”
蔺玄泽听了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有些失望,然后又状似无意地跟郁尧说起。
“不过我听闻,剑尊不仅修为高强,而且还很专情,认定一人后,就会生死不离。虽然剑尊生得冷淡,不善言辞,但是会对道侣温柔备至,有求必应......”
【好家伙,我说剑尊刚刚怎么总是故意提起自己,感情是跟魔尊在推销自己呢!】
【剑尊,别装了,你就想听魔尊夸你呢啧啧,男人,都是套路!】
【剑尊无师自通,懂得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真不容易。】
【剑尊:我粉我自己。老婆对我有偏见没关系,我会出手!】
【我!蔺玄泽,我为自己代言哈哈哈。】
【一个试图让老婆看到自己优点的剑尊,哈哈哈哈怎么不把器大活好加上去。】
【活好不好这不好说,总得让魔尊试试才能知道吧!】
【难为剑尊绞尽脑汁讲那么多话了,为了拿下老婆剑尊真的拼了。】
【我赌一百包辣条,这话魔尊听了铁定不相信!】
郁尧听了他的话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从哪里看来的,谁告诉你这些的,你还真信了?你听听你刚刚说的那些,有哪一点像剑尊?”
他拿着毛巾擦了擦少年的头,语重心长道:“下次别看这些地摊上的话本了,有的人为了博眼球,什么都敢写。”
而被他擦了擦头发的少年半晌才低声回了一句:“千真万确。”
他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只是郁尧并不这么认为。
郁尧没想到这少年小小年纪,还挺固执,只能把毛巾收起来。“擦完了,后面你自己来,衣服的话,也给你放在这了。”
又放了一瓶药膏在边上。“等等把这个涂抹在伤口上,不出半个时辰,伤口就能愈合了,疤都不会留下。”
他走出那间铺子,交代了掌柜几句等那个少年出来,让他在铺子里等他一会。
现在法会开始了,既然是大慈悲寺主持,那也一定能见到那个佛子。郁尧身形消失在原地,眨眼便出现在了楼家的废墟旁。
超度法会只是设在楼家正殿的废墟前,也没有其他的修士来此,法会的事也没有传出去,因此这里聚集的人并不多。
而在场的也有两个他熟悉的人,楼危和应惊云,再然后就是那个不熟的佛子了。
对方一身白袍,衬得那身红袈裟是愈发的鲜艳,垂眸念起经文时,身上都仿佛涌现了淡淡的佛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郁尧觉得对方好像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下一更是18点钟,本来想12点更的没写完来不及了,所以18点发两更。
第88章 苦瓜糖
“你是何人!怎么没见过你?”
一道人声把郁尧拉了回来, 他收回视线看向了一名身着白衣的沧剑山弟子。
如今蔺玄泽和楼危都在这广府城,沧剑山也派弟子前来也不足为奇。
超度法会上本来就没有多少人,毕竟法会的目的还是为超度亡魂, 而不是做个样子来引人围观。
这名弟子这么一问,不少人都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郁尧轻轻咳了一声:“在下初来广府城,就听闻楼家遭此大难,心中也甚是沉痛, 又意外得知了法会一事,这才特意前来吊唁。”
“虽然跟楼家诸位修士素未谋面, 但彼此同为正道修士, 共证这修仙大道。出门在外也是道友, 若是相熟了还能攀得上一句师兄弟, 如今能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也是了却桩心事......”
