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对魏玄说,既然如此,你现在为我去死好不好。
你可以为了我,一刀一刀地把自己千刀万剐吗?
但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瞥开目光,垂下眼帘,回避道:“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
冬歉回到府邸后,那副夹杂着难言之隐的愁绪渐渐被笑容取代。
原本今天只是想调.教一下厉北沉,让他尝尝自己可能迟早会离开他的落差感,可这次却在机缘巧合下,彻底收割了魏玄的同情和信任,倒还真是意外之喜。
他知道魏玄在乎他的弟弟,但他不知道魏玄对弟弟的在乎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居然能这样在乎一个人,还真是让人意外。
冬歉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不紧不慢地喝着。
就在这时,周十六匆匆走上前对冬歉道:“大人,这是那位寄来的信件。”
冬歉闻言,口中的茶水来不及咽下,立刻起身,快步从周十六的手中接过信件。
这封信是师兰渡寄来的。
看着这封信,冬歉的心情都肉眼可见地变得明媚起来。
周十六一直都知道,冬歉对于这位恩师十分敬重,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会露出最纯粹地笑容。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信拆开。
信里面写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交代他天冷了多穿些衣物,药要记得吃,平常就算忙着差事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冬歉将信上的文字一一读完,吩咐周十六打一盆冷水来。
周十六虽然不解,但既然这时冬歉的命令,他便乖乖照做,没有多问,很快就端来了冬歉的冷水。
冬歉将那张纸浸泡在水中,不一会儿,那张纸上的文字便飘浮了起来。
原来这张纸上的文字是用剪好的纸贴上去的,而下面的内容才是师兰渡真正要告诉他的东西。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春狩,当心魏玄。】
没想到师兰渡竟比自己更快查清究竟是谁会在春狩下手。
这也不奇怪,师兰渡除了在朝堂安装了自己的暗桩以外,对于民间的各个刺杀组织也有线人。
在原剧情中,这次春狩上,厉寅确实遭遇了一次暗杀。
虽然剧本里没有交代这场失败的暗杀究竟是谁指示的,但冬歉这些天也已经模模糊糊有了个答案。
其实魏玄的确有足够的造反动机,毕竟厉寅是一个多疑的人,他能够将屡获战功的冬将军一家满门抄斩,自然也会忌惮魏玄。
对厉寅而言,处理掉魏玄,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个朝堂之上,不缺听话的人,魏玄已经威胁到了他。
冬歉也知道,魏玄这个人野心大的很,一直以来都想坐上这个皇位。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想要坐上这个位置的有很多人,但只要是冬歉的仇人,他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根据原剧情,在这次春狩中,冬歉会因为护驾有功得到厉寅全部的信任。
他甚至对冬歉动了情。
冬歉笑了笑,将信纸和信封放在火盆中一同烧了。
火光映照着冬歉深不见底的眼眸,他唇角轻轻扬了扬,眼里藏着望不尽的算计。
借力打力,而他可以静静地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坐收渔翁之利。
他笑了笑。
这真是最令人期待的结果。
第162章 残疾的小太监
此次春狩的时间为期七天。
春狩一直以来是皇室重要的活动,一方面,这是他们少有的娱乐方式,另一方面,它又可以极好地彰显皇权和贵族的地位。
除了皇室成员以外,大多正六品以上的官员也都可以参与。
冬歉身为东厂的一员,又做到了掌刑千户这个位置,自然跟着去了。
同行的也包括魏玄。
说来可笑,他们东厂的人明明是为了保卫皇室的安全而存在的,可魏玄却心心念念地想要趁此机会借助江湖上的势力暗杀厉寅。
或许,他还会将这个罪名嫁祸给厉北沉,或者直接一点,让他干脆命丧于此,永绝后患。
不过,在原剧情中,这次的刺杀行动失败了,魏玄处理的很干净,没有暴露自己的野心,所以整件事情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冬歉从此次谋杀中获利了。
眼下,冬歉和魏玄骑马并行。
其实原主有轻微地恐高症,他的父亲知道他坐在马背上会全身发抖之后,全家都宠着他,他的父亲更是乐呵呵地揉着他的脑袋,笑眯眯地说他的歉儿不用骑马,因为无论他想去什么地方,他们都一定会带他去的。
