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只要自己死了,冬歉就能得到想要的自由。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来到了他的身边。
下一秒,温热的血液落入他的口中。
是谁?
任白延无法动弹,也无法睁开眼睛,看看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他捉住那个人的手腕,用最后的力气问道:“谁?”
那一刻,他多么希望救自己的人是冬歉。
只是那人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出他想要的回答。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
意识逐渐昏沉,任白延越来越支撑不住,没有来得及弄清到底是谁救了自己,便昏了过去。
而等他醒来的时候,白年已经坐在他的身边。
任白延顿住了。
白年虚弱地看着他,缓缓道:“任哥哥,你醒了,太好了。”
任白延垂着眼眸,看到了他掌心的伤痕。
原来刚才一直给自己他喂血的人,是白年?
白年倒了下来,任白延扶住白年的身体,心中愈发复杂。
....
冬歉被阎舟抱在怀里。
“看看这个伤,不及时处理的话,你就要死了。”,阎舟望着冬歉那张苍白的脸,语气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冬歉的手腕还在流血,阎舟用手按在关键的地方止血,阿灼则站在一旁,用绷带缠上了冬歉的手腕。
看着冬歉难受地闭着眼睛,一副失血过多的模样,阎舟轻轻叹了口气。
冬歉会去救任白延,这是阎舟没有想到的一环。
他这么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呢?
不过,冬歉所做的事情,也算是歪打正着地对上了他的计划。
原本他就打算找别人救他,再让清醒后的任白延误以为救他的人是白年的。
没想到,冬歉居然主动当了那个人。
不得不说,冬歉真的很聪明,据他所知他从小到大并没有受到多么良好的教育,但是跟在任白延身后,居然可以耳濡目染到一些知识。
就比如说,能知道这种毒破解之法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
冬歉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也比他想象的还要善良。
能被少年这么珍惜,还真是...让人有点嫉妒呢。
而白年,倒还真没让他失望,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攀上去,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不愧是被他一手研究出来的垃圾货,又愚蠢,又恶毒。
他真期待任白延知道这一切后会露出什么表情。
阿灼抬起眼眸:“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阎舟缓缓笑了:“只是看他有点心软了,想帮他添把火罢了。”
他倒是想看看,如此一来,任白延会怎么选择。
是为了白年继续手术,还是为了冬歉舍弃这几年的心血。
倘若他选对了,那算他好运。
倘若他选错了,等待他的就会是万劫不复。
第61章 坐轮椅的丑beta
白家宅邸。
白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接受医生的诊治。
除此之外,白年的全家人都围在他的身边。
还是像以往一样,白年受伤了全家人都跟着紧张,而冬歉不知所踪却无人问津。
任白延以前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可是此刻瞧起来,却莫名觉得有些残忍。
不...他现在不应该这么想。
白年是因为救他现在才会躺在病床上,他必须祛除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杂念。
为了帮任白延解毒,他失血过多,现在的情况很是危险,需要立刻进行治疗。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值得担心的情况...
当时的战况比较混乱,白年的脸受了伤。
对于一般人来说,脸上受伤这件事可能无关痛痒,但是白年却不一样。
任白延虽然给他做了一张堪比真脸的人脸面具,但是这样的脸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当那张脸受到伤害时,面具上的细胞就会立刻失去活性,快速地衰败下来。
任白延制作的人脸面具是利用白年自身的细胞,再这样下去,不光是这张脸作废的问题,甚至可能会引发器官的衰竭,产生一系列的危险,进而危及生命。
这种情况下,就必须尽快进行手术。
任白延的手缓缓攥紧,闭上眼睛,艰难道:“这个手术,最晚得多久。”
其实不用对方多说,他的心里也明白的。
白年的手术一直都是他做的,他当然知道白年的身体状况,也知道这种情况发生时,最理想的治疗时间在什么时候。
他只是...不敢去面对这个现实。
医生迟疑了一会,对他道:“公爵,顶多一个月。”
一个月.....
刚好是冬歉成年的日子。
好巧不巧,就是他生日那天。
真正的生日...
原本他已经想过要中止这个手术,决定用别的办法救治白年的脸,挽救他的生命,但是现在,这个短的可怜的时间告诉他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明明只要一切正常的发展下去,这两个人都不会出事。
为什么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三年前他从孤儿院将冬歉带回来,却又要在冬歉生日那天,亲手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多么讽刺。
一切...竟都是命。
就算他已经想办法规避这一切,可命运还是推着他陷入这种左右两难的境地。
现在,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将冬歉带回来,加快实验的进展。
更糟糕的是,以前他使用的实验办法都不再可行。
因为贡献体在身体麻醉的情况下没有办法得到最准确的实验数据,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只能不断试错。
在以前的实验中,任白延都会亲手给冬歉注射麻醉剂,尽量不要让冬歉感受到太多的痛苦。
放在以前,这样的办法确实可行。
可是现在,他只剩下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没有再让他反复试错的机会了。
也就是说,当他把冬歉带回来的时候,不光要逼迫他继续进行手术,而且在此之前,冬歉还必须清醒地接受切皮实验。
他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血肉分离。
这样的痛苦正常人都承受不了,何况是冬歉这样一个连打抑制剂都嫌疼的孩子呢。
任白延从未陷入过这样的境地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此时此刻,无论怎么选都是错,无论怎么选都会让他痛苦万分。
他应该怎么做?
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白年忽然发出一阵呻.吟,捂住胸口,好像忍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一样。
白母看着任白延这副左右为难的样子,焦急地对他道:“任公爵,您到底在犹豫什么?”
“当初把冬歉从孤儿院里接回来的时候,您不是就已经决定将他当成一个牺牲品了吗。”
“他只是一个连星籍都不配有的下等公民,就算是死了连一座坟都配不上,可是白年却是白家的独生子啊,怎么选择,难道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任白延并不喜欢别人用下等公民来形容冬歉,因为在成为公爵之前,他也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平民。
但是她有一点说的很对,那就是将冬歉从孤儿院里抱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牺牲他的准备。
为什么现在却心软了呢?
白母见任公爵还在犹豫,忍不住提醒道:“我知道,冬歉那张脸,谁见了都容易心软。”
“但是公爵您别忘了,白年现在躺在这里,生命垂危,全是为了保护您,倘若您因为对冬歉的恻隐之心而让白年陷入绝境的话,别说您,我们受得了吗?”
任白延垂下来的手缓缓攥紧。
是了。
白年才是他的至亲之人,他会在自己生命垂危的时候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来保护他。
倘若自己因为一个外人心软,那才是真正的大错特错。
他还记得,自己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是醒来之后,身边甚至没有冬歉的身影。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