【哈哈哈哈魔尊你直接睁眼说瞎话,张口就说自己是正道修士??】
【正道&魔修:畏畏缩缩不敢说话.jpg】
【主要是魔尊这话说得深明大义,我要是楼家人, 我不得抱着魔尊哭起来!】
【不过剑尊,魔尊丢下你溜出去找别人了, 哈哈哈是你的魅力不够大吗?】
蔺玄泽把从汤池中站起,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浅蓝色的浮框,却没做声。
他抬手便去掉了身上的水汽,捡起地上放着的衣物披了上去,眨眼便已经穿戴整齐。
郁尧给他挑的是一件墨色长衫,内衫为白。外衫袖摆还绣着两条鱼,一条银鲤鱼, 一条红鲤鱼。
而且这两条鱼一前一后, 仿佛在互相追逐着, 却又隐隐围成一个半环,似是在互相依偎。
【剑尊,你盯着这两条鱼老半天了,该不会是把这两条鱼当成你和魔尊了吧。】
【说起来这两条鱼,有点像剑尊和魔尊诶,而且这条白鲤鱼一直追在红鲤鱼后面。】
【白鲤鱼都蹭到红鲤鱼的尾巴了,笑死了,鲤鱼交.配时就是先这么追,追到了就开始不可描述生小鱼鱼。】
【追的时候还要一边追在后面,一边用头和尾巴去挑逗,蹭对方的尾巴,来调情,直到鱼鱼答应为止。】
【天,这不就是剑尊的真实写照吗?魔尊送这件衣服,会不会有别的意思?】
【魔尊也不知道这是剑尊啊,知道了不得扭头就跑?】
【因为这两条鱼我已经脑补出一辆车车了(沧桑点烟)。】
【给张车票啊,让我也上车看看!】
蔺玄泽视线在这两只鱼身上停顿了片刻,收敛了眼底的神色,直接推门而出。
而那掌柜地见了他先是惊讶了一番,而后连忙道:“方才那位公子让你在这里稍作等待,他一会过来找你......”
“不必了。”蔺玄泽淡淡道,“我自去寻他。”
眨眼的功夫,那一身黑衣的少年就消失在了门外,而他袖摆的两条鲤鱼反倒是随着对方袖摆的拂动愈发灵动,还时而交叠在一起。
真的像是那只白的,压在了红鲤鱼上面。
那掌柜盯着少年的背影暗自惊奇,那少年刚送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乞丐打扮,这换了身衣服就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还有点像个贵气的公子。
莫不是他家的铺子衣服好,穿起来看着人也精神。
而郁尧并不知道蔺玄泽已经过来找他了,他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肩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只见应惊云直接揽过他的肩,稀罕道:“兄弟,这法会我来都不想来,你却还想往这里挤,你说你奇怪不奇怪?”
超度法会本来就是这群和尚的事,却还非要拉着他一起过来。
他来这,既念不了经,又没修为护不了法,就是站在这当吉祥物的,还不如他回去睡一觉来的自在。
旁边有一小僧瞟了一眼正在念诵经文的佛子,看向应惊云道:“应施主,佛子特意嘱咐过,让你切莫对其他施主动手动脚。”
应惊云瞪大眼睛,皱了皱眉埋怨了一句:“你们这些和尚,臭规矩真多!”
再说了他也不是对谁都动手动脚,只是今日他对这位小兄弟一见便觉得投缘。
他看向郁尧道:“你若想留下来看法会,跟其他人说可没用,得问问他。”
应惊云抬了抬下巴,示意郁尧看向正站在石阶前的白衣修士,正是楼危。对方此时神色平静,却在郁尧看过去时也刚好往了过来,然后脸色陡然一沉。
郁尧心里一惊,他好像没有得罪过楼危吧,为什么楼危反而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而且都说楼危以前可是温和可亲,平易近人的如玉公子,现在周身的气质反而像冰一样。
想必是之前的变故给对方的打击太大,虽然修为恢复,可惨痛的经历却无法被抹去。
楼危看了一眼站在那青年旁边的应惊云,瞬间就想到了蔺玄泽......
一个两个,都这么袒护碧烬山魔尊,失了原则,让他忍不住握了握拳,连带着站在应惊云边上的青衣人也没得到他一个好眼色。
“想看便看,我也已非楼家人,只是代为主持这场法会。”楼危说完便不再看他。
郁尧也不在意,又看向了那个立于祭坛前诵经的白面僧人,正是那大慈悲寺的佛子。
对方的面容实在是太过出众有锋芒,而随着对方起念佛经,那点锋芒和锐利仿佛被抹平了一样,在袅袅升起的檀香中,清净微妙的经文声里,变得平和起来。
周围突然阴风乍起,吹得人遍体生寒,郁尧隐隐能望见周遭楼家的废墟里闪动着模糊的黑影,像是日光下澈时,树影洒落地面的那种驳杂。
一边的应惊云早就叫骂了一声,然后整个人都往郁尧的方向凑近了一点,还望旁边拉了一个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