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无法吞噬楼危,显然是要先化去楼危身上的护体灵力,就像吃鱼要将骨头剔除来一样。
想到这个血腥的形容,郁尧皱了皱眉,然后看向楼危紧闭的双目,暗道他也不想将楼危形容为砧板上的鱼肉。
楼危虽然是合体巅峰,但是毕竟不是大乘,对上肉身入圣的风越宗主,自然也不好招架。
他五指张开,从手中就窜出了数道赤色的火苗,然后朝着那些巨树飞了过去。
瞬间大火便弥漫开,让那些树上的人脸纷纷尖叫起来。
“宗主救救我们,弟子好痛啊。”
一声一声,如同魔音穿耳。
郁尧见楼危还没醒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19:宿主,楼危被拖入深层的幻境中去了,这些鬼树让他陷入了真实的噩梦中,如果没有外力干扰,恐怕难以醒来。】
郁尧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抬手一指点在了楼危的眉心。
由于他的强行干预,让幻境微微扭曲,很长一段时间,郁尧都像是走在各种模糊的记忆碎片当中,直到周围的场景稳固下来,郁尧就知道自己的干预成功了。
如今只要破除楼危的噩梦,就能让对方彻底醒来。
等认出周围的环境,郁尧愣了一下。如果他没记错,这里是广府城。
然后他又看了看眼前萧索的院落和紧闭的房门,用不着多回想,郁尧马上明白过来,这门内,就是楼危。
对方此时其实已经心存死志,若非已经绝望到了尽头,怎么也不会有这种了结此生的想法。
所以,对楼危来说,今晚的一切,确实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
“在这里面死了会怎么样?”
【19:宿主,用你们的话来说,应该相当于脑死亡吧。】
郁尧听了算是明白,真实的噩梦是什么意思了。所经历的一切恶确实是真实的,而是影响了某些关键的节点,将你引入一条死亡路线。
他直接推门而入,如他所料,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老者趴在地上,听到动静微微动了动浑浊的眼珠。
脸上和手上满是褶皱,虽然身上穿着白衣,可骨瘦如柴的身体根本撑不起这件衣服。
郁尧半蹲在对方面前,也不拖泥带水,直接把趴在地上已经在等死的楼危从地上提起,手指轻点在对方眉心。
“不许死知道吗?一样的事,我可不会再做第三次。”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162章 因他存在
楼危将那只枯槁苍老的手撑在地上, 勉强支起了上半身,禁不住将头扬起看着眼前的人,而另一只手却扶着头, 只觉头痛欲裂。
他的眼前浮现出重影,让原本就浑浊的视线更加混乱。
第三次?什么第三次......那如今是第几次?他又是谁?
周围的场景有些模糊,像是在随时要崩溃的边缘,让郁尧皱了皱眉, 迅速将手收回。
“怎么回事?”
【19:宿主,楼危在自己对抗幻境, 如果成功的话他就会主动清醒过来, 就不需要宿主你大费周章了。】
郁尧闻言看了楼危一眼。
不过楼危主动怀疑起整个幻境的真实性, 让他微微有些意外。
幻境说难不难, 说容易也并不容易, 但是有时候只需要心里生出一丝怀疑,就会化为摧垮整个幻境的力量。
郁尧将自己的手抽开,却突然被一只苍老的手给抓住了。
“别走……”
对方发丝凌乱, 眼眶还带着很深的凹陷,脸上的皮肤由于年老而松弛, 露出一道道纵深的沟壑。
当开口的时候能看到由于牙齿脱落了大半而嘴里漏风,导致连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即使郁尧之前已经见过一次,再看到时还是忍不住暗自心惊。就在他分神的功夫,对方另一只撑在地上的手猛的向前爬了一步,像是想再靠近他一点。
不过终究还是因为力气不争而栽倒了下去,郁尧上去扶了一把,然后不怎么费劲就将对方握着他的那只手给挣脱开。
“我要走你拦不住我, 你要么就醒过来追上我, 要么就烂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幻境中的他同样也是带着伪装的, 加上楼危糟糕的情况,他也不怕被对方认出来。
郁尧的神识从幻境中退出来时,本体瞬间睁开了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人依旧是一副双眸紧闭的模样,不过眼睫微动,身上的气息也越来越稳定,不像方才那般混乱。
【19:楼危一会就要醒来了,宿主我们走吧。】
四周一片火海,那些邪树被他放出的魔焰点燃后,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而在火焰的灼烧之下,还发出了一种宛如油脂的气味,也让火势烧得愈发凶猛。
郁尧正要点头,就突然发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他愣了一下抬眼就对上了楼危平静的视线。而这丝平静就像是看似平稳的海面,而这海面之下,则酝酿着汹涌的暗流。
楼危突然笑了一声:“就这么走了,可不符合魔尊你的作风。”
他的手死死地扣在郁尧的手腕上,像是生怕他逃了。
虽然跟幻境中一样,对方抓住了他的手,可感受却完全不同,如今抓着他的那只手要有力得多也坚定得多。
可那幻境中宛如困兽一般的人影,却同眼前的楼危重叠在了一起,让他分不清对方的浅笑中,是不是还夹杂了其他复杂的情绪。
而且楼危怎么那么快就醒来了……
郁尧想到这里还有些郁闷,按理来说对方不会跟他前后脚出来。
不过他反应过来,立刻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本座应该把你杀了再走?”