可是再后来,一切都物是人非。
师兰渡当初也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教会他怎么骑马,还教会他怎么在马背上射箭使剑。
他一路都顽强地坚持下来了。
就是偶尔坐在马背上往下望的时候,会稍稍有点眩晕感。
冬歉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跟魏真或许真的有点相似,比如在恐高的这一点上,魏真就跟他格外像。
从京城到郊外的狩猎场上足足有两个时辰的路程,路上有重兵跟随,并不是下手的好时候。
所以魏玄就悠哉悠哉地跟在他的旁边,顺便防备着厉北沉的一举一动。
自从上次撞见那场面之后,他对厉北沉就很不待见,每次厉北沉稍微靠近冬歉一点,他都会走上去,不动声色地将冬歉拉远。
不过,其实他倒也不用防备什么,因为按照规矩,厉北沉需要跟在厉寅的身边,并没有办法来冬歉这里。
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进,冬歉始终目视着前方,不敢往下看。
当系统给他绑定人设后,为了有更好的代入感,原主的弱点也会由他继承。
他故作镇定,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他很会隐忍,从来不将自己真正的情绪外露出来,所有从来没有人发现他恐高的这个弱点。
走到一半时,魏玄发现冬歉的鬓角有细细的冷汗,关心道:“冬歉,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冬歉蹙了蹙眉,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无事。”
“走了这么久,你渴不渴?”,魏玄将一个水袋递给他,提醒道:“后面还有不少路要走,你喝点水,润润嗓子。”
冬歉看向他,眼睫颤了颤。
自从那天之后,魏玄简直把自己当成他的亲弟弟一样照顾,处处都透着一股无微不至的意味,衣食住行样样要管,每每得到什么不寻常的新鲜玩意时,也会往冬歉的府里送一份。
冬歉上次夸魏玄赠来到雪耳鸡汤好喝,从此以后,每天魏玄都会往冬歉的府里送一份雪耳鸡汤,冬歉简直要喝吐了,后来委婉地提了一句自己最近不想喝汤了,他才作罢,而且当时看他表情还挺失落的。
对于魏真来说,魏玄或许确实是一个好哥哥。
但对于冬歉来说,魏玄的每次出现,都令他万分反感。
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冬歉确实是有点渴了。
他接过魏玄递过来的水袋,道了声谢,拧开盖子,仰头喝着。
没有含住的水顺着下巴流了下来,滴在了他修长的脖颈。
冬歉将水袋重新递给他,魏玄似是完全不在意一般,自然而然地就着冬歉碰过的地方往嘴里灌了几口水。
厉北沉远远地看见这一幕,眯了眯眼,握住缰绳的手攥地生紧。
这个魏玄,不会对冬歉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吧。
.....
过了中午,他们这行人终于来到了狩猎场。
士兵下马在此处安营扎寨,而皇室贵族们则开始物色自己要狩猎的猎物。
每次狩猎都有一个惯例,谁能猎到最多最好的猎物,谁就可以得到陛下亲赐的赏赐。
此次狩猎,不少贵族还带了自己的女眷过来。
比如厉振山。
厉振山是去年娶妻的,别看他平日里玩得很花,但其实格外怕老婆,不管什么场合,都会将自家老婆带着,厉寅很多次问他有没有娶妾的打算,他都摇头说坚决不要。
此时此刻,厉振山乐颠颠地问自家夫人:“夫人想要什么喂,于小衍,放心说,只要夫人想要,我都能给你射回来。”
他夫人白了他一眼,嘲讽度拉满:“你?你不把自己给误杀了就不错了。”
虽然是很嫌弃的表情,但厉北沉看到,她在抬眸的那一瞬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还顺手摘下了粘在厉振山发梢上的一片树叶。
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就想到了冬歉。
冬歉会对他露出那样温柔的神情吗?
仔细想来,到目前为止,似乎从未有过。
不知为何,他对厉振山竟生出了微妙的羡慕。
冬歉正将牵着马的绳子拴在树上,厉北沉看见他忙碌的身影,便走到他身边,垂眸道:“你想要什么猎物,我帮你弄来。”
冬歉转过眼眸,望着厉北沉的眼睛,淡淡道:“不必劳烦了,我想要的猎物,自己会弄到手。”
不知为何,冬歉那放肆打量的眼神,仿佛已经将他当成猎物了一般。
厉北沉的呼吸紧了紧。
冬歉这个人....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
厉北沉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他是想要哄这个人高兴的,只要冬歉愿意对他笑一笑,他恐怕会开心地将心掏出来捧给他看。