楼危抬手将郁尧收在身上的碧游剑碎片给召了出来握在了手上,看着郁尧道:“你不会杀我。”
“你如果要杀我,就不会看到碧游剑的碎片后,一路循着踪迹来到这里……”
他抬眼看向四周笼罩在火海中的废墟和邪树,最后又落回了郁尧身上。
碧游剑作为他的本命佩剑,即便是断剑也依旧同本体之间存有联系,所以郁尧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救他的人是郁尧,这个答案他之前在临崖城就有所猜测,骤然得知,心里并没有多少意外。
仔细想想,他其实应该是最早察觉魔尊郁尧有所不同的人,只是他不愿意承认而已。
不仅不承认,还先入为主地憎恨对方,说白了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报仇的借口,并且一直将他所憎恶的那道人影,套在了对方身上。
他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郁尧甩开了他的手,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所以呢?本座想杀谁,想救谁,不过是兴之所至,奉劝你别自作多情。”
楼危被对方甩开也不在意,“那魔尊你能对我兴致上来两次,是不是也说明,在你心里我是特殊的。”
郁尧没想到楼危会这么说,眼底的震惊之色一闪而过,在心里暗道一声见了鬼。
他沉着脸道:“你别忘了你当初是被谁废了道体,就算本座救你,也不过是让你我之间两清。”
楼危听了眸光微微一闪,温润的眉眼依旧多了几分锋利的锐芒,可视线落在郁尧身上时又轻轻地掩盖了去。
“两清了吗?”楼危低声道。
他突然又走上前一步,看着郁尧道:“我们身上的因果已经消失,但是心上的还没有,即然魔尊你说我们已经两清,那我之后所做的一切,并非为了那所谓的恩情,也不是因为仇恨,而仅仅因为你。”
郁尧心道他又不是傻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会还不明白,恨不得直接一掌把楼危打晕。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没有真的那么做。
他忍不住笑了,只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反而还有些讥诮。“楼仙君是不是太天真了一点,你为本座做什么,本座都不感兴趣,而且你如果这么说就希望本座能接受,那本座只能告诉你……绝无可能。”
“没想着你能接受,因为你的心,不是都给蔺师弟了吗?”楼危紧紧盯着眼前之人的面容,语气多了几分低沉。
他曾经多痛恨这张脸的主人,如今却克制不住地去想很多关于对方的事,本来痛恨地脸也在他的脑海中变得鲜活生动有人情味起来。
郁尧想到楼危之前在临崖城还撞见他跟蔺玄泽衣衫不整厮混在一起,对方如今这副洞悉一切的眼神在暗示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就算他脸皮厚,都有些招架不住。
更何况他脸皮薄得很,不一会就觉得脸上有点发烫,语气也不由得带了几丝薄怒。
“本座奉劝你一句,某些事楼仙君还是少管。”他转身朝外走去,不过这次楼危并没有出手阻拦他,可郁尧却能感受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如芒在背。
“不管你愿不愿意,今后我都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以楼危个人的身份。”
过去他的沧剑山的楼仙君,楼家的代家主,无论他有多少身份,他却希望能有一个身份,因为郁尧而存在。
作为师兄,他永远会祝福蔺师弟和郁尧,作为楼危,他愿意护他万世永安,前提是他能从雷劫之中活下去。
这次对上那风越宗主让他发现他如今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郁尧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冷哼道:“本座……还用不着你救。”
他的身形渐渐隐没在雾气当中,紧接着连最后一丝气息都消失了,可在楼危看来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去,楼仙君在干嘛啊!】
【这题我会,他在表白,仅仅因为你这话难道还不明显吗(狗头)?】
【这可太明显了,情敌都卷起来了啊,什么当牛做马,你可是仙君啊!】
【现在才卷已经晚了,剑尊和魔尊都已经老夫老夫了,不仅生米煮成熟饭,而且这饭都熟了几道了嘿嘿。】
【我怀疑你在开车,穿条裤子吧!】
【不过如果我之前被一个人折磨到死,我肯定没办法对那张脸再动心,都是心理阴影啊!楼仙君怎么做到的!】
【当然是看到了更加有冲击力的东西,比如……】
【什么东西,等等我好像懂了,是楼仙君亲眼看到剑尊强吻魔尊那一幕。】
【楼仙君当时看着那么生气,实际上自己也动摇了,埋下了质疑的种子啧啧啧。】
【毕竟抬手将他废了的仇人,和被剑尊亲得手足无措眼尾飘红的魔尊怎么看都联系不到一起吧。】
【不过剑尊你都在这里坐了两天了,什么时候去找魔尊啊!(敲碗)(咚咚咚)(放声大哭)】
【太阳都晒屁股了!剑尊再不去魔尊就要被人家拐跑了!】
蔺玄泽眉头紧锁,淡淡地扫了一眼头顶飘着地浅蓝色浮框,浅淡的眸子中一片冷沉,显得愈发幽邃。
他盘膝而坐,雪白的剑袍自然垂落,整个人都漂浮在一处没有任何落点的